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钢冷铁铸造出的甲胄与寻常钢甲看上去并没太大的差别,只有实战时才能体会到两者的不同。
拓跋九歌平日没事儿就在千机锁里翻看的那些杂书也不是没用的,至少木头这个曾经的高门子弟都没看出那些甲胄的玄妙之处。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
“废话太多,快动手。”
两人窝在书房里瞎捣鼓,小饕餮也没幸免,在旁边牙口四蹄并用当着苦力。
之后的两天,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全都呆在书房内,忘情院每天都沉浸在叮叮咚咚的声音之中。
虎奴中途去看了几次,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主上,小小姐他们到底是在搞什么?”虎奴实在看不明白。
“卸甲啊。”拓跋渊笑眯眯道。
虎奴当然知道拓跋九歌他们是在拆解甲胄,可是好端端的甲胄拆了做什么?
“论起头脑来,你还真不如那小东西。”拓跋渊叹了口气。
虎奴一脸羞赧,“属下惭愧。”
……
拓跋府的外姓子有几十人,府中西园方向的几进院子都拨来给这些人居住,平日里本家子弟从不踏足此处,便是那些奴仆婢女也不爱朝这边跑。
西园与拓跋府其余地儿的关系就如富贵地与平民窟,泾渭分明。
不同府里本家的少爷小姐有自己单独的小院,西园里的拢共就那么几间屋子,实力强如黑风的可以有间独屋,其余人都是一个房间大通铺这般就寝。
是夜,万籁俱寂。漫天星光璀璨,正是修行好时日。
西园靠近后山,中有数条小径可以上山,都不易被人发现。
杂草丛生的林间,一道魁梧的身影渐渐显影。
黑风出现在后山上,他眉头紧皱,虎目在林中环视了一圈。斜刺里一道劲风朝他面部射来,黑风反手作挡,一个坚硬之物落入手中。
“倒是守时。”女孩儿的笑声在夜色里显出几分苍厉。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黑风目光一沉,道:“拓跋九歌,你约我今晚在此见面,是供奉准备齐全了吗?”
“你可真看得起我,这才几天,四百两黄金我上哪儿给你凑去?”拓跋九歌笑着道,眼看黑风将要发作,她加快了语速,“你先别恼,看看自己手上是什么东西。”
借着月光,黑风看清了自己手上之物,乃是一块似铜似铁的甲片。
“这破铜烂铁是什么玩意儿。”
拓跋九歌一脸鄙视道:“你手里的破铜烂铁名为赤铜冷铁,价格可是玄铁的十倍不止,就你手上巴掌大那么一片价值可是好几金呢。”
黑风眼睛一瞪,顿有一种握着烫手山芋之感。
“只是一片赤铜冷铁哪里够。”他声音一顿,目光炙热起来,“你手上还有对不对?”
“的确是有,并且还有很多,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东西是谁的我并不知道,只是与木头偶然间发现的。”
黑风听闻这话,眼露狐疑之色。
“拓跋九歌,你不会又想使什么奸计吧?”
“我犯得着吗?”拓跋九歌翻了个白眼,扭头往山上走,几步后转身见黑风还立在原地,脸上露出不耐之色,“你到底还要不要缴俸了?”
黑风心念几转,料想对方两个人也不是自己对手,这才跟了上去。
越往深处走越是后山荒僻处,黑风不耐道:“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马上就到了,急什么。”
拓跋九歌话音落下没多久,就停了步伐,指着前方几个孤冢错落之间,“就是那儿。”
“那儿有什么?”黑风除了看到几个坟包包什么也没瞧见,心里的戾气顷刻浓了几分。
“你用眼睛当然看不到了,东西在下面埋着。”拓跋九歌说着跑了过去,“还愣着干嘛,过来挖啊!”
黑风狐疑之色越重,但还是依言过去,他观察了一下坟冢周边的土壤有过被翻动的痕迹,但应该也有些时日了。
他心里憋着口恶气,暗暗发誓要是拓跋九歌敢耍自己的话,一会儿定要她好看。
半柱香之后,土壤下的宝贝终于揭开了神秘面纱,黑风呼吸都有些粗重了,这下藏着的满满都是赤铜冷铁还有一些星士级兽皮。
黑风额头上流下一道冷汗,看拓跋九歌二人的眼神一变,“这东西到底是谁人埋在这里的?”
“我们哪里知道?!”
“该不会是你们从本家盗取的宝贝,埋藏在此故意引我前来吧?!”
拓跋九歌挖土累的气喘吁吁,直接翻了白眼:“我敢问你这么大一堆甲胄兽皮我和木头两个人要怎么搬过来才能不被人发现?再说了,这些东西很明显都是残缺的,你觉得本家的仓库里没事儿会堆着这些玩意儿吗?”
“可是……”
“你未免也把拓跋府瞧得太小家子气了吧,这些赤铜冷铁是值钱没错,可那也只针对咱们这些外姓子和小辈,你要放本家族内来看,这些东西谁会放在眼里啊?”
拓跋九歌的话倒是打消了黑风一些疑虑。
这些甲片兽皮的确是被拆解过的,某种程度上看来说已算得上是废料。
“实话告诉你吧,这地儿是上次木头爹安葬时我和他偶然发现的。”拓跋九歌噘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与他的供奉也是靠着变卖了这些甲片才有的,现在我把这藏宝地告诉你,以后你能不能别找我们麻烦了?”
“呵,你想的倒是轻巧,我们之所以要缴俸还不都是你们两个灾星害的。”黑风冷笑道。
“黑风,你别太过分了。”木头面露愤慨,“这里的甲片你拿出变卖,够你们支撑个把月了吧!”
“光是个把月可不行。”黑风阴恻恻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以后日子可还长着呢……”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黑风,说到底咱们都是外姓子都是被本家子弟排挤的存在,你何必非要针对我们呢。”拓跋九歌语重心长道:“你又不是真的蠢,难道看不出来现在这局面正是拓跋天月乐见其成的?”
黑风眼波微动,表情依旧凶厉,“少特么废话,快点滚!这宝藏之事若敢泄露,仔细你们一身皮。”
“好!我们走!你一个人在这儿慢慢挖吧!”木头怒声道,牵着拓跋九歌愤然离开。
待他俩走远之后,黑风看着满地的甲片,脸上的凶劲儿才散去,露出如释重负之色,喃喃道:“这下兄弟们总能撑一段时日了吧……”
……
回忘情院的路上,拓跋九歌与木头抖落一身土灰,脸上哪还有半点愤懑之色呀。
“黑风真会上当吗?”
“你觉得,将溺之人忽然给他一根稻草,他是抓还是不抓呢?”拓跋九歌笑的一脸天真烂漫,“不抓就是死,抓了没准还有一线生机,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一群弟兄,逼得他不得不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