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鞭子每一下都往她脸上招呼,看来自己这张脸属实生得天妒人怨……
此刻已避无可避,于静潇只能伸手护住脸。然而预期的抽疼没有落下,现场反倒陷入一种压抑般地死寂中。
于静潇这才从指缝中向外看,只见尉迟凌正面色铁青地站在自己身前,而那条行凶的黑鞭也被他捏在了手中。
众人眼见摄政王亲临,吓得全体跪地,唯有王妃和九公主因身份尊贵,没有跪下施礼。
此刻那位九公主已全不见刚刚的嚣张气焰,如同猫儿般缩在一脸错愕的王妃身后。
尉迟凌扔掉手中的鞭子,低头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于静潇,就见她一脸委屈地指了指肩膀的鞭伤,表情满是控诉。
尉迟凌面色阴沉地向王妃开口说了些什么。王妃不住摇头,似乎在辩解。
尉迟凌却冷哼一声将其打断,随即锐目扫过全场,冷冷吩咐了一句。众人立刻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院子。
尉迟凌见王妃还不走,便又质问一声。王妃和九公主不由都哆嗦了一下,随即便满脸悲催,不甘不愿地转身走了。
尉迟凌这才转身瞪着于静潇,十分不悦地开口:“你这女人就不能给本王少惹点麻烦吗?刚刚若不是管家及时去找本王,你这会儿说不定都见阎王了。”
于静潇揉着疼痛的肩膀,三分愤怒,七分委屈地说道:“王爷,您瞅准了。不是奴婢惹麻烦,是麻烦自己找上门来的好吗?”
尉迟凌不屑地冷哼,“王妃和九公主虽骄横了些,但还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定是你先在言语上招惹了她们。”
于静潇眼皮抽了抽,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的理亏。她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王爷,既然您要奴婢帮忙找到如月姑娘,那最起码得保证奴婢的人身安全吧?所以,请约束好您府里的这些嫡庶妃子们,让她们别再来找奴婢的麻烦。”
尉迟凌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你放心吧,刚才我已经下令,没有本王的允许,她们谁也不可以进入这个院子。”
这不是重点好吗?他这样说,不是更让那群女人怀疑她与尉迟凌的关系?
于静潇翻了翻眼睛,“王爷最好能跟诸位王妃们解释清楚,奴婢并不是您的女人,这样也许会好一些。”
尉迟凌嗤之以鼻,“逛青楼,撒谎,打架,告刁状。也只有白煦那个异类会要你这种女人。”
于静潇的面皮抖了抖,反唇相讥道:“是啊,至少奴婢没有给人逼得挺着身孕落跑。”
尉迟凌的面色瞬间阴云密布。
于静潇摸摸鼻子,识相地转身逃回房间里。
……
自打闹了那一出后,果然再没有人来骚扰她,每日除了一名青衣小厮固定送来三餐外,她这小小的院子里,清静得都可以支网捕鸟了。
摄政王府的伙食还是不错的,于静潇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四天下来,都发觉自己的腰身见粗了。
人一无所事事便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好不容易挨过了四天,终于到了这个月的满月之夜。
于静潇早早地吃完了饭,收拾妥帖后,备下几碟小鬼爱吃的点心糖果,便坐在屋中静静地等待午夜的降临。
忽然间,她似隐约听到了院中有动静,便一下站起了身。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该不会是摄政王的那几位妃子妾室们,还记恨那天的事,趁夜来实施报复吧?
于静潇略做沉吟后,吹灭了蜡烛,抽出如影匕首,藏到了床帘后,借着朦胧的月色向外偷瞧。
果然,不多时便见一个黑影穿窗进来,悄无声息地朝床边走来。
于静潇猛地窜了出去,擎着匕首便刺向对方的右臂。她不知道来人是谁,为防惹下麻烦,并没有攻击对方的要害,只是想刺伤来人的手臂,让他失去还手的能力。
她这一下既快且狠,又是出其不意,按说不会失手。却不想对方的武功奇高,她连一个照面都没打上,便被人家反拧了双手困在怀里。
熟悉的檀香飘入鼻中,于静潇怔了一怔,“王爷?”
白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是啊。你出手可真够狠的了,这是预备废了本王的手臂吗?”
于静潇大窘,挣了两下,“王爷请放手,您别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前几天还对本王投怀送抱,今天却如此绝情。”白煦也不为难她,任其挣脱自己的怀抱,退至桌边。
于静潇点亮了蜡烛。只见白煦今日一身黑色的劲装打扮,虽少了往日的那股子儒雅,倒也多了几分果敢的英气。
“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进来的?”
“翻墙。”
“……”于静潇默默黑线了。她忽然想起来,以前这死王爷确实提到过他会翻墙,没想到是真的。想这摄政王府的院墙何其高,他也能说翻就翻,看来他确是一把翻墙的好手……
白煦负手在屋中走了一圈,似是在欣赏屋中的摆设,也似在观察周围的情形。
于静潇翻开茶杯,替他倒了杯茶,“王爷怎么想到趁夜来王府见奴婢?”
白煦接过茶,先轻嗅了下,随即才浅浅的饮了一口,“明天,五日之约便到了。本王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这几天本王也调集了一些人手,寻找颜如月的下落,却都不得所踪。”
于静潇调侃道:“若是奴婢没办法找到她怎么办?”
白煦看了看她,“那我们便趁夜跑路喽。”
于静潇一愕,随即讽刺道:“您身为王爷,都跟摄政王说好的事情,却预备出尔反尔,您就不怕人家说您不讲信誉吗?”
白煦轻笑,“信誉值几个钱?”
于静潇无语了……
是啊,对于精明算计的奸商来说,信誉一毛不值。而这位腹黑王爷,恰是各中翘楚。
她忽然想起尉迟凌说颜如月是魏国细作的事,遂开口向白煦求证。
“关于那位如月姑娘的事,本王也是最近才知晓。”白煦见于静潇一脸怀疑地瞪着自己,便解释了一下。
其大意是说,朝廷在各国均有官方的密探,先前白煦让她去找的中年人,正是此类。然而还有一些各方势力私自派出的细作,便无证可查了,那颜如月便属于后者。
于静潇暗窘,原来这位如月姑娘是属于私家侦探这一类的。
白煦看了看外面的月空,问道:“现在已近子时了。你是否要准备求助这王府内的婴灵了呢?”
于静潇愕然,“王爷,你怎么知道,奴婢是要向婴灵打听的?”
白煦不疼不痒地回答:“自打那天,你说了那个五日之约后,本王便猜到你有此意象。因为这四天后的今天,就刚好是个满月夜。”
于静潇撇撇嘴。这男人太聪明了也不好,亏她还想卖个关子来着。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更锣之声,预示着子时已经到来。
于静潇支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下婴灵的哭声,她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杵着个龙子白煦,婴灵们应该是不敢出现在他附近的。
不过那些横死的婴灵不是她此次的目标,她要找的是未来可能会在王府降生的颜如月的孩子。
于静潇本能地觉得,颜如月和尉迟凌这对儿冤家,未来肯定还有一段很长的故事。
她在屋里搜寻了一圈,也不见半个鬼影,便决定到外边去转转,遂叫上白煦一同出了房门。
王府内有值夜的卫兵,但白煦耳力过人,总能先一步发现卫兵的到来。因此二人在王府内乱转了一会儿,倒也没惊动到任何人。
转遍了大半个王府,也没找到一只小鬼,于静潇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难道自己真的要和白煦趁夜跑路了吗?
她一路只顾着找鬼,没有细看脚下,在路过一棵高大的槐树时,不小心绊到了支出的树根,眼瞅着就要跌地很狼狈,幸亏白煦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扶住。
找不到鬼,于静潇的心情十分不佳,便泄愤地狠踢了一下那截树根,却不想那树根坚硬得很,这一脚树没怎么样,倒是把她疼够呛。
就在于静潇抱脚惨叫时,忽听头顶传来一下稚声稚气的笑声。
她愕然抬头,只见茂盛的槐树枝叶间,坐了一个两三岁的小女鬼,生得俊俏讨喜,十分可爱。
想不到寻遍全府,也不见半个鬼影,原来是躲到了这棵树上。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曾在一本论述阴阳五行的书籍中看过关于槐树的记载。
这槐树正是草本植物中的至阴之木,只看其“槐”字,是由“木”与“鬼”字构成,便可知一二。
眼前这株槐树生得枝繁叶茂,看起来树龄最起码得有百年之久,难怪会引得鬼物盘踞。
于静潇心中大喜,向那小鬼招招手示意她下来。
可那小鬼只是好奇地偏头看她,“你看得到我?”
于静潇点点头,暗呼谢天谢地,幸亏她讲得不是天慈鬼语,不然还真没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