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云,初次见你,你就跟在大哥的身后,那个时候你一脸的傲气,除了大哥,谁也不放在眼里……”
方立谨望着醉眼朦胧的李茜云,笑着望向了已经醉得不成样子的她。
“你记不记得,你那时候害怕蛇,我每日里就在荷塘便翻着,有一日你听说了,竟然直接将我推下了荷塘。”
李茜云痴痴地笑着,“你胡说,我没有见过你……我只见过在练武、背兵书的方大哥。”
方立谨笑了起来,又提她倒了一杯酒,“你只记得我大哥,我知道,我敬你。”
李茜云笑着又喝下了一杯,“不,我记得你,整个方府只有你最讨厌,我总想着,要是我嫁了进来,还得每天遇到你……那该怎么办?”
她似乎真的很困惑,双手托腮,半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你看,我今天又遇到你了。”
方立谨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又给他二人满上了,他问道:“你真的这么恨我?”
李茜云重重地点点头,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差点儿倒在了桌上。
方立谨看了看一旁的酒壶,“那……这酒还喝么?”
李茜云看了大半晌,笑着站了起来,一把拿过了那酒壶,“这酒不能喝,喝了会死的……”
方立谨见她摇摇晃晃间要去喝那酒壶,忙起身扶住了她,另一只手夺过来那酒壶,“不能喝。”
李茜云见他离自己这么近,手上一松,那酒壶砸碎在了地上,“嗯,不能喝……”
方立谨望着红着脸的李茜云,轻叹了一口气,“我扶你去睡,今夜我去书房。”
李茜云笑了起来,“好,去睡……”
方立谨见她摇摇晃晃,干脆一把抱起了她。
将李茜云放在了满是大红色的拔步床上,方立谨凝视了她半晌,这才松开了她。
“别走……”李茜云拉住了他的衣袖,“我真的很怕,这一次,没有骗你。”
方立谨的心里猛地一揪,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里也不去。”
李茜云瞪着染了雾气的眼睛,朦胧间只觉得想要看的看清,想要靠得更近,才能让自己不这么无助……
她伸出手勾住了方立谨的脖子,知道看见了他深沉的眼眸,凌厉的一双剑眉下,眸子却是带着柔意,蛊惑着自己。
方立谨再也把控不住,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不想要再去想那么多,不想要再去猜,起码这一刻,他们能在一起……
渐渐加深的吻让李茜云闭上了眼睛,口中溢出的轻吟只激得方立谨眼眸更加深沉,连声音也多了暗哑,“茜云,给我好不好……好不好……”
耳畔的声音像是入睡前让人的安心的曲子,似是在哄着自己,李茜云微微睁开了眼,眼眸中雾气迷蒙……
就连点头的模样也充斥着魅惑,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
红色的幔帐被他放下,遮住了里头小人儿曼妙的身体,如绽放的海棠,上开在这秋夜,点起了男人眼中的火焰……
方立谨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她的脸庞,用唇瓣去描摹她的身体,每一处的肌肤,每一处的温度都铭记于心,少女的体香让红烛摇曳下的夜晚充满了迤逦……
一阵剧痛袭来,李茜云的痛呼声被他尽含在了口中,交叠的身体似乎在互相汲取着温暖。
痛,还是痛,李茜云弓起了身子,惹得上头的男人俯身含住了那抹魅惑的红色。
很快又是一阵轻吟声,混着男人的低吼声……
大红的喜房内芙蓉暖帐、春宵一刻,红色的蜡烛跳了几跳最终熄灭,可床上的人影仍在月色轻撒下不断交融,不断紧拥……
同样的夜晚,江锦芊却是缩在了屋内,她死死地盯着窗户,那被风吹得哗哗直响的树叶倒影让她彻夜难眠。
午夜梦回,那一套王氏身前留给她的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凤头面又一次出现在了桌面上!
“你不要回来找我!不怪我!是你自己的错!”
她又往拔步床的里头躲了躲,“你别过来!”
她姣好的面容因为惊恐而扭曲的厉害,挥舞着双手似乎要驱赶什么!
“你别来找我!别来!”
江锦芊望着眼前虚无的黑暗,心里的恐惧越加升腾,烧的她难耐!
“啊!”尖叫声划破天际,几个守夜的丫鬟也冲进了这屋子,却见到二小姐赤着脚在窗边踩着那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凤头面,上头锋利的地方将她的脚扎得血肉模糊……
“不好了!快去请大夫!”
二小姐自从王氏死后便开始整日梦靥的消息便传开了,甚至还变本加厉地传出了是王氏的鬼魂作祟。
这件事传到了江锦言的耳朵里,她放下了怀中抱着的小锦程,抬眸道:“子虚乌有的事,吩咐下去不准再传。”
虽然她不信王氏的鬼魂会去折磨江锦芊,但凭着江锦芊那个性子,大概是真出了什么事……
听闻她伤了脚后仍是睡不好,一日日地消瘦了下去,就连齐问之也束手无策。
江锦言倒是有些觉得可惜,若是江锦芊就此死了,那自己本来想要撮合她和周承瑞的事可就再没了下文。
“大概是命吧……”她轻叹了一声。
“大小姐,云姨娘带着三小姐来了。”方嬷嬷笑着进来通报了一声。
近来倩纱一心一意地窝在院子里养胎后,这多日未见的云姨娘反而是时不时地带着三小姐江锦音往梧桐苑跑了,不是送些亲手做的糕点就是过来一同做一些女工,但凡见到江锦言忙着看账本又极明白地找借口退下。
江锦言点点头,“去那些芙蓉糕来吧,我记得上回三妹可是吃了好几块,想必是喜欢的,到时候再包一份让她们带回去。”
方嬷嬷点点头,“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
很快,云姨娘就已经牵着江锦言的手进了屋子,她一进了屋子就笑道:“大小姐又在看账本?”
这犹豫的模样倒是让江锦言也笑了,“无碍,既然来了……就陪锦言坐一坐吧,这账本总是看不完的,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江锦音在她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斜签着身子坐下了,“长姐安好。”
江锦言微微有些蹙眉,“不必多礼。”
江锦音今年才十二,可在云姨娘的教导下总像是年长了好几岁,除了当年自己母亲的灵位上她闹了一场,从此以后便再没了声音,见着了自己也是立刻先行礼。
这个年纪女子该有的纯真倒像是都成了一板一眼的端正,很像一个合意的庶女,可却不像是个妹妹。
江锦言见方嬷嬷取了芙蓉糕来,笑道:“三妹爱吃芙蓉糕,今日多吃一些。”
江锦音有些犹豫,“长姐,我还爱写字念书。”
“哦?”江锦言虽然是笑着,可视线却瞥向了云姨娘。
云姨娘忙红着脸斥责道:“怎么同你长姐说话?”
她忙不迭地道歉道:“是婢妾没有教好她。”
江锦言大概明白了她二人的意图,是想为江锦音请个先生,这么做无非是想在说亲事的时候加些筹码,也不至于被白白送去了哪里。
这点事也并非不可以,江锦音早些年也是有女先生带着的,只是后来些在王氏的逼迫下,她母女二人不是称病就是躲开,王氏便将这个女先生打发了。
江锦言虽然同意了,可脸色也没有之前那般柔和了,她望着云姨娘正色道:“这件事我记下了,过几日我去寻个女先生来带一带锦音,毕竟她还未及笄,想念一念书也好,就当是养养性子吧。”
云姨娘感激地跪了下来,“婢妾多谢大小姐的大恩大德!”
江锦言望了望一旁的方嬷嬷,方嬷嬷忙扶起了云姨娘,笑道:“姨娘,我们小姐吩咐我给三小姐备下了芙蓉糕,你就同我一道去取吧。”
云姨娘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单独和方嬷嬷出了屋子。
江锦音有些不自在起来,不敢抬头望着这个曾经在夫人灵前对自己施以援手、又在湖心亭和自己说话的这个长姐。
她是记得的,长姐的模样很好,但是眼眸却如同一汪深潭,让她不敢去看,生怕就那样陷进去。
“长姐……”
江锦言点了点头,“你想要读书?”
江锦音垂下了眼帘,“是我姨娘想让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沉默。
“那么你想做什么?”江锦言记得这个三妹是极聪慧的,小小的年纪就能看得清很多事。
江锦音咬着唇不语,良久后说道:“我想学的东西……那些先生教不了我。”
“哦?你想学什么?”江锦言倒是来了兴致。
“如何主中馈。”江锦音抬着清亮的眸子,似乎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我想学正室夫人才能学的东西,我不想做一个一无是处的庶女!”
江锦言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望着她笑了笑,“好,就冲着你今日的坦白和自己的选择,长姐就成全了你,但你也要记住你今日的选择。”
江锦音惊讶地抬起了头,“长姐,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