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景七生气地握拳,对安佑歌“乘人之危”的行为表示不高兴。
却不想,安佑歌就这么盯着苏景七气鼓鼓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他说:“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吗?”
“对,我不想。”苏景七瞪着眼睛说道,“而且你明明知道我心里有别人,你又为什么要总是要纠缠于这件事呢?”
“你心里的别人?”安佑歌轻巧地念叨,“王千阳嘛,我知道。”
苏景七斜了安佑歌一眼,说:“知道就行啦,所以你就干脆点,不要一直纠缠了!”
安佑歌也是被拒绝惯了,再次遭到苏景七的拒绝便就一脸淡定,说:“景七,倘若王千阳心里爱的是别人,你会因此而不爱他吗?”
苏景七一愣,她没想到安佑歌会给她抛出这样一个问题,她犹豫了半晌,答道:“不要假设这种问题。”
“你没想过是吧?”安佑歌淡淡地笑了,“但是我每天都在经历我爱的人心里没有我这件事,那么我又不是铜皮铁骨,我的心也会痛。”
说这句话之时,安佑歌是轻描淡写的,但是他的心中有多难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越是说这样的话,安佑歌越是要表现得轻松,否则他心中长期建起的铠甲就会被苏景七一个眼神一击击破,他也有他的骄傲,也有他的自尊,可是就在遇到苏景七的那天起,就渐渐被瓦解了……
“我……”苏景七抿嘴,低下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提要与我成亲的事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有没有可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安佑歌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干脆地灌进嘴里,仿佛只有这种热辣辣的感觉侵蚀他的喉咙,才能让他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只是我不管怎么等都等不到你的心,唯一的念想就是嘴上过过瘾,现在你要剥夺我最后的一点希望了。”
这些话,说得真是很可怜,安佑歌也缓缓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悲伤又落寞的神情。
这下好了,苏景七一句话都接不上,似乎方才小小责备安佑歌倒成了她的不对了。
安佑歌抬起头来,深情地望着苏景七,眼波中的晶莹,除了真挚,还有满满的不舍。
苏景七撇开头去,不仅是没有心力去回应安佑歌的深情款款,还有她此刻记挂的都是那个被黄沙扑面的王千阳。
安佑歌无奈地笑了,深呼一口气,一副被打败的模样,说:“那么,七公主说说吧,你们罗定国可以拿出多少诚意来让我们退兵?”
终于回归主题,苏景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个问题,苏景七也答不出来,因为她来之前连金宸远的面都没有见到,更别说他是否有交代要拿什么来与安佑歌谈了。
安佑歌继续说:“我的皇姑姑和弟弟宇墨在你们罗定国受到了欺凌,你们罗定皇不会一句话都没有让你带给我吧?”
苏景七无言以对,因为金宸远的确一句话都没让她带过来。
安佑歌冷冷一笑,说:“那么你们的‘诚意’还真是足呢!”
看安佑歌的样子像是很生气了,即便面对的人是苏景七,他也还是生气了。
这也难怪,联系济源国的安简凉和金宇墨就这么死了,那么不就是罗定国有要与济源国“断了联系”的意思吗?
不仅如此,而且金宸远真是一点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始终无作为,换作是谁都会生气的。
这还真难住了前来当说客的苏景七,她又不能擅作主张定下什么承诺,那么她拿什么与安佑歌谈?
思索片刻,苏景七才想到一个周旋之计:“或者你回去与济源皇商量商量,你们希望最终达成一个什么结果?”
“回去的同时顺便退兵,是吗?”安佑歌宠爱地笑了,一下子就看破了苏景七的小心思。
的确,这样的小计策怎么可能瞒得住安佑歌?
苏景七耸肩,说不出任何话来。
安佑歌继续说:“而且,我做什么决定用不着与我父皇商量,我可以做最后的决定。”
苏景七呼了一口气,理直气壮地说:“那没办法了,我就再跑一趟回去问问我父皇要如何与你们济源国握手言和,摆出条件之后我再来这里找你吧!”
反正无法解决,苏景七也没有太多精力去烦恼这些她能力之外的事情。
“诶,别走啊!”安佑歌见苏景七又站起来了,便连忙挽留道,“可以再谈谈嘛!”
苏景七斜了安佑歌一眼,她就知道安佑歌其实是有备而来的,难道这些日子他驻扎在这里,就一点都没有想过要和罗定国谈的条件吗?
不可能,安佑歌不是一个做事没有条理的人。
“可是,我提出的办法,你都驳回了。”苏景七故意说道,“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决定济源国的大事,但是我一介女流,又怎么能决定罗定国的大事呢?我定要回去与我父皇禀报一下的。”
“行行行,你赢了。”安佑歌举起双手,一副认输状,“我们现在开始好好谈,你别急着走。”
既然已经掌握主权,苏景七小脑袋里想法一转,又说道:“让我的随从也进来主营,一起谈。”
安佑歌眼神一挑,道:“你的随从?哪个随从?”
“别装模作样了行不行?”苏景七说,“就是被你命人带到那个鸟不拉屎满是黄沙的地方的那个随从。”
安佑歌一脸无辜,说:“这是我们军营的规定啊!不明身份的人就是要去那样的地方等着的。”
“你们军营的规定还真是特别,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苏景七说,“但是他不是来路不明的人,是我的随从。”
“你的随从叫什么名字?”
就凭安佑歌问出这个问题,就能知道,他一定是知道来人即为王千阳的。
苏景七瞪了安佑歌一眼,说:“我们罗定国的规矩,就是贴身随从的名字不能对外人说。”
“哪儿有这种规矩?”
“我说有就有。”苏景七认真地说。
苏景七的眼神坚定,见势是不会退让了。
安佑歌偏偏就吃苏景七这一套,他笑了笑,耸肩说:“好,我这就亲自去请你的那位随从。”
说罢,安佑歌站起身来,往主营外走去。
却不想苏景七动作比安佑歌还快,提溜着裙摆快步先走了出去。
两人到了那个黄沙扑面的空地上,苏景七却站在空地外面,停住了脚步,她看着王千阳,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安佑歌一脸疑惑,也跟了上去,结果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想象中王千阳在黄沙中瑟瑟发抖,而是那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正背靠着插在空地正中间的数百根长矛搭成的墙上。
这面长矛墙,正好挡住了迎面吹来的黄沙风,王千阳斜斜地靠在长矛墙上,显得格外悠闲自在。
而空地的四周,零零散散站着几个将士,看着王千阳窃窃私语,这当中包括了方才文质彬彬又有些傲慢的军师。
苏景七抿着嘴,开心地笑着,真是被王千阳的机智征服了,竟然能想出用长矛筑成一面墙挡风。
王千阳潇洒地转过头,看着来到空地边上的苏景七与安佑歌,冲苏景七一个甜甜的微笑之后,对安佑歌说:“哎呀,这不是济源太子吗?”
“这位就是七公主的随从啊?看着还真是面熟!”安佑歌保持主人家的微笑,缓步走上前去,只是一走进那空地范围内,就被肆意吹来的黄沙风吹得发丝都乱了。
“济源太子怎么可能会觉得我面熟呢?”王千阳双手环抱在胸前,还是自若地靠在长矛墙上,“我不过一个随从罢了。”
安佑歌已经踱步走到王千阳的跟前,两人身高差不多,面对面之时,还真有些“不分高下”的意思。
“王千阳……”安佑歌的声音轻柔,却很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连坦荡荡进到我这军营来都不敢吗?”
王千阳嘴角一勾,笑了笑,说:“对,因为我要顾全景七的名声,她现在还与金宇熙有婚约,那么便不能让人知道她与我单独走了那么长的路到这里来。”
安佑歌目光冷冽,他盯着王千阳说:“你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畏首畏尾啊……”
“随你怎么说。”王千阳耸肩,“但是我奉劝你,不要有留下景七的念头,她一个姑娘家,在都是男子的军营待得越久,名声便会越不好。”
安佑歌没有继续反驳,因为打从心里,他是认为王千阳这话是对的。
苏景七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人,四目相对离得还挺近,差点脱口而出问道“你们想要接吻吗?”
因为只要他们两人中有一人往前挪动一下步子,两人就该亲上了。
“你们在干嘛?”苏景七站在一旁嚷道。
安佑歌与王千阳共同扭过头,默契地冲苏景七一笑,表情都出奇的宠溺。
回过头,面对王千阳目光炯炯的警告,安佑歌缓缓退后了一步,看着王千阳靠着的那面长矛墙,他说:“真是有本事,弄出这么个东西来挡风。”
“多谢济源太子夸奖。”这边笑嘻嘻地应答,王千阳仍旧不忘潇洒地靠在长矛墙上。
背对着风沙,安佑歌快步往空地边上走去,他走向军师,抬了抬手:“给七公主的随从拍拍风沙,然后把他带到主营。”
“太子殿下……”军师顿了顿,低声说道,“这个随从恐怕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