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信,心里却空落落的,拓跋渊眸光微动,略有些诧异她的反应,这小家伙还在与他置气?
不……
更像是……
“我想明白啦,你说的极有道理,以后我会守好分寸,不让小叔叔你为难。”拓跋九歌长叹一声,一副想明白了的样子,眉宇间带着轻松之意。
拓跋渊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就好。”
拓跋九歌笑了起来,指着他掌心,“快看看王司空给你的信上写的什么吧。”
拓跋渊没有避讳她,当面就将信拆开来,拓跋九歌没有凑过去,只是睁着大眼睛盯着他。
“信上说,陛下有意让我入天机院。”
“天机院?”拓跋九歌眉头一皱,“这件事那天你去面圣,陛下没有当面与你直说吗?”
拓跋九歌直觉信上的内容不止这么简单,拓跋渊摇了摇头,当着她的面,掌心燃起一团青火,将信纸烧毁。
她看了一会儿,神色不变,略作沉吟,问道:“话说那日……陛下召你去,到底讲了些什么?”
“我以为歌儿都猜到了呢?”
拓跋九歌嘴一撇,“咱们当面打脸拓跋家,木头弄死了谢灵儿,你斩杀了拓跋枭,可谢千机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想来是那位陛下要将这事儿压下来,可他将你召进去,难道就只为开这恩旨?”
“的确还有些他意。”拓跋渊笑了笑,有几许思索,似在考虑这事要不要告诉她,拓跋九歌直勾勾的盯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看不出喜怒,但却沉着些许不满。
拓跋渊叹了口气,道:“陛下,是在试探。”
“嗯?”
“皇储之争。”
拓跋九歌略微皱眉,“成王与凌王?”她思绪百转,想到了什么,“这两位都是他的儿子,不论是谁继位,对他都没有坏处吧,封正使不涉及朝权与党争,陛下他……”
拓跋九歌声音一顿:“他难道也知道那十二处封印?”
“嗯。”拓跋渊点了点头,“霄帝为一国之君,承东灵之传承,封印之事自会知晓。封正使肩负的是东灵洲之根本,封邪镇厄,看似无关朝堂,实则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止如此吧。”拓跋九歌美目一沉,“霄帝九子似都在天机院中求学,霄帝让你入天机院,是去教学还是当陪读?不管是哪种,都像是让你摆明立场。封正使既肩负的是东灵根本,那这根本所在,便是选定的皇储。”
“若只是让你帮他选定继位之人,此举未免弯弯绕绕了些,刚才你说他是在试探你……”拓跋九歌皱眉抬起头:“是因为你心头所向之人,极有可能并非他的儿子?!”
“四洲帝位禅让……”
“风君白……”
拓跋九歌喃喃自语,猛地笑了起来,想到了什么:“霄帝真正想试探的,是你的立场?他……莫不是想改制?”
拓跋渊有几分意外于她的心思机敏,他只是简单的透露了两三句话,她便能想到这么多。
“是。”
拓跋九歌神色幽幽一动,“老早之前我就有怀疑……葡萄入太阴秘境这件事的背后,除了谢千机外会否还有其他人。偌大王都,对霄帝改制来说,影响最大的便是葡萄的存在吧,他若死了……”
拓跋渊忽然上前,以手封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摇了摇头,示意莫要再说下去。
拓跋九歌点了点头,眼神下滑到他的手上。
拓跋渊长睫轻颤,看着自己指下少女的绯红樱唇,略偏过头,自然而然的将手收了回去。
“小叔叔,你的打算是什么?”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陛下既要我给一个态度,我不妨咬上他抛出来的这个饵,权当安他的心。”
拓跋九歌眼一眯:“他在钓鱼,你在结网,霄帝所求昭然若揭,那小叔叔你呢……”
“自然是要将藏在幕后的那个人揪出来。”拓跋渊伸出手,习惯性的想要摸一摸她的头,想手到半空,微微一顿又收了回来。
“我怀疑这王都之中还藏有‘门’后之物,你母亲早年在太阴中的遭遇,乃至你被逆天改命,都与此人有关。”
拓跋九歌心头微沉,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她的目的和拓跋渊不谋而合。
“国试大比无疾而终,但我记得,似乎大比前十都有机会可入王都三院修习?”
拓跋渊点了点头,“王都三院,天机院为魁首,另外两院主研丹石与阵图,故而人数与规模比不得天机院。”
“拓跋天月与风似鸾都在天机院中,”拓跋九歌沉声道:“一直以来都是旁人在摆布我的命运,这一回也该换我主动出击了吧。”
“既然入太阴的法子掌握在谢千机的手中,那这一次,我就新账旧账与她慢慢清算!”
拓跋九歌抚过右手的破苍戒,眼中光芒明昧不定。
气氛略有些沉闷,拓跋九歌眼波一闪,将话题岔开,“我刚刚才知道,原来听蝉不是女子。”
拓跋渊眼泛疑云,“他何处似女子了?”
“呃……”拓跋九歌看了他一眼,到底是直男审美,听蝉生的比女人还女人,在他眼里却不似女子?
拓跋九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就是在他眼里自己依旧是个孩子的原因?
她忽然有点想笑。
以前她也没发现拓跋渊眼神儿这么不对劲啊……
“不过那家伙究竟做了什么,惹你如此动怒?”拓跋九歌偏头好奇道,想到听蝉猪头三的模样,噗哧笑了出来。
“也没做什么。”拓跋渊眼波微晃,转过身埋头便走了。
拓跋九歌快步跟上,“小叔叔,你跑什么?”
太上忘情院外,听蝉蹲在小桥边,一只粗糙的大手毫不留情的在他脸上揉搓。
“轻点轻点,你丫当老娘的脸是面粉捏出来的嘛。”听蝉不满的嚷嚷道。
虎奴嫌弃的给了他一巴掌,将药瓶往他手里丢过去:“自己搽!”
“死没良心的……”听蝉委屈的横了他一眼。
“主上一般不会亲自动手,动手也不打脸。”虎奴面无表情道:“你除了嘴上犯贱外,该不会还手贱干了什么吧?”
“我哪敢?!”听蝉头发丝都快立起来了,撇嘴道:“我不过就是说了两句那小丫头和主上不可能……”
“这是实话呀,主上亲手将她养大,纵使没有血缘,但在伦理上来说已是叔侄,在一起的话,必会遭世人白眼。”
“而且那小丫头生的如此好看,以后免不得会被狂蜂浪蝶追捧。”
“她若是与谁好上了,主上定是要亲自送嫁的啊……”
听蝉一本正经的念叨完,却见虎奴用一种围观智障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没被打死……真是主上心慈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