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九歌错愕的看着手中的泥封小酒坛有点回不过神来,美目一眨,将之收入千机锁内,这才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对着自己不断傻笑的男人。
这还是她平日那个清雅矜贵如画中仙的小叔叔?
他是跑谁家酒坛子里打了个滚才出来的吗?
“小叔叔,你怎么……”拓跋九歌几乎失语。
拓跋渊蹲在她跟前傻笑,一只手翻来覆去的薅着她的头发,让拓跋九歌生出一种自己现在就是一只长毛小野猫的即视感。
“别薅了……”拓跋九歌把他的手拽下来,“你怎么醉成这样了?”
“我没醉。”拓跋渊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脸一点点朝她靠近,“咦,歌儿的样子怎么变了?”
“我哪儿变了?”
“变好看了,但还是小时候瘦瘦丑丑的更漂亮。”拓跋渊皱眉道:“现在这样容易被山猪惦记。”
拓跋九歌翻了个白眼,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说话都颠三倒四成了这样?
木头和黑风听到动静后跑出来,见到拓跋渊此刻的样子,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这……这是渊少爷?”
“这得喝多少酒才能醉成这样?”
两人话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一股杀机给锁定。
拓跋渊俊脸忽沉,周身窜起滔天杀意,连拓跋九歌都被吓了一跳。
“两头山猪,出现了。”
拓跋九歌赶紧抱住他的腰,转头对木头黑风吼道:“不要命了,还不快滚回房里去。”
两个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倒霉蛋立马滚回自己屋里去,差点流下两行清泪,喝醉了的渊少爷太可怕了,敌我不分啊!
拓跋九歌又好气又好笑,未免他又误伤友军,赶紧扶着他先去了自己屋子里,中间小饕餮出来冒了个头,本还温和酒醉状的拓跋渊一瞬又变得杀意激荡起来,吓得小胖子赶忙钻回去。
将拓跋渊丢到床上去,拓跋九歌叉腰站边上累的气喘吁吁,又想气又想笑,她算是知道为何拓跋渊醉成这样子虎奴和听蝉却没出来护驾了,敢情也是怕被误伤是吧?
燃了张水纹阵,取了盆水,拓跋九歌拧好毛巾走回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似睡过去了的男人,噗哧笑了,本有些烦闷的心情莫名好了:“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失态呢,我的渊美人。”
“不过,你这大晚上是和谁去喝酒了?”拓跋九歌皱了皱小鼻子,一边咕哝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起脸颊。
拓跋渊的皮肤很白,有种泛着冷意的上好美玉之感,许是酒醉的缘故,他脸上多了几许不正常的绯色,像是清雅水墨画中多出的那点姝色,格外涤荡人心。
拓跋九歌替他擦拭的手微微顿住,悄然的凑近,视线在他精致的轮廓上细细描摹,这张脸不该只用好看来形容,该是有万种风情的,只是他惯爱以清冷的神色示人,像是要与整个世间都隔出些距离。
拓跋九歌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眉梢,划过他细密鸦羽般的睫毛,越看越是有种难言的悸动,如窥珍宝,只想藏于囊中,不示给旁人见。
只可惜,她的心思才刚露头角就被他给无情怼了回来。
“拓跋渊,在你心头,我真的只是个小孩吗?”
“会不会连你自己都没发觉……”
“你对我,到底是何种情感?”
拓跋九歌困惑的呢喃道,身边男人忽然动了动,她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收了回来,尔后又对自己这怂包反应感到好笑。
美人醉酒,毫无反抗之力,可由着她为所欲为,多好的机会啊……
但这会儿拓跋九歌却难得动不起犯上作乱的心思,许是昨儿白天的事还有些压在心口,她这回却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规矩。
“罢了,还是先替你把衣服换了。”拓跋九歌咕哝道,渊美人喜洁,若叫他知道自己穿着一身酒气的衣服睡了一夜,醒来后脸色定会极难看。
“虎叔那个胆小鬼……”
平日里伺候渊美人尽心尽力,关键时候偏就没了踪影。
拓跋九歌也不敢把木头他们叫过来帮忙,万一渊美人又把他们当山猪砍了怎么办?
“山猪又怎么得罪你?”拓跋九歌一直碎碎念,猪肉难道不好吃吗?渊美人对山猪这么大的仇恨?
拓跋九歌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将他的外袍和上衣给脱掉,累的是气喘吁吁,余光一扫,便是男人精壮的体魄,棱角分明的肌肉呈流线型包裹着这具身躯。
拓跋九歌手还算老实,眼神却不大老实的上下游走,“咦?”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刚刚她分明在拓跋渊的肩胛出看到了一道狰狞的伤疤,可一眨眼那伤疤便不见了,只剩下那些奇奇怪怪的阵纹。
拓跋九歌一皱眉,下意识伸手抚摸了过去,入手的触感很奇怪。那处的皮肤看着光滑,可摸起来分明有一块疤。
难道……幻术?
拓跋九歌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灰色,破月墨瞳!
她修为进步之后,破月墨瞳不止可以混乱旁人的精神,也可以窥破一些幻术。
不知是否因为拓跋渊醉酒后防备松懈,拓跋九歌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接触他身上的幻术,却见他的身上除了那些诡异的阵纹之外,横七竖八慢慢都是伤痕。
拓跋九歌呼吸都颤了一下,这些伤痕看上去已有很久年头了,刀伤、剑伤、鞭痕……甚至还有许多她说不出兵器名所留下的伤痕。
这具身体,此刻看上去是那么残破不堪,没有半点美感。
拓跋九歌几乎难以相信眼前所见,到底在自己未曾与他共渡的那些岁月里,拓跋渊经历过什么?
到底是谁在他身上留下如此多的伤痕?!!
拓跋九歌出离的愤怒,她的手悬在他的肌肤上,几乎不敢落下去,这些伤纵横交错,新伤叠旧伤,当初他该有多痛?!
他不是不会受伤,不是不会留下伤痕,只是他习惯于将自己承受的一切都给隐藏起来。
在他肩胛处,有处伤口看着略新,像是被人在那里开过一处大洞那般。
这是……秦小鱼当初留下的伤口。
拓跋九歌心头酸涩至极。
“为何……你从不告诉我……”
她终是忍不住,将手覆在了他的伤痕处。
拓跋渊闭着的眼,忽然睁开,下一刻,拓跋九歌只觉天旋地转,人已被拉至床上,凝视着她的是一双微醺深邃的醉人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