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佑歌压低了声音,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了安佑歌的计策,苏景七与王千阳对视一眼,他们都想不到安佑歌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苏景七疑惑问道,“这样好吗?”
安佑歌坦然地微笑,说:“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回报你们?”
“如果是这样……”王千阳开心地笑了,他对安佑歌说,“那么千星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安佑歌说:“反正后顾之忧我已经帮忙除去,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就看千星的努力了。”
安佑歌的口气十分轻巧,仿佛解决苏景七在意的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儿一般。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没到可以实行这个计划的最好时机。
所以即便无奈,也只能让王千星再生苏景七的气一段时间了。
此次出巡,在翼城所停留的时间也太过长了些,主要还是因为王千阳和安佑歌重伤未愈,需要静息休养。
这正好给了安佑歌请来大夫和教书先生充足的时间。
安佑歌靠他强大的人脉和尊贵的地位,请来了二十名大夫和十名教书先生,与此同时,济源国皇城内传来圣旨,要求翼城百姓人人都要学习。
原本因为天高皇帝远受不到皇城管理的翼城也迎来了济源国当朝丞相季盛添,他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来到翼城亲自监督百姓们的读书。
安佑歌办事很有效率,因为他知道医疗和教育对翼城来说都是迫在眉睫之事,不可懈怠。
直到现在,安佑歌的身份也还是没有公开。
翼城百姓中,知道他身份的也只有薛芮一人,而她谁都没说。
可是薛芮不再缠着安佑歌咋咋呼呼个没完了,从她知道安佑歌身份开始到现在,他们再没有独处过,加起来说过的话还不超过十句。
或许是因为安佑歌的身份,让薛芮敬而远之了吧?
眼见着翼城的一切都要处理完毕,安佑歌即将离开了,薛芮还是故意躲着安佑歌,甚至连当面和他告别的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身份悬殊吗?苏景七想不通。
还记得苏景七问过安佑歌,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那个待他真心实意的薛芮。
现在苏景七懂了,安佑歌不想他的身份会带给薛芮压力,其实“不说”才是对他们之间关系最好的保护。
明日,便是罗定国众人要离开的日子了。
薛育在接受了丞相季盛添的监督学习之后疲惫地回到德丰镖局,协助罗定国众人收拾行囊。
薛育问安佑歌:“‘野兽’要如何带走?”
安佑歌想了想,说:“最近他的情绪还算稳定,便直接随行吧!”
“这……”薛育环顾四周,清点了一下明日要离开的人数,有十二人之多,“你们人太多了,都坐马车也不现实,我再给你们备一辆大马车吧!”
安佑歌也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的确很多人,即便有些人骑马,可到济源皇宫的路途还远,有个刮风下雨还是要马车的。
而且让情绪还不太稳定的安圣灵与金宸远同一辆马车,恐怕也不太合适。
于是安佑歌恭敬地向薛育行礼,说:“那就麻烦薛当家的了。”
“哎,这没什么麻烦的!”薛育摆摆手,“安公子与小女是多年好友,我与白枫老弟又是多年至交,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谢还是要的!”安佑歌礼貌,“我们也在府上打扰这么久了。”
“无妨,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上宾,随时再来。”薛育热情地说,“我让芮儿去准备马车。”
说罢,薛育四周寻找薛芮的身影,却不得见。
嗯?薛芮去哪儿了?明明方才薛芮是与薛育一同回到德丰镖局的。
“芮儿这丫头又去哪儿了?”薛育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准备吧!”
薛育与安佑歌招呼了一声便离开去准备大马车了。
这时金霏霏正小跑过来安佑歌身边,问道:“你看到七七了吗?”
“嗯?刚才还在……”安佑歌指了指一堆人的地方。
“哼!七七肯定又跑去玩儿了!”金霏霏鼓着嘴说,“上次要离开荣成国之前她也忽然不见,现在要离开翼城又忽然不见了!”
安佑歌皱眉,细细想了想,苏景七和薛芮为何会同时不见了呢?
与此同时,薛芮房间内。薛芮正在沏茶给苏景七。
薛芮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扣住茶壶开水烫壶,将里面的热水倒往两个小杯子上,可忽然倒出太多开水,溅起到桌面上。
而后,薛芮将一个茶荷伸进茶叶筒,从中拨出一些茶叶往茶壶中,似乎太多了些。
接着,薛芮高提水壶,水自高点下注,茶叶在壶内翻滚,散开,茶味芬芳。
然后,泡好之茶汤,薛芮将茶倒入茶杯,杯内之茶汤太多,以差点溢出来。
最后,薛芮将茶杯连同杯托一并放置苏景七面前,并说道:“请喝茶。”
苏景七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太苦了些。
看得出薛芮手法生疏,但努力地想要做好。
薛芮轻声说:“前几天找公良先生学的,今日是我第一次沏茶。”
“已经很好了。”苏景七真诚地称赞。
“但是我还是比不上你。”
薛芮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苏景七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苏景七有猜到,这个时候薛芮特地找她来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景七问道。
“不用与我装傻了,其实我能看得出来。”薛芮淡然地微笑,“安能……不,太子殿下很喜欢你。”
苏景七一怔,她不知道薛芮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但是此时薛芮表情是平静的,似乎说着的那件事与自己无关。
苏景七无言以对。
“我原以为只要我多读书,聪敏一些,他就会喜欢我。”薛芮说,“直到你出现,我才发现我错了。他看你的眼神,与我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苏景七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那杯苦涩的茶。
这杯茶是不小心这么苦的,还是薛芮故意的?苏景七不得而知。
“不过也没关系!”薛芮呼了口气,“其实我喜欢的本来就是安能,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苏景七抬起头来,对上薛芮真诚的眼神,说:“不管他是安能还是安佑歌,他都是你认识的那个他。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你去与他告个别吧!他会很开心的。”
“明日我会送你们出城,但是不会单独与他告别。”薛芮说,“既然我与他没有可能了,那么我希望我的生活便不要再以他为中心……”
说话时的轻描淡写,可薛芮的心中是多么沉重又有谁知道?
那个在心坎上念了多年爱了多年的安能,忽然变成安佑歌,薛芮真实而诚挚的感情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不,一定是不能的,否则今天薛芮也不会将苏景七请来。
苏景七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薛芮。
果然,世间最不能伤的就是人心,因为没人知道那伤口多深多痛,也不知何时才会愈合。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薛芮挤出一丝灿烂的笑容,“看到你们那么相爱,我也就放心了。”
“嗯?你说谁?”苏景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方才薛芮说了“相爱”?谁和谁?莫非……说的是苏景七和安佑歌吧?
“你还与我装傻啊?”薛芮说,“你愿意放血,只为救他,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好得已经很明显了。”
果然!薛芮是说苏景七和安佑歌!
而且薛芮的推断是之前安佑歌重伤失血过多,苏景七为他献血的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景七试图解释。
却被薛芮打断了话,她说:“你可以不承认,但是我相信我的判断是对的。”
薛芮之所以会这么笃定,一定是因为她认为抽血就是献出性命,所以苏景七这般“舍身忘己”自然让薛芮认为她对安佑歌感情非同寻常了。
如果要解释,就得从“血液的新陈代谢”开始解释,不仅麻烦而且复杂,可能还解释不清楚。那么,既然说不清楚,那么苏景七便不打算再解释了。
于是苏景七便算默认了薛芮的猜测,问道:“所以……你恨我吗?”
薛芮没有犹豫便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不恨,因为不论是安能也好,太子殿下也罢,都不爱我。”
这一言,竟让人感觉,比那茶还要苦涩几分。
苏景七说:“其实你很可爱,总会有欣赏你的人出现。”
“是吗?”薛芮露出笑脸,她喜欢听到别人夸奖她,“谢谢你……”
谢谢……
还记得薛芮上一次对苏景七说“谢谢”,是在苏景七给安佑歌献血之后。
恐怕那时候的薛芮已经认为苏景七与安佑歌是一对儿了吧?
那么今天薛芮找苏景七来的主要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表达一下心境吗?
苏景七问:“薛芮,你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吧?”
“对。”薛芮干脆应答,“我知道你和太子殿下目前还没有公开你们的关系,换句话说,你们相爱这件事还不能让人知道。”
“嗯?”苏景七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一个错误的猜测,竟然还会有衍生想法?
“因为你要隐瞒你给他献血的事。”薛芮说的有理有据,“你是罗定国公主,他是济源国太子,你们一定正被一些烦恼之事困住,所以才不得公开。”
如果按照薛芮的推断,这么说也是合理的。
苏景七抿嘴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想看看薛芮接着要说什么。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以我的角度,我只想你们能好好的。”说着薛芮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推到苏景七面前,“请七公主一定要收下这个,为了他,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