朱见深带着襄王父子来到了下榻之处,襄王在圣旨上找到了漏洞安然入京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内,朱祁镇面露阴狠,太监在身边吓得胆寒:“陛下,拟定圣旨之人居然出了这么大的漏洞,请陛下降罪。”
但是朱祁镇却没说话,没有怪罪,太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召襄王世子单独入宫觐见,让沂王和荣王也回来。”
很快的旨意就到了下榻之处,襄王到了之后就在和百官寒暄,他是个非常擅长交流的人,在场的官员不论是谁他都照顾的到位,不让人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短短的时间已然是人群中的中心点了。
当圣旨到了,宣召襄王世子单独入宫的时候,襄王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说:“那么走吧,我们一起入宫。”
“襄王殿下,此次入宫陛下只召见了襄王世子,并未召见襄王。”太监拦下了襄王,这次的口谕可没给襄王留下任何的漏洞可以钻。
朱瞻墡略带疑惑看着来传旨的太监,说:“本王自然知道,陛下没有召见,本王入宫是去见太后娘娘的。”
“王爷,并无旨意。”
襄王依旧带着自信的微笑:“宣德八年,先帝平汉时命本王监国,后先帝凯旋而归,曾有御令,本王可随意入宫,拜见太后,胡尚书,此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胡濙走了出来,点了点头,确实有此事,只是这道御令是连在一起的随意入宫拜见太后,而非仅仅随意入宫。
而且当时的太后是朱瞻墡和朱瞻基的母亲,现在的太后还是孙太后,他又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就算是当年在京师内他也恪守本分从未随意入宫过。
今日算是为了自己的长子破例了。
没人知道朱瞻墡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有先帝御令在,太监和群臣都不敢拦,就算是朱祁镇也不能拦,不然就是不孝。
太监先回宫将事情报告给朱祁镇,于此同时朱瞻墡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宫门外。
朱瞻墡一路和朱见深靠的很近,两人闲聊,朱瞻墡夸了句:“方才听闻沂王和于谦的关系挺好的。”
“王叔公,叫我见深或者阿濡吧,皇奶奶和我说过王叔公是最聪明的人,母后也让我今日多看看王叔公,学着些。”
“太后娘娘可真是捧我了,我有什么聪明的,不过为人谨慎克制些罢了,与太后也有多年未见了,当年大哥大嫂成亲之时,我也不过你这般年纪,算来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怅然若失的表情浮现在襄王的脸上。
随口而出大哥大嫂的称呼,似乎也在印证着当年他们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密。
很快宫门大开,皇帝允准了朱瞻墡和朱祁镛两人入宫,朱瞻墡在宫门口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去了陛下面前,做事要循规蹈矩,这是京城不是王府,莫失了礼数。”
“还有,万事有父王在呢,不必担心。”
两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去,朱见深对着朱见潾说:“你去跟着襄王到仁寿宫看看,我跟去御书房。”
“皇兄,这有什么好看的,仁寿宫那位严肃的很,我可不想去。”
朱见潾看来有些怕孙太后,显然孙太后对朱见深的态度和其他的皇子公子还是差了点意思的。
“去吧。”
朱见潾满脸的不愿意但是还是去了。
朱见深则是领着朱祁镛往朱祁镇的地方去,面对着自己的堂叔,朱见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叫才好,因为对方是襄王世子,还得对他行礼,叫堂叔好像过于亲密了。
“世子,这边。”
来到了御书房外,肉眼可见的朱祁镛有着紧张,等在里面的是他的堂兄,现在的皇帝,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门扉轻开,朱祁镛迈步走入,朱见深跟着走了进去。
“微臣襄王世子朱祁镛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镛见面就行礼,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翻看批阅着奏折,也没有让朱祁镛起身。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失了几分钟,御书房内静谧无声。
“免礼吧。”
朱祁镇终于停下了笔,直视着自己的堂弟,说来这应该是两人近二十年的第一次见面,只在小时候见过。
“谢陛下隆恩。”
“你过于胖了些。”没想到朱祁镇开口是这么一句。
“微臣已被父王训斥多次,在减肥了。”
“看来人家说襄王封地物产富饶,连年丰收倒是没错。”
“蒙陛下仁德庇佑。”
朱祁镇从上方走了下来:“朕今日倒是见识了一下襄王叔的本领,能压着群臣无言入宫来,襄王叔果真是好本领啊,阿濡你今日见了襄王,你对他怎么看?”
“父皇,儿臣不敢妄议长辈。”
“你是朕的太子,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别坑我呀,你自己要搞什么事情,你自己搞就好了,拉上我干什么。
“襄王为人庄重,做事有条不紊。”朱见深还是只得先简单的评价一下。
朱祁镇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朱祁镛直白的发问:“祁镛,最近京城之内事情多,之前郕王监国之时,陈循王文等人曾提议将你立为皇太子,你可知道此事?”
“微臣不知,微臣一直生活在封地,并未和京城内的官员有联系,不知道这件事情,听闻此事的时候,微臣和父王也万分惊讶。”朱祁镛否认了知晓此事。
“来人。”
“去锦衣卫诏狱中让门达带陈循和于谦前来觐见,去请徐有贞,石亨前来,朕要开一个小朝会,审一审陈循于谦等人欲迎立外藩的罪状。”
朱祁镇这番是当着朱祁镛的面审问,这不是变相的给他难堪吗?
还有若是真的审出点什么来可怎么收场?
朱见深不由的感叹朱祁镇做事还真的是不计后果,不留余地,这种事情就算真的怀疑和朱瞻墡朱祁镛有关系,也不能当着内阁大臣的面审吧,将藩王世子当犯人吗?
看着像是审陈循于谦,但是实际上在审襄王和朱祁镛。
襄王再好的脾气,这也得和你拼命啊。
等到太监出去通传,御书房内又没了声音,过了小半个时辰后门口传来了声音。
“既然陛下要审,那本宫也来凑凑热闹吧。”
就在朱祁镇下达了小朝会御令之后,门外传来了孙太后的声音,不怎么出仁寿宫的孙太后今日带着刚会面不久的襄王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