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是谁?竟然交代村民好好照顾他们?王千阳疑惑,闻声走过去。
拐出巷口,却只看见文竹村的一个张姓村民,就是方才与王千星一同前去墓地救他们的那个中年男子。
“张大哥,方才你在和谁说话?”王千阳问道。
“啊?没有啊……”张姓村民明显躲避目光,有意搪塞。
“有吧?”王千阳皱眉,“方才我明明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可是只听到那女子的一句话,王千阳也没有听出来声音属于谁的。
“没有女子。”张姓村民摆摆手,“王公子一定是太累了,听错了。”
真的是他听错了吗?王千阳心中打鼓。
不过他的确很累了,或许真的是听错了也未可知……王千阳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
在张姓村民的催促下,王千阳再次回到房间休息,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这秋夜匆匆而过,像个赶路的旅人期待下一程的美景,牵绊着长长的思念走得干脆,一点都不想回过头看看,它是否伤害了谁……
天亮了,文竹村内公鸡打鸣叫醒了苏景七等人。
或许已是惊弓之鸟了,并不大声响就会让他们清醒过来。
他们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很简单,很统一,就是——回家。
文竹村的村民依旧格外热情,替王千阳等人找到一辆崭新的大马车。
好酒好菜款待了他们之后,将他们送离了文竹村。
王千阳与王千星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故而便是由温味驾车,王门两兄弟和苏景七、金霏霏坐在马车里。
马车里安静得很,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青黛忽然的离开对大家造成的打击都不小。
苏景七轻轻地拉住王千阳的手,试图给他一些温暖。
王千阳反手便握住苏景七,他冷静地说道:“放心,我没事。”
“哥,我觉得事情很奇怪。”王千星说,“听你们说昨天的情况,那个指使假店家的人应该很熟悉我们啊……”
王千阳点了点头,说:“想置太子与死地的人虽然多,但是连带着也打算杀了景七倒是不多。”
“那……”王千星问道,“哥,你觉得是谁?”
经过一夜,王千阳心里已经粗略有了答案。
王千阳目光聚焦于马车窗外的一处风景,下垂的嘴角凸显他内心的愤恨,他说:“回宫了便会知道了。”
马车狂奔,这匹马也看得出是一匹好马,文竹村的村民还真是大方又热情啊!
又经过了一整天的赶路,终于到达了帝城。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熟悉的地方,众人终于感受到家的感觉。
马车在帝城的主街道上行进,进程之时就发现了城门口戒备森严,城外之人可以进城,城内之人却不可出城——这便是瘟疫带来的结果。
帝城原本的繁华似乎就在众人出巡一趟之后变了模样,街上没有小摊小贩的吆喝声了,许多门店也都关张了,来往行人脚步匆匆都像急着去做什么似的,人人的捂着口鼻像是惧怕着与自己檫肩而过的每个人。
马车内的四人都下了车,只见蒙蒙灰色的天空之下,帝城已经失去了生机,才不过才傍晚,街上行人就屈指可数了。
现在的帝城,人最多的地方还是医馆——大小医馆都人满为患,有些百姓甚至倒在了医馆外面。
“瘟疫这么严重吗?”金霏霏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可是怎么没有看见官府的人?”苏景七四处张望。
金宸远、金宇熙等人快马加鞭回到帝城,按说最少也已经到了有一两天了吧?他们怎么没有安排官府的人出来维持秩序呢?
萧瑟的秋风呼呼吹来,最冷的是百姓的身体吗?恐怕是百姓的心……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门口,侧门打开。
王千阳展示了自己的腰牌,守门的将士们下跪行礼道:“世子万福!”
马车摇晃着进了宫门,诺大的宫殿格外熟悉,他们终于真正回到家了!
消息传到宣政殿,金宸远获悉,传五人上殿去。
“为什么是去宣政殿?”金霏霏很疑惑,“此事都近夜了,父皇若还在忙政务应该是在御书房吧?”
金霏霏说的没错,倘若现在金宸远还在宣政殿那么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有贵客来访,二是国家有大事发生。
目前看来,应该是第二种可能性。
匆匆赶到宣政殿,才发现文武百官齐聚,众人脸色凝重。
众人舟车劳顿,金宸远便没有让他们行礼了。
已经这个时间了,金宸远传召他们来到究竟有什么事?文武百官又为什么还在宣政殿内?
焦头烂额的金宸远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方才从宫外进来,看帝城街上是什么状况?”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难道皇宫里这些人都没有出宫去看看吗?
王千阳说:“回皇上,宫外一片狼藉,百姓们苦不堪言。”
王千阳直言不讳,他不想用一些好听或者委婉的词汇来试图隐瞒任何一点情况,因为这关系民生,必须要诚实。
金宸远焦急追问:“可有看到百姓游行的队伍?”
游行?为什么会有游行?五人面面相觑。
“回皇上,没看到。”王千阳摇摇头。
王千阳话音刚落,众人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父皇,现在可以放心了。”文武百官中,站在最前面的金宇熙说,“那些刁民就是一时兴起,镇压一下便好了。”
“嗯……”金宸远凝重地点了点头。
刚刚回来的五人一脸懵,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苏景七是个急性子,她直接开口相问:“父皇,究竟出什么事了?”
“诶……”金宸远苦恼地捂着额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金宇熙开口解释。
从金宇熙的话中,大家知道了,原来,金宸远等人回到帝城皇宫已经两日,一到皇宫,金宸远立即命司徒决去太医院研究救治之药,派王白枫去处置因瘟疫而死了的人的尸首。
另外还前后安排了朝中的刘大人与孙大人带领侍卫与太医前去宫外救治,却不想直接接触了病人的他们皆在半日之内染上了瘟疫,刘大人还因此丧了命。
接着金宸远与金宇熙便怕了,再问谁愿意出宫救治便无人应答了。
最后与文武百官商量着,想等着司徒决将救治的药研究出来之后再派人出宫去,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最后金宇熙补充道:“城里有些刁民们便因此斗胆称父皇不作为,于是发动了一场小规模的游行……好在尽快派侍卫镇压了,那些刁民们便不敢再闹事了。”
听了金宇熙的叙述,苏景七皱起眉头——所以金宸远等人的意思是在司徒决研发出救治的药之前,他们什么都不打算再做了吗?
王千阳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正在往看起来理所当然,但是的确可以称为“不作为”的方向发展……
“皇上!”王千阳高声说,“依臣之见,不可只等司徒太医的药,宫外的百姓现在需要官府的救助!”
金宸远左手搭在龙椅的把手上,手指轻轻敲打着,他的心里焦躁,所以一句话都没说。
“你说的容易!”金宇熙说,“瘟疫之源都不知道,我们又不是大夫,如何前去救助?只会染上瘟疫,更多人死!”
王千阳严肃地盯着金宇熙,说:“太子殿下,倘若因为害怕就不去,任由百姓们听之任之,一个个死在瘟疫中,又一个传染一个吗?”
可惜现在王白枫还在处理染瘟疫死亡的百姓们的尸首,不在此处,否则以王白枫的处事方式,他一定会支持王千阳的谏言的。
如今在场的文武百官其中的大多数是赞同王千阳的说法的,但是却只是在底下窃窃私语罢了。
突然,丞相阔步站出来,说:“皇上,依老臣认为世子的话没错,因为百姓现在群龙无首,他们需要朝廷给他们引导。”
“那你愿意去吗?”金宇熙劈头盖脸问了丞相一句。
“这……”丞相支吾了,“老臣年纪大了,身子本就不好,恐怕吸一口带走瘟疫的气,便会染上瘟疫的……”
“那你就是不愿意去嘛!”金宇熙白了丞相一眼。
“微臣认为……”丞相有些尴尬,“微臣认为还是年轻一些官员去比较好。”
在场年轻的官员开始讨论起来。他们都很担心金宸远会点到他的名字。
王千阳咬牙,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文武百官都是这样当父母官的!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就按原计划吧,等着司徒太医的药!”金宸远已经很烦了,他不想听下面的官员互相推脱责任。
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啊?万一研究半个月,那没人管的帝城百姓都要死光了。
苏景七忍不下去了,她对这群窝囊的男子充满怨言——因为害怕所以就不管百姓们的死活了?如果不出去视察疫情,万一瘟疫又病变了,那么司徒决研制的药无法对症该怎么办?
苏景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王千阳的声音打断了。
“皇上,臣请求出宫视察疫情!”王千阳的话掷地有声,重击着每个人的心。
显然,大家都惊讶了。
“世子……你……”金宸远问,“你确定吗?”
“臣很确定!”王千阳单膝跪地,抱拳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苏景七担忧地望着王千阳笃定的表情,她思绪万千。
这时金宸远回应了,说:“那……那好吧!朕便赐你为钦差大臣,可领一些侍卫与你一同前去!”
“谢主隆恩!”王千阳高呼一声。
苏景七担忧地看着王千阳,虽然崇拜王千阳的勇敢,干脆果断充满力量,但是她更担心出了宫后他的安危。
“父皇!”苏景七说,“女儿也想去宫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