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极弹歌一场,梦与我孰为真。不能忘情,徒惹得心困。仙路看近行远,霖林雨雪纷纷,寂寥也不妨笑面对人.......”一曲落,最后一句词缓缓在她唇边吐出,她的声音轻缓像羽毛清风一般,融合夜风的的清凉,琴音一收,余音袅袅回荡,倾绕在月光下,久久不能散去。
人声寂灭,仿佛每个人的呼吸声都缓了下来,都沉浸在她制造的世界里,仙路茫茫白雪纷飞,一人一剑独行千山,眼前的千年岁月在眼前如流水流过,曾经沧海桑田更迭变化,世界都在变,唯有自己一直在这条路上行走,背着剑,迎着风雪,回头一眼,世间的一切被零落的大雪掩盖......
醉极弹歌一场,梦与我熟为真?!我愿沉睡在这梦中不愿再醒,却又不知梦是真还是我是真,梦是真那么一切皆是梦,我是真那么一切都不是梦......
一曲倾诉仙路坎坷爱恨寂寥,岁月长河过,一切皆忘了。
一曲罢,一曲了,曲终一秒,流年成殇。
可是在那瞬间梦醒,眼前的景象好像不曾有过,再也想不起自己曾看到过的景象,唯有那荡气回肠无限流转的忧伤孤寂徜徉着。感觉犹在,可却眼前曾见过的景象却是早已忘却,再怎么也想不起。
真是奇怪诡异的感觉!
离渊放下手中的短笛,站在一旁看着她久久未动,这个女郎啊,竟然能弹奏出这样惊人的曲子,仙路吗?!他或许能猜到她的来处了。
苏闲睁开眼,缓缓地站起,慢慢地走到离渊身旁,然后抱着他的腰,躲进他的怀里,“美人师兄,这便是你最爱的曲子,阿闲弹给师兄听,师兄可是喜欢?!”
“昔日师兄曾说,此曲最能明心,阿闲不能明了,阿闲说,阿闲不明世间何为孤寂......阿闲有师兄有师姐,有师父,阿闲为什么会觉得孤寂,阿闲只会觉得快乐,在世间上,从来不曾有人像师父师兄师姐这般疼爱阿闲,阿闲......”
“阿闲......”他轻唤了她一声,不让她抱着他,蹲下来与她对视,久久才叹了一口气,“阿闲,你错矣,我并非你师兄,渊虽觉得此曲人间绝唱,晃了心神不免感慨万千,彷若置身于那是仙境之中,但.....”
他吸了口气,顿了好一会,看她的神色愣愣的,闭上眼才缓缓说:“阿闲,我并非你师兄,我不过是这人世间的一个氏族郎君,生死全不由己,并不是你师兄,你曲中真意,渊,心有感慨,但却是不能切想于己身,阿闲......”
“阿闲,渊不想欺骗你,你若是喜欢,唤渊一声师兄也可,但渊,并非阿闲所寻之人,阿闲可知.......”
苏闲脸色越来越来,往后退了三步,若不是离渊注意扶住了她便跌倒在地上了,她看着他,面如死灰,眼泪模糊了双眼,看上去似乎不好。
“阿闲......”他有些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放开,不许碰我!”苏闲脸色一变,用力地推开他,离渊也没料到苏闲会如此反应,一时没防范,险些被她推得外后倒去。
他愣了一会,心中莫名地不是滋味,她与他亲近,原来皆是因为另一个人的缘故,若是没了那个人,她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倦,她定然会气恼他,定然怨恨他,他不想要阿闲的怨恨。
“阿闲,你莫要担忧,虽说这人海茫茫,但总有相聚的一日,不必伤怀......”
苏闲定定地看着他,眼泪渐渐模糊了双眼,她咬着唇,想要让自己坚强一点,收住眼泪,可是流下的眼泪怎么才能收得住,心都伤了,再收着眼泪何用?!
他不是美人师兄,不是美人师兄!美人师兄虽然冷清,但绝不会不认她,绝不会弃她不顾,便是这世间崩毁,美人师兄也不会弃她不顾,看着她如此伤心无助,他不是美人师兄,不是!
苏闲觉得她背后的世界都崩塌了,再也堆积不起来了,这个世界早已不是那个让她做一个倍受宠爱的小师妹了,所有人都不见了,师父,师兄、师姐,没有人再记得她师门的威名,没有人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上有一个强大的天暮神山,再也没人知道,她只是苏闲,一个不为人知三流氏族的庶女,为自己和身边的人生存而努力,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身上生过的过去。
不会再有人给她依靠,不会再有人为她做她想要做的事,她只有一个人,再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身后,为她支起一片天,她的无忧无虑早已逝去,现在有的,唯有努力坚强地活下去,慢慢地学会做很多事,学会面对一切苦难,包括孤寂,然后慢慢地成长成熟懂事,昔年的苏闲再也不会再有。
她突然退开了好几步,看了他好一会,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脚步凌乱,风吹衣裳飘扬,绕过他的指间,手指微凉,他心中突然一慌,刚想要追上去的脚步又替然顿了住,身子一僵,手指的微凉余韵尚存,他目光一黯,闭上眼,嘴角有一些苦涩的笑。
追上了,追上去又能如何,不能如何!
她或许就是找一个地方,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会伤心,但总会明白,他若是追上去,更添增她的烦扰,面对这张脸,阿闲又如何能冷静下来,他总该让她明白记得,他是离渊,不是她的师兄,不是她心中念着的那一个人。
阿闲,等你想好了,便来离城找我可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了一旁封冥站在身旁,他回过头,点头相视。
封冥亦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感慨:“渊,你因何放阿闲离去,也不怕她这般跑出去,出了事儿?!”
“冥兄过滤了,阿闲她,总会安好,她不过心中难过,想通了,也便好了。”离渊如此道。
“倒是。”封冥笑了笑,转身之时眼底却是一片深沉,苏闲?!果真是个非一般的女郎,便是他走遍天下山荒,也从未见听过这样的曲子,脑海中已经模糊不清的仙境,身体经脉细微的变化,还有她的阵法,今日之前他还以为苏寻是个不得多得的人才,必有大用,但这个苏闲,这辈子定然不可为敌!
她实在太危险了,若得她相助,何愁封氏不兴?!可这般女郎,又如何能为他所用,她与苏寻是不同的,苏寻只要他想便能将她握在手心,不管是感情还是本事,但这个苏闲,他无从下手,那一抹娇媚狡黠的笑.....
阿闲......
“是醉梦仙霖......是醉梦仙霖!真的是醉梦仙霖......”苏寻喃喃自语,神色恍惚不定,真的是醉梦仙霖,那是那个世界才有的歌,本来这些歌有一些人是不知道的,但巧合的是,苏寻曾有一个写小说的朋友,她对这歌非常入迷,简直便是她心中的神曲,所以她对这歌特别熟悉。
但,苏闲会唱这歌?!苏闲真的也是穿来的,真的是穿越来的!和她一样是穿越来的!可是苏闲如果是穿越来的,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在这个世间上,还能找到一个与自己同一个世界的人,那该是有多好,两人可以彼此照应,可是苏闲,苏闲明明知道,为何装作不知道。
到底为什么?!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闲......
“此乃仙曲,果真仙曲!”
“苏氏阿闲此曲,可为圣典,着实太妙了。”
“妙,绝世无双啊!”
“虽是不能记得当时,当荡气回肠那仙气缥缈的感觉依旧......”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乎闻......”
“此言甚妙......”
“此乃苏氏阿寻之作……”
离渊的心,略有些不安,二人一同走回了座位,又饮了两杯酒,这才借故离去,在诸位眼中,渊郎君是三郎的贵客,三郎身份高贵,渊郎君的身份自然也同三郎一般,故此,对于他的离去诸位也不敢有言,只是继续举觞对饮,笑谈今日的宴席,苏寻的歌舞,苏闲的曲,皆是惊人之作,苏氏倒是养了两个不简单的女郎。
但是苏寻之后的刺杀,苏闲与渊郎君的争吵愤而离去,再也无人敢语,至于苏闲那奇怪的表现,也留在心底,若她当真是渊郎君的师妹,渊郎君由与三郎交好,如今三郎再次,何人敢提一句。
“四郎君,不可去。”红珠一个劲儿扯着苏池,不让他离开此地,苏池气得满脸通红,却又奈何不了红珠,别看红珠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婢子,但力气可是比娇着养的苏池好得多了。
“红珠,你放手,且放手!”
“婢子不放,女郎说了,不让四郎君闯祸,四郎君此时离席,自是不敬各位郎君,郎主与家主定然会生气......”红珠最认死理。
“红珠你放开,阿闲一人跑开,若是出了事儿,可是怎地才好——”
红珠还是不放手:“女郎安好无事,红珠信女郎安好,四郎君,请坐下。”
“四郎君,请听红珠一句,此时不便离席,阿闲聪慧,自然无事。”说话的是一直坐在一旁的苏环,她心惊于苏闲惊人之举,心中觉得着这个苏闲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好像,有一种奇怪神秘莫测的感觉,她不想得罪一个这样的人,这会让她陷入险地。
苏环,一直都是聪明的女郎,最是懂得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得到得更多,这好比她当时冒险抛剑给封冥一般,她心中确定,三郎不会如此轻易地死去,只要三郎或活着,她相助了三郎,三郎定然不会亏待她。
正在此时,封冥竟往这边走来,她抬眼一看,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