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婢女
邹婵多次想要悄悄走回头路,都被黄化清制止,就连白七彩也没有再提过回去寻找游吹云。
邹婵脸色惨白:“云哥救我帮我,于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这样丢下他。”
黄化清黯然,说道:“游兄舍生取义,为我们争得生还机会,这份仗义,小道自叹不如——该是小道修不得高深,小道若早听游兄劝导也不会发生这么多。”
随后他看向众人,特别是邹婵说道:“游兄令我一定要照顾好诸位,所以请诸位勠力同心,冲出囚笼,逃出生天,不负游兄仗义之行。”
白七彩脸色变化,也坚定下来,对邹婵说:“当务之急是回到地面,我必引援高人来救游吹云,咱们越快出去,游吹云生还的机会越大,他将引路的宝物交给了我,有这宝物,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邹婵听得白七彩言语,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办理妥当。
她说道:“那我们便快走吧。”
郑爽这时却嘶嘶发笑:“游吹云喜欢做英雄就让他做,说不得还能成烈,士。”
邹婵瞬间就被此话惹毛。
“你这人怎么如此恶心,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是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云哥是要牺牲了自己来就我们性命的。”
邹婵气不过,想不到那个翩翩公子竟是如此小肚鸡肠,亏得之前还对他仰慕之情。
就连淡薄争斗的黄化清也冷冷开口道:“郑公子此言太过了。”
看向唐婉,就连唐婉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瞧。
这群狗东西,竟然敢向主人乱吠了,该死的游吹云,你给老,子死得透透的,不要再回来。
郑爽见惹了众怒,哼了一声,再不开腔。
众人接着跟着白七彩,继续前行。
白七彩凭着伪龙珠,指引众人迅速往地面移动,不多时,到了月光湖,再一会儿便遇上了采矿的普通弟子或是江湖中人,这些人见浑身血污的众人大惊失色,立刻通知地面接引将他们带出。
李长老本来等游吹云等得心急如焚,哪知却先等出了郑爽一行人,但也很主动迎上去。
“郑公子?哎呀,郑公子怎么……如此狼狈,哎呀快来人,快扶住郑公子,几位?几位这是做了什么?怎么的伤成这样。快来人,照顾伤者。”
李长老召集着此地的南天门外门弟子去服侍众人。
“白小姐,您怎么和他们一路了,游吹云呢?他没出来?他难道死在里面了?哎呀,我就说极品灵石没那么好取,您瞧瞧……”
李长老和一众内门执法队的队员立刻涌上来。
白七彩听得此话,怒气冲天,一把挣脱了李长老的搀扶:“放你,妈的屁!不会说话就闭嘴。”
李长老被白七彩这么一吼,顿时有些懵,尴尬的搓搓手,白七彩可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如是让她都说出脏话来,足以证明她有多么的雷霆震怒。
就连内门执法队的女队员都被白师姐这么一吼给吓住了,他们谁也没见过白七彩发这么大脾气。
“白露,你先托人去请南天门的芳华二仙,再去家族报信,把几位客座长老请来!要快!告诉他们白七彩事后必有重谢!可恶,这时偏偏师父不在,若是他老人家,唉。”
白露是白家旁系子女,但性格乖巧,颇受白七彩喜欢,二人几年也有姐妹情,她却也是第一次见白七彩如此着急。
“明白,我这就去。”
白七彩一扫内门执法队众人,肃然喝道:“诸位同袍,我白七彩的救命恩人现在身困险境,我休整待家族客座长老到达后,要重回地下救人,白七彩希望诸位看在平日对诸位关照的份上,伸出援手,帮我一次。”
众人面面相觑,让白师姐如此狼狈,恐怕也不是她们所能敌的存在,只是白七彩已经开口去请长老人物,想来对付危险的东西也轮不到她们。
况且白七彩出身名门,手脚大方,对队内普通弟子都是经常照拂,可谓是深得人心。
“帮,如此义薄云天的男子,也是我女子等仰慕的对象。”
这时,白七彩的忠实拥趸开口道。
“对啊,师姐说得对,牺牲自己婢女救了那么多人,如此高风亮节者,这样死去太过可惜了。”
这时,有一位女子提到了重点。
“不知那位肝胆侠士可有名号?”
“对,大家都想认识认识。”
白七彩听到此言,脸色有些不自然,她想了想,还是说道:“此人大家皆知,各位姐妹平日也许还经常遇到。
寸金峰那位——游吹云。”
“那个傻子?”
有一女子捂住嘴惊讶出声,但被白七彩一个眼神给吓得畏缩,不敢出格。
“游吹云?吟啸宗少宗?是他?”
“就是单淳经常玩弄的那个破灭宗门的少宗,那个凡人?我看他有些书卷气,手无缚鸡之力倒像个儒生士子。”
“单少宗和齐天敌对,这游吹云自然也是他的死敌,我们若是去救游吹云,会不会……得罪单少宗。”
“啊,这——我可惹不起单少宗……他动动手指就能压死我。”
几个女子干脆说出了心中的疑虑,一时间人群有些躁动。
谁敢为了游吹云去得罪单淳?大家都是南天门中人,怎敢去惹未来掌舵的大少爷?
就算背景深厚的人,也要掂量掂量其中关系。
一边是落水狗,一边是前途光明的未来巨擘。
是个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倚福避祸,人之常情。
白七彩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没有动怒,只是点头说道:“各位的想法,白某并不会干涉,这只是白某个人请求,无关公事。话已至此,诸位自行斟酌便是。
若是不愿出手,可自行离去,白某绝无公报私仇之意。”
“姐姐言重了,我等愿意帮助姐姐!”
众人之中,还是留下了近十人,其余人都离开了此地。
留下的人都伴坐在白七彩身旁,闭眼打坐调戏调息,等待着援军的到来。
不多时,面无土色,再无风光艳色的唐婉踱步而来,跌坐在白七彩身边,她有些六神无主,不过脸色渐渐坚定,也开始打坐。
白七彩只是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再过几时,黄化清和风长沙也走过来坐下。
“白道友也欲再下地窟深处?”
“对,我在此地调息整顿,等待援手后,定要救出游吹云。”
“小道也愿出分薄力。”
“如此甚好。”
“嗯。”
正在二人交谈间,突然被一人打断,是那犹豫许久的精矿洞执事李长老。
“嘿嘿……白小姐,老夫有礼。”
他拉扯着那个小姑娘的衣服,将她半拖半提弄过来,小姑娘依旧倔强,所以脸上自然多了几个巴掌印。
白七彩睁开眼,眼中透出如刀的精光,她颜色深重,看到小姑娘心中明了,但仍斥道:“你又来做什么。”
李长老脸上谄媚的笑着,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漆黑的药瓶,放在白七彩面前但后者并没有多看这药瓶一眼,他依旧笑道:“白小姐,我来给您送药……您身体怎么样?”
“有屁就放。”
李长老也不生气,他搓起双手,笑嘻嘻道:“白小姐,我,我也不想触您霉头,游公子承诺的极品灵石,老夫心知不太可能了,可是,您知道南天门法规极严,这小姑娘不能不处理,您看您大人有大量,要不您想想办法——”
白七彩没理他,而是将小姑娘唤了过来,小姑娘极力的睁大眼从已经纠结在一堆不知沾些什么粪水的乱发中仔细打量这个冷若冰霜的姐姐。
“叫什么名字。”
“……”
“别怕,我是那个哥哥的朋友。”
“我没有……名字,婆婆一般就叫我,那个,那个哥哥他在哪里。”
小姑娘能感觉到白七彩没有恶意。
但白七彩话语冰冷刺人:“他可能要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小姑娘捏紧了裤子,但那里有个大窟窿,露出泥巴似的腿来。
她小脸上露出难过。
“对不起,对不起……婆婆病了,我要给婆婆买药,对不起对不起……”
“从哪里来?”
“北边,和许多跟我们一样的人一起来的……”
白七彩暗忖应当是北方的流民,当年吟啸宗破,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她继续仔细端详小女孩那张脸的每一个表情,因为实在太脏,需认真观察。
“爹爹妈妈呢。”
“婆婆说……爹爹被官爷拉去做壮丁,死,死了。妈妈在我一出生就被我……克死了。”
小姑娘垂下了头,已经有些泫然欲泣。
“都是我——婆婆说我是个坏东西,是什么孤单的星星。”
白七彩吸了口气,长叹道:“天煞孤星。”
“嗯。”
“你过来。”
白七彩将她的脸从乱七八糟的头发中拨出来,在脸颊上抚摸。
她一改冰冷,温柔说道:“我可以改变你的命运,你愿意吗,我可以收留你做婢女,像我们一样穿着干净的衣服,每天能吃饱,能和别人平等的说话,不用小心翼翼的活着。
做我的婢女,至少可以像一个人一样活着。”
小姑娘偷偷看向大姐姐们,她们都生得漂亮,穿着不破的衣服,比地主家的大小姐都要漂亮。
她有些自卑的低下头,去看自己赤裸的满是茧子泥巴脚,好似生怕多看两眼就要看脏了她们整洁的衣物。
“我……我可以吗……”
小姑娘却把头甩得像拨浪鼓。
“是婆婆带我长大的,我要照顾她,婆婆得病了,我要买药。”
白七彩笑了。
“我可以帮你,也帮你婆婆,只要成为我的婢女。”
众人听到白七彩这样说,都明白这个小姑娘以后至少是衣食无忧了,白家大小姐白七彩的贴身婢女,地位不高但好处不少。
小姑娘眼中终于放出光彩,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婢女是做什么的,不过只要能救婆婆,卖了她也愿意。
“真的吗,真的吗,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不要谢我,要谢就谢那个哥哥,是他救了你和你婆婆,不是我。”
李长老走上前来,不动声色的拉住小姑娘的手臂,插嘴道:“白小姐,你这不符合规矩呀……”
白七彩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含羞闭月花和一颗灵石,上面贴着封印气息的黄符。
黄符上面,除了朱砂之外,还有游吹云的血,此刻已经凝固了。
白七彩看到含羞闭月花怔然难语,但她即刻收回去,将灵石托在手心。
灵石发出幽幽的光彩,但李长老眼里爆发出的精光可是一点不弱。
“这……这是极品灵石?我看看!我看看,白小姐……哎哟。”
白七彩在李长老伸手的刹那将灵石握住收了回来。
“李长老你且听好,
首先游吹云并没有食言,这枚灵石是他给的我,贡献点大多记在他身上。
其次将这个小姑娘先送到南天门的寸金峰记得留点银钱,再将她的婆婆的病治好,一并带去。
处理这两件事完毕这枚极品灵石就归你,明白?”
“明白,明白,老奴向小姐保证!”
白七彩直接将一枚极品灵石就这么抛给李长老,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后者是否会严格按她说的话去办。
李长老小心翼翼拿着灵石,慢慢揭开了一点点黄符,那冲天的灵气猛地爆发出来,甚至强风将他头冠吹掉,发丝混乱。
“哈哈哈哈!好强的灵气,是极品没错了!成色也很好,太妙了,太妙了!来人,将锦盒拿来。”
李长老一头乱发笑逐颜开的将黄符贴牢,将极品灵石放入锦盒,用力夹在腋下。
“哈哈哈,白小姐吩咐的小的一定谨记!铭记!那小的暂时告辞,小的告辞。”
说罢就像捧宝贝一样抱起小姑娘,兴高采烈的说道:“走走走,爷爷给你安家。”
小姑娘有点抗拒。
白七彩点点头,对小姑娘说道:“你先在大哥哥那里住着,不要乱跑,明白吗。”
“可是——”
“相信姐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