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选择哪一匹马都不会占有优势,王千阳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随手从安佑歌手中拉过黑马的缰绳,王千阳缓步走向起点。
苏景七的目光始终跟随着王千阳,一秒钟都不舍得离开,她担忧极了,因为她知道王千阳现在处于半醉酒状态,如果强行上马,多半会出事。
“等等!”苏景七快步跑上前去,对安佑歌说,“我的随从今日状态不好,明日再比好吗?”
“明日?”安佑歌重复这两个从苏景七口中说出的诱人的词汇,想要将苏景七留下来过个夜多相处相处其实是他求之不得的。
但是真的要等到明日吗?倒不是安佑歌怕王千阳明日恢复状态会很难对付,仅仅只是因为苏景七犹豫担心王千阳便放低了姿态去恳求自己,就让安佑歌非常不悦了。
“不行。”安佑歌铁石心肠地说,“你们,要么现在比赛,要么现在离开。”
苏景七的请求似乎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反而让安佑歌更加生气了。
“好了。”王千阳扭过头来冲苏景七微微一笑,“放心,我没事。”
温柔的安抚,才让苏景七勉强露出笑容,可她心里还是不安。
可该来的还是要来,王千阳与安佑歌的赛马大战一触即发。
安佑歌上马的动作很潇洒,干脆利落,一蹬马蹬便横跨上棕色骏马的马背,马鞍的宽度和位置都像是为安佑歌量身定做的一般——看来这不仅仅是济源国的战马,应该还是安佑歌的战马。
而一旁的王千阳,虽然也试图尽量快速稳健的上马,但是他还是在跨过马背的那一刻,身子微微地倾斜了一下,险些没有坐稳,与此同时那匹黑马也被弄得很不舒服,踏了两步。
苏景七那原本就悬在半空中的心便如刀绞一般难受。
“你准备好了吗?”安佑歌目视前方,问题却是问在他身边的黑马背上的王千阳的。
“嗯,好了。”王千阳迷糊着眼睛,他尽力想看清楚前路,只是黄沙刮起,忽而更迷蒙了些。
赛马场很长,长到苏景七不认为王千阳可以顺利驾马跑完这段路。
场子周围已经围满了将士,人人都一副“吃瓜群众”的看热闹姿态,他们似乎都格外自信他们的太子安佑歌会取得这次赛马比赛的胜利。
其实不仅仅是那些济源国人,就连苏景七都是这么想的。
只是现在在苏景七的眼里,胜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王千阳的安全。
左副将站在起点左侧,他看着马背上的王千阳与安佑歌,高声地说:“此次赛马,绕过前方的那棵大树回程,谁快谁胜。”
苏景七踮起脚尖往远处看了看,看到了左副将所说的那棵大树,看这距离,摸约就是三百米左右的短距离,一来一回也就六百米。
快马加鞭,也就是片刻的事,可安佑歌却将此次罗定国与济源国未定的大事寄托在这个“片刻”上。
这并非是安佑歌太过儿戏,而是他真的非常清楚,这局赛马,他赢定了。
在左副将捏起下唇尖锐地一声口哨响起,王千阳驾的黑色马匹与安佑歌驾的棕色马匹宛若离弦之箭,飞奔出起点!
四周,立即高呼涌起,围观将士们个个都在欢腾地拍手呐喊。
安佑歌与他的棕色马匹势如破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领先在前方,奔腾的马蹄下扬起尘土,与黄沙混在一起,无法分辨。
王千阳驾着黑马紧随其后,将那棕色马匹牢牢锁定,一点不敢懈怠分毫。
“驾!”王千阳右手高举皮鞭狠狠抽打黑马的pi股,黑马快速地加快脚步,往棕色马匹靠近。
安佑歌警惕地微微侧头看了看那个牟足劲儿追逐而来的王千阳,额头上不禁冒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眼看就要追上了,却到了大树附近,准备掉头。
安佑歌伸手十分敏捷,他一扯缰绳,掉转马头,棕色马匹便听话地在他的引导下快速过弯,同时他甩下手中的长鞭,鞭打着棕色马匹。
与此同时,也准备急转弯的王千阳却在傲娇的马黑身上被忽然一甩,他的脚踩空了马镫,一时间没有稳住,险些摔下马背,好在王千阳身手不错,紧紧抱住了马脖子。
黑马训练有素,并没有失控,却在王千阳难以和谐搭配的驾驭中逐渐慢下了速度。
此时,黑马背上的王千阳也在马匹用劲儿甩过弯之后,疯狂地晕眩起来,方才喝过的烈酒,酒劲浓烈得可怕,仿佛是那要将人吞噬的巨浪,又像是要侵蚀人五站六腑的病毒一般。
晕头转向之感在王千阳的体内散发开去,他无奈又痛苦,根本没有一丝力气拽起缰绳继续奔跑追赶。
安佑歌驾着棕色马匹遥遥领先,他轻松地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个在黑色马匹上几乎要昏厥的王千阳,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一股“胜利者”的光荣之感涌现于心头。
“驾!”安佑歌自信地一拽缰绳,驾着他心爱的棕色马匹到达终点。
“哇!哇!”就在安佑歌冲破终点线的那一刹那,整个赛场沸腾了,周围围观的将士们都要欢呼呐喊,为他们济源国的太子殿下骄傲。
抵达终点,安佑歌一抬他的大长腿,跨过马背,从棕色马匹上跳了下来。
当几乎周围所有的人都围着安佑歌在向他祝贺之时,苏景七却忧心忡忡地目视赛场上那个趴在黑马背上的“失败者”王千阳。
安佑歌得意地走向苏景七身边,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苏景七一个白眼瞪了回来。
苏景七生气地说道:“济源太子,这个结果是你想要的吗?胜之不武吧!”
根本没给安佑歌说话的机会,苏景七便快步离开了他身边,冲向赛场上,在那匹黑马渐渐停下之后,轻轻地抓住了王千阳无力耷拉下来的手臂。
“千阳……”苏景七轻柔地唤了一声,“你还好吗?”
此刻,全场的焦点已经不再是那个赢了赛马比赛的安佑歌了,而是趴在马背上的王千阳与在黑马身边那个七公主的身影。
因为连安佑歌都已经沉下脸来,愣愣地盯着他们俩,挪不开眼神。
“我没事。”王千阳强行挤出微笑,他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苏景七的肩膀,“放心。”
王千阳还能把话说得完整,证明他确实不算严重,只是他煞白的脸色已经足以让苏景七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了。
苏景七牵引着黑马,把精疲力尽俯在马背上的王千阳带回到终点。
环顾了一下周围人的目光,苏景七没有求助任何人,而是自己动手扶着王千阳,将他从马背上拉下来。
一个趔趄,王千阳差点摔倒,还是马匹黑马乖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支撑着王千阳的身体才得以安然无恙。
王千阳那苍白的嘴唇露出欣慰地笑容,拍了拍黑马的脖子,说:“多谢你了。”
是该多谢这匹黑马,倘若没有它在回程之时慢下来,王千阳一定会被震得飞出去的。
“以后,不许再逞强了。”苏景七悉心的叮咛,担忧的心情终于在看到王千阳的笑容之后渐渐消散。八壹中文網
“好。”王千阳旁若无人地露出宠爱的笑,深情款款地望着苏景七。
一旁的安佑歌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你我关爱的画面。仿佛方才获胜的并非是安佑歌,而是王千阳。
确认了王千阳没事,苏景七便提着裙子走向安佑歌,她面无表情,说道:“虽然我们不服气,但是济源太子还是赢了,根据事先约好的,我们没有资格和你谈判了,请济源太子让我们走吧!”
安佑歌本就不悦,再听到苏景七说马上要走,他便更不开心了,他说:“别说什么虽然输了不服气,我的每个手下败将都是不服气的。”
听到安佑歌用“手下败将”来形容王千阳,苏景七便格外恼怒,她双手叉腰,抬头仰望个子高挑的安佑歌,愤愤地说:“手下败将?济源太子搞清楚,我的随从是状态不好,若要公平,济源太子应该也喝两杯方才的烈酒才好!”
话说到此处,苏景七便越来越觉得安佑歌是为了赢才故意让王千阳喝酒的。
这种做法,很小人。
而安佑歌却有他的理解,他说:“喝酒之前我已说过,你们两人随便谁喝都可以,赛马之前我也说过,还是你们谁出战都可以。既然你的随从不顾自己的身体勉强出战,只能说他愚蠢!”
苏景七火冒三丈,大声嚷道:“我的随从怕我受伤所以他主动请缨要喝酒和出战,有错吗?”
“那错的就不是你的随从,而是你了,七公主!”安佑歌说,“你分明知道他身体不适合赛马,又为什么还让他出战?”
苏景七愣了。
对,为什么苏景七会同意要让已经晕头转向的王千阳再去赛马呢?自己担心害怕了这么久,明明是可以避免的。
对峙的片刻,苏景七瞪大了眼睛,说:“好!就凭济源太子有理有据的责备,就让我和你比一场!”
“什么?”不仅是安佑歌惊讶苏景七反应,周围所有男子无一不瞪大的眼睛。
一个柔弱的女子提出要和安佑歌赛马?真是前所未见。
“七公主……”王千阳虚弱着声音,“你别开玩笑了。”
苏景七回头冲王千阳甜甜一笑,一个笃定的眼神,什么都没说。
而后,苏景七再次盯着安佑歌,说:“怎么,济源太子不应战,是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