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跟着这么一个小丫头蛮横起来,自然是斗不过她的。
上官卓太清楚自家女儿的脾性,也不愿叫那人为难,看着她这副模样,也颇有些怜惜。只好说道:“莫要久留,若是闹得久了,又会惹来不少闲话,对你到底不好,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到底是要注意些的!”
上官淑月朝着自家爹爹笑了笑,微微颔首,轻声道:“是了!女儿多谢爹爹娘亲。”
罗氏看着那人模样,心中发颤,等那人走远了,朝着上官卓看了一眼,轻声道:“老爷,妾身总觉着有些奇怪,方才那丫头分明就好像是在跟咱们永远啊!”
“莫要胡思乱想!”上官卓被朝中之事闹得头痛不已,这会子也不愿意多管,拍了拍罗氏的小手,轻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的那么多,那丫头也不会愿意听你的,是也不是!”
“是是是!”罗氏知晓这人说的也是对的,一时之间倒是不好说些什么了,苦笑连连。“我只是不愿见着那人吃苦受罪,我自己的孩儿,我自然是十分疼爱,老爷,这一次,咱们月儿往太子府上去,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这还能出什么事儿不成?”他摇了摇头,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狠戾。“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好生歇着吧,这几日,你也太过劳累了些!”
“是了!”罗氏应了一声,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上官淑月失魂落魄地到了太子府上。
这会子,外头已经挂满了白绫。
她满脸是泪,怔怔地走到府门。
那老管家见着是上官淑月来了,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恍然,原本还不知道,这人如此的重情重义,现如今,倒是对她也刮目相看了。
“二小姐今日怎的来了?”老管家朝着那人讪讪一笑,一身缟素。
“太子爷殁了,我来瞧瞧他,送他一程也好,免得叫我心里煎熬,着实难过的很!”她苦笑连连,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涩然。“我对太子爷,到底是带着真心的!”
“是是是,是是是,小的知道,小的知道!”老管家应了一声,将那人带了进去。
林蒛儿被自己的婢女陪着在一边跪着,双眼通红,看样子,是哭了不少时候了!见着是上官淑月来了,也不起来,只是怔怔地看着。
“怎的,不认识我了么?”上官淑月骇笑连连。“到底还是你的好福气,还能跟太子爷有这些日子的夫妻情缘,我到底是比不得你的,没有这样好的福气!”
“你是真的觉得我福气好?还是在嘲讽我?现如今,我林蒛儿可是寡妇了!”
“寡妇!”上官淑月冷笑连连。“好一个寡妇啊,就算是当寡妇,又能如何?你到底还是得到过那人的宠爱的,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一直以来,都是我对那人十分恋慕,可是那么一个男人,答应了要娶我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做到,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
真是疯了,林蒛儿摇了摇头。
一般人巴不得跟那人撇清了所有的关系,原本还以为,这上官淑月乃是个无情无义的主儿,只是现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眼拙,冤枉了好人了!
呵,到底讽刺的很。
“到底还是你对那人十分真心,是旁人比之不及的。只是可惜了,在太子爷临死之时,那人还不知道你的好处,着实可惜了些,说到底,这一生一世,有个对自己十分真心的人,到底是个不容易的!“
“是啊!”她微微颔首,一脸镇定。
“我心里清明的很!”她朝着那人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有时候,心里还会想着,若是当初嫁给太子爷的人是我,不是你的话,会不会不一样,但是不能了。不能了!”
看着那人脸上的表情,上官淑月不禁有些好笑,眉眼之间也带着几分涩然1.
“好歹你是个自由身,我到底还是比不得你的,我要么陪葬,要么守寡,到底都是死路一条!”
“当过太子爷的女人,好歹是你的幸运,难道说,还不满足么?贪心不足蛇吞象!”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般无二!”林蒛儿摇了摇头。“难道你还真以为,太子爷的心里,会有旁人的地位不成?咱们都被骗了,都被骗了,我当初也以为,太子爷心里,到底还是有我的,但是后来我才明白,都是假的!”
上官淑月看着这灵堂,苦笑连连。
就算是想要见那人最后一面都不成了。
那人现如今,必定是在被人抬往皇陵的路上,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算是那人身边的女子。
现如今还是个闺阁之中的小姐。依着自家爹爹跟娘亲的话来说,日后还是要嫁人的呢!
这人世间的人情,到底十分惨淡。
她骇笑连连,看着林蒛儿笑了笑。
“你好生歇着吧,守着这么一个连尸体都没有的灵堂,又有个什么滋味!”上官铭鸢冷哼一声,刚想走,就见着那林蒛儿依着自家婢女的手,拦住了上官铭鸢的去路,冷哼一声。
“是啊,这是一个连尸体都没有的灵堂,但是我至少还能守住一些什么,那你呢?你什么都没有,是也不是?”
她说的倒也是个实话。
上官铭鸢冷笑连连,眉眼之间都带着几分冷傲。
“是啊,我什么都没有,这会子却还想着跟随那人而去,我只想问你一句,林蒛儿,你对太子爷到底有没有几分真心?”
闻言,那人不禁有些好笑。
“真心?”林蒛儿摇了摇头。“我也不过就是被我爹爹送来的贺礼罢了,能有什么滋味?说到底,这都跟我没有半点牵扯,我对那人,是没有多少真心的,比不得你,真心真意,还被如此辜负,现如今,都没有半点弥补的机会了。你这一生,到底还是错付的了!”
林蒛儿话音刚落,反手就被那人给狠狠地摔了一巴掌,冷笑连连。“有些话,不该说,可就别说了,我这人没有什么好处,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若是得罪了我,对你可是没有半点好处的,你可知道么?”
“这个我自然明白!”林蒛儿冷笑连连,看着那人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无辜。“只是太子爷的死,跟我可是没有半点关系的,你打我,也是于事无补!”
“不妨事!”她摆了摆手,一脸冷傲。“好好活着吧,若是能陪葬,也是你的幸运了!”
看着那人就这么去了,流朱朝着林蒛儿苦笑两声,轻声道:“主子,那人好生无礼,怎的能动手打了您!”
“不妨事!”林蒛儿摆了摆手,一张脸子满是冷凝。“太子爷的死,已经给她足够大的打击了。我们又何必计较,你也见着了,方才那人的模样,只怕是要寻死去了!”
“是么!”流朱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姐何时回府?”
“这会子如何回府?”她摇了摇头,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冷凝。“现如今,只怕是回不得府了!”
“为何?”流朱歪着脑袋,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愈发带着几分怜悯。“主子还这样年轻,若是就这么守寡,未免可惜!”
“不守寡,就去陪葬去了!”林蒛儿苦笑连连,嫁给了皇室,就要承受这一份苦楚,到底难为人。她苦笑连连,“与其是就这么死了,我想着,还不如苟且活着呢,日后爹爹必定也会给我找个出路来的!”
流朱应了一声,不再多话,看着自家主子,苦笑两声。
这太子爷萧剑煌一死,可算是乱了套了。
只是宫中也有许多人传闻,现如今太子爷死了,还算是十分体面,若非如此,日后闹得不好,被皇上褫夺封号,更是难为。现如今这样去了,能风光大葬,反倒是好些的。
只是可怜了这些跟着萧剑煌的女子,或是陪葬,或是守寡,如此看去,好像这一生的命运,都被定格了。
真是可怜的很。
上官淑月也不知自己这是走到了何处,眉眼之间,倒是带着几分解脱。
她走到断肠崖,山顶北风呼号。
前几日刚过的立冬。
她同萧剑玥的婚期,乃是在腊月初八,只是现如今,她都活不过腊月初八了。闹到了这个地步,到底难为人。
“我这一生,对谁都没有多少真心,只有你,也就只有你!”她骇笑连连,眉眼之间满是傲气。“可是我为了你,为了你,掏心掏肺,到底还是落得了如此地步,我本想着,可以跟你相守一生的,纵使是你有旁的女子,我也能接受,好生处着,只要你欢喜,可是你到底还是离开了我,都怕陪葬,我却不怕!”
上官淑月哈哈大笑,看着这万丈深渊。
断肠崖啊断肠崖,当真断肠。
她满脸是泪一,一跃而下,想到自己这一生,愈发觉着恍然。
好像,自己这一生,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儿,只是爱着那么一个人,却是十分真心,到底是对得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