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佑歌的确很希望陈一书可以提出很多很多的要求,否则他的内心会不安。
因为安佑歌自己是一个有父皇母后的幸福孩子,从小就被呵护得很好,而眼前这个才十岁的孩子无父无母,现在安佑歌还要带走杀害他父母的凶手。
安佑歌不忍心,他的愧疚深刻地烙在心里,陈一书越大度,安佑歌越愧疚……
不过好在,好在方才陈一书说他其实是有愿望的。
“你说吧!”安佑歌激动地问道,“是什么?”
陈一书抬头看了看公良先生,他的目光依旧纯粹明净,而后再看向安佑歌,又看看苏景七,才缓缓说道:“爷爷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爷爷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我希望翼城的百姓们可以多读点书。”
这个十岁的陈一书再一次让大人们诧异了,包括公良先生。
谁都没有想到,陈一书的愿望竟然不是为自己求官位或是爵位,而是一心有大爱,希望翼城百姓能够摆脱“蛮夷”之名。
苏景七诧异,拉着陈一书的手,问道:“陈小公子,你为何会有这样一个愿望?”
陈一书清秀的脸凸显童真,可他的心思却比许多大人都要成熟,他说:“因为这是爷爷的愿望。”
公良先生颤抖着双手,摸了摸陈一书的头,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八壹中文網
“公良先生,这是你的愿望。”苏景七站起身来,她感慨地看着公良先生。
苏景七那句话不是一个疑问句,是一个陈述句。
她很难想象,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是如何在没人愿意读书的翼城坚持教书的,而他言传身教,让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洞悉了他的大愿。
这是的坚持何等艰苦?何等难得?
“是我的愿望。”公良先生闭上眼,仿佛安详地睡着,他的脑海中似乎涌现美好梦想中的画面。
可片刻后,公良先生就睁开眼了,他自嘲笑了笑,说:“老朽曾经挨家挨户去找寻翼城的孩子们来读书,大多数人是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们有钱就行了。”
陈一书也略感失落,说:“那时候,我也陪着爷爷挨家挨户去求。”
求……
陈一书竟然用了“求”这个字……
可见他们这一路走来,一路坚持有多难。
公良先生继续说:“最后,加上一书,老朽有了四个学生,可时间一长,孩子们在他们家人一再的反对下离开了学堂。”
陈一书难过地接着说:“我还记得,那些人来带走他们孩子之时说了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翼城百姓别的没学会,这句话倒是用得挺好。
“不过,百姓们说得也没错,因为我和一书的生活,的确没有他们过得好。”公良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是,我一直认为爷爷是对的,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陈一书笃定地说,“倘若百姓们能够多读书,就能明辨是非,不迷信天尊,以己心为心,就不会上演一个又一个的闹剧了!”
陈一书的话掷地有声,宛如重锤,一下下敲打着众人的心。
公良先生在感慨陈一书懂事的同时,更显无奈。他边摸着陈一书的头,边叹气摇头:“不过老朽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只怕一书的这个愿望是难以实现了。”
苏景七看了看安佑歌,她没有再说话,她知道,接下来要看安佑歌发声了。
果然,安佑歌迫不及待地上前,坚定地说:“公良先生,陈小公子,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一老一少都很讶异,他们疑惑又期待的目光将安佑歌包围。
安佑歌说:“其实,这也是我的愿望。”
公良先生愈加疑惑了,他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几个年轻人,他们举手投足都不像是寻常人。于是公良先生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几个年轻人对视过后,抿着嘴笑了。
安佑歌恭敬地说:“先生就不用知道我们是谁了,总之我答应你们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一个月之内,我一定会让翼城百姓人人都读书。”
公良先生自然是想不到安佑歌会给出这样的保证,到他听到这样的保证还是感动了,他恭敬地向众年轻人作揖行礼,说:“多谢各位!”
“公良先生无需多礼。”安佑歌伸手扶起他,“其实还是多亏了公良先生多年来的坚持,方才看到翼城百姓对先生这样敬重,便知道翼城百姓们还有救!”
公良先生仍旧感激,他看着众年轻人,真诚地说:“即便我不相信你们当中有‘神女’,但也不得不承认你们的确是来拯救翼城百姓们的!”
众年轻人再次对视笑了,他们心中的欢喜不仅仅是救出了安圣灵,并且还算完美地解决了眼前的问题。
至于未来,安佑歌也充满希望,他有了努力的方向,他明白要怎么做了。
最后,一众年轻人将安圣灵和贾大壮带回了德丰镖局。
根据贾大壮原来的承诺,他次日就将所有骗来的钱还给了翼城百姓,而后自己也离开了翼城,临走前,他再次保证,将来再也不骗人了。
相信这次教训给贾大壮留下了深刻印象,或许真的就改变了他,那么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至于安圣灵,他的出现不仅让德丰镖局上下都有些不自在,而且对金宸远、王白枫都是不小的冲击。
怎么他们这两个大家长才一会儿没有注意,几个孩子们就不知道从哪儿给济源国整出一个安皇叔来,而且这个安皇叔看金霏霏的眼神显然不同。
安佑歌竭尽全力与金宸远等人解释,总算让他们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安圣灵始终离不开金霏霏这让众人都很苦恼。
这件事,也使得王千星找苏景七大吵了一架。
王千星生气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苏景七策划了让金霏霏去营救安圣灵的计划却没有告诉他,当场知道计划的王千星有多担心现在就有多生气。
苏景七是可以理解的,她明白王千星的担忧,但是她不得不先斩后奏,因为王千星是绝对不会同意她的计划的。
可苏景七的做法还是让她决定去找王千星主动认错。
于是在发现王千星生气之后,苏景七立马就领着说客王千阳一起去找那个怒火中烧的王千星。
在德丰镖局的后院,苏景七与王千阳想到了王千星,他独自一人坐在圆桌边,沉默发呆,见苏景七来了,他立即起身准备离开。
“千星,等等!”王千阳喊住了王千星。
终究,王千星还是停住了,他就是这么听他哥哥的话,没办法。
苏景七小跑上来,双手合十,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千星你原谅我吧……”
“七公主言重了。”王千星仰着头,不看苏景七,“你是主子,我是随从,我也担待不起七公主的歉意。”
“千星!”王千阳呵止道,“好好说话!”
王千星臭着个脸,不回应。
“没事没事,千星想怎么骂我都可以!”苏景七冲王千阳摆摆手,而后又可怜巴巴的望着王千星,“千星,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我那会儿没办法,你就原谅我吧……”
“原谅?”王千星总算愿意正眼看苏景七了,“如果霏霏有个好歹,我拿什么原谅你?”
“可是你看霏霏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苏景七摊手,微笑着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霏霏这次安然无恙,下次你要让霏霏冒险吗?”王千星严肃地说。
“当然不是了!”苏景七赔笑说,“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王千星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仍旧是恼火的。他瞪着眼睛问道:“你凭什么认为你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万一你害了霏霏怎么办?”
是啊,苏景七凭什么能够确定安圣灵一定会听金霏霏的话呢?这点不仅是王千星疑惑,其他人也很是不明白。
苏景七呼了口气,解释道:“其实在我们去救安皇叔之前,我去找了一趟贾大壮了。”
而后,苏景七详细说了当天贾大壮与她说过的话。
原来苏景七等人闯入天尊府揭穿贾大壮身份的那晚,贾大壮看到金霏霏之时曾问过是否在哪儿见过她。
其实贾大壮的确见过金霏霏,不过是她的画像,那张画的来源便是安圣灵在山上住的山洞。
听了苏景七的阐述,王千星更加不解了,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苏景七说:“贾大壮说,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却能制服‘野兽’正是因为偷了‘野兽’珍藏的画像。”
“什么?”王门两兄弟异口同声。
“贾大壮假装要撕毁画像,才骗得安皇叔把加了大量迷药的水喝下去。”苏景七说,“而后再将安皇叔拖回翼城,自称制服了‘野兽’,博取翼城百姓的信任。”
“这……真是太蹊跷了……”王千星低着头,被弄得云里雾里。
“所以那天贾大壮才会问霏霏,有没有来过翼城。”
王千星也想起当时贾大壮的确这么问过。
苏景七继续说:“知道了这些,我就猜测,霏霏与安皇叔之间一定有些某些联系。加上当日在天尊府邸,霏霏让安皇叔喝水他便乖乖地喝水了,可见贾大壮没有撒谎。”
王门两兄弟都沉默着,没说话,他们越来越看不清楚当前的局势了。
苏景七说:“所以,我才会让霏霏去给安皇叔解锁,我有把握,霏霏能够让安皇叔乖乖听话。”
王千阳问:“那张画像呢?”
“贾大壮说,他放倒安皇叔之后很激动,就忘了带回来。”苏景七无奈,“后来想到可能画像还用得上,贾大壮又去山洞找过,可是那段时间下过大雨,应该是被冲走了。”
“那么……”王千阳也无法分析这件事了,“霏霏和安皇叔究竟有什么关系?”
苏景七顿了顿,半晌后才缓缓开口:“贾大壮曾经问过我……安皇叔有没有可能是霏霏的的亲生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