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忽然嘤嘤地抽泣起来,加上她那隆起的肚子稍稍抖了两下,显得格外柔弱。
“贱.人,你还有脸哭?”赵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去欲抓住柳如烟的衣领。
“你想做什么?”金宸远反应迅速,一把推开了赵唯,将她直接推倒在地上。
“咚”的一声,赵唯的脑袋磕在地上,发出巨响。
看客般的王白枫、王千阳与苏景七三人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听到脑袋与地板的撞击声太响也是惹人心头一颤。
可作为亲生儿子的金宇熙仍旧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也没有前去扶一下赵唯,他现在脑子里只有柳如烟,满满的柳如烟。
“皇上!”赵唯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今日竟然为了这个贱.人与臣妾动手!”
“你说这些不感可耻吗?”金宸远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斜了赵唯一眼,摆明了是不想看到她,“你难道忘了方才你命令大内侍卫们对朕做了什么吗?”
就在金宸远自己的玉銮殿中,他竟然绑着手脚被自己皇宫里的侍卫暴打一顿,以金宸远的睚眦必报的性格,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金宇熙都能下得了狠心,他迟迟还未对赵唯动手,说明他还有要留着赵唯的必要。
可赵唯自知方才的确是对金宸远做了让他丢尽面子的事,这风水轮流转,转变得也是太快了些吧?
“熙儿。”金宸远冷漠地说,“别纠结了,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这话倒是不假,真相就是如此,残酷。
跪在地上的金宇熙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浑身颤抖,他机械地抬起头来,表情略带愕然,可眼中的火光几乎要将他自己燃烧了。
见金宇熙抬起头来,金宸远轻巧地说道:“熙儿,今日之事,朕对你可既往不咎,只要你再喊我一声父皇,此事便过去了,但是你不许再认那个女子为母后了。”
金宸远的目不斜视,他不情愿再看赵唯的脸,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金宸远是恨极了赵唯了,曾经的夫妻便就如此成为了仇人。
“呵……”金宇熙冷笑了一声,“那么,我的母后是谁?”
金宸远拉起身边柳如烟的手,幸福地望了那她一眼,说:“如烟将会是朕的皇后,她就是你的母后。”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正好劈在赵唯与金宇熙身上:赵唯的恼怒是外在的,她叫嚣着说金宸远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而金宇熙的恼怒却是内在的,他的心肝脾肺肾像是要炸裂一般,生气得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像,自己心爱的女子,不仅仅与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起欺骗了自己,还即将成为自己的娘亲,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没错,金宇熙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我杀了你!”金宇熙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暴怒地冲向金宸远,仿佛要直接生吃了他一般。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始终在一旁当看客的王白枫见金宇熙出手要伤害金宸远,便一个敏捷飞身,踢开了金宇熙作势为鹰爪的手,并抽出身后大内侍卫腰间的长箭,搭在金宇熙的肩上,“太子殿下,你想弑君吗?”
金宇熙被王白枫控制了身子,此时只要他随便一动,王白枫那把长箭怕是就会直接刺穿金宇熙的咽喉。
“呵……”金宇熙再次冷笑,“我早就想杀了他了……”
说着,金宇熙的目光落在柳如烟的身上,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那个让他日思夜想,为了她,金宇熙可以忘我,可以谋反,可以赴汤蹈火,但是她大着肚子,骗了自己,还爱着他人。
“烟儿……”说话间,金宇熙留下了泪水,“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忽然,王白枫举着长箭的手被人一推,往前插过去,直直抹过了金宇熙的喉咙。
“呜……”金宇熙简短的一声轻哼,他脖间的鲜血随即流出。
“太子殿下!”王白枫丢掉手中的长箭,上前去扶住了险些倒地的金宇熙——最终倒在了王白枫怀里。
“熙儿!!”赵唯撕心裂肺地吼叫,连滚带爬扑上金宇熙,她泪流满面,彻底失控了。
方才王白枫举着长剑之时,他手后方站着的就是金宸远,而这个稳准狠的“推波助澜”也只有金宸远才能达到如此。
是金宸远想杀了金宇熙,没错,是金宸远!
“皇上!你这是做什么?”王白枫扭头瞪着金宸远,他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如此发展,虎毒不食子,金宸远却如此干脆地杀了金宇熙。
“三弟,你方才没听到吗?太子说早就想杀了朕了。”金宸远轻描淡写,似乎眼前一死一伤的并非他的妻儿。
“可是太子并未动手啊!”王白枫说,“太子或许只是一时气话呢?”
“朕不管太子是不是气话,但是朕是早就想杀了他了。”金宸远冷漠地说。
原来,金宸远方才就是故意激金宇熙就范的,他就是要让金宇熙的处境变得毫无退路,这样才能直接杀了他。
“金宸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赵唯一边大声谩骂着,一边张牙舞爪地爬起来,满头都是血迹,扑向金宸远与那个大着肚子的柳如烟。
“你这个疯女人!”金宸远的武功极好,轻松地推开了扑上来的赵唯,“你活够了吗?”
“啊!!”赵唯浑身怒气无处宣泄,只能仰天长啸。
“你们!”金宸远抬头看了看站在玉銮殿内不敢随便乱动的大内侍卫们,“方才之事朕可不追究,现在你们将赵唯这个疯子带走,打入天牢!”
大内侍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听从天子之言,于是他们上来两人抓住了赵唯。
“金宸远你这个疯子!你过去都干了什么事,你以为我不会都告诉别人吗?”赵唯撕裂的声音在玉銮殿传开,刺耳无比。
“你就别贼喊捉贼了!”金宸远瞪了赵唯一眼,“朕若是去追究你过去做的那些事,你十条命都不够死!”
整个局面变得混乱不堪,如今孰是孰非任谁都无法分辨,可是金宇熙是真的咽了气,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毫无预兆地死了。
赵唯几乎疯了,她不停地咆哮着,痛哭着,呻吟着。
王白枫则是心疼自己的这个侄儿,并且生气地看着那有些不可理喻的金宸远。
一脸无害的柳如烟环视周围,一片狼藉之下,王白枫都挺身而出了,可王千阳却没有上前来护驾。
柳如烟目光疑惑,往王千阳方向看了看,他正站在石桌附近,他的身后是方才跟随王白枫一起来的瘦小黑衣随从。
“那是……”柳如烟呢喃了一句,她的眼神牢牢锁定王千阳与他身后的身影。
忽然,那黑衣随从侧了侧头,露出半脸——是苏景七!
柳如烟并未大呼小叫来告诉金宸远她发现了苏景七其实也在此处,而是嘴角一翘,心中打起了算盘。
“皇上。”柳如烟扭头看向金宸远,“恭贤王不知道内情,才会如此生气,王门的忠心我们都是看到的,尤其是方才世子特地潜伏近殿来救驾,便能说明他的忠心耿耿了。”
“世子……”金宸远下意识寻找着王千阳的身影,终于在角落处的石桌边上看到他,“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啊?”王千阳一愣,片刻后笑了笑,没多想便往金宸远这个方向走来。
柳如烟期待地看着躲在王千阳身后苏景七暴露身份,嘴角暗露笑意。
可是,王千阳走过来,他的身后却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怎么会?”柳如烟皱眉,直截了当地问道,“方才恭贤王带进攻的那个黑衣随从呢?”
“没有什么随从啊!”王千阳疑惑,仍旧笑了笑,“姑娘是不是记错了?”
金宸远也确实记不得有这么一个黑衣随从了,所以他便没有去深究。
然而一个回身紧贴着墙壁的苏景七,就着身上的黑衣将自己掩饰得很好——她现在在院子里的一处视野盲区,而且因为玉銮殿的院子实在太大,灯光又不足,只要身着黑衣的苏景七贴着墙微微移动,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虽说方才千钧一发,但是在苏景七看来也不是坏事,因为就凭柳如烟会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之下还注意到这边,便能说明柳如烟对金门发生的一切即便没有了若指掌也有预料到,而且柳如烟对苏景七是充满敌意的。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金宸远冲大内侍卫们嚷嚷,“把赵唯拖下去啊!”
“皇上!”王白枫高声阻止,“非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在四门还没有打下天下之时,赵唯就已经跟着金宸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白枫实在看不得曾经一起打天下的伙伴变成这模样。
“三弟,许多事你都不知道!”金宸远对王白枫说,“你以为赵唯当年是真心实意要嫁给朕吗?这么多年来赵唯心中的男人又真的是朕吗?”
这两个问题将显然不是要让在场之人回答的,只是这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王白枫不明所以,王千阳更是难以理解。
“赵唯最初想嫁的人其实是大哥苏尧,可大哥与四妹的关系实在太好,赵唯无法得到大哥的心!”金宸远斜了地上的赵唯一眼,厌恶至极,“可是她这些年来心中想着念着的男子既不是大哥,也不是朕!”
“什么?”王门两父子大惊,像听天方夜谭一般。
“难以置信吗?可是这就是事实!”金宸远冷笑,“赵唯还与那个野男人生下了金宇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