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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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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吹云陷入了昏迷,冥冥之中,却心有所感,如同做梦一般,再次见到了那个一万年岁的老美人。

昭阳公主在他的意识里面背对着他,那美得惊心的曲线微微侧动,便能让游吹云看见半面容颜。

“你——愿意这么死去么?”

游吹云下意识张开嘴,却任凭他脸红脖子粗,却无法吐出一个字。

“你对于本宫来说,不过是奴仆而已。”

昭阳公主轻轻叹息,其声如同幽怨灵魂。

“本宫这一万年来,有三个奴仆,前两个都……于是本宫决定再不沾半点因果,可是你与我有缘,说到底是本宫的心念动了。”

这是一段因为一句误打误撞的生辰快乐,导致的缘分。

“所以本宫为你开的门,是你听风界序列才有资格进入的。

你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负本宫对你的那一点希冀。

明白吗?”

游吹云说不出话,只有点头。

昭阳公主玉颈轻摆,整张脸转过来,却看不清五官。

“殿下……”

游吹云终于能够沙哑的开口,“殿下?”

——

满头大汗的游吹云猛地从床铺上弹起,但他这一跃,差点将床板踏碎。

在其一旁侍候熟睡的邹婵更是被他这么一惊,差点摔了一跤,这才稳住身形,将手舞足蹈起来的游吹云摁住。

女子连忙劝慰道:“云哥,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安全了。”

游吹云喘着大气,坐在洁白的褥子上,环视了一圈,这里应当是南天门的医馆。

他摸了摸头,那道令他生不如死的剑意依旧有些后遗症,脑瓜子嗡嗡作响。

“睡了多久了我。”

他这次便是真的沙哑着。

邹婵扳着玲珑的指头细细数了:“大概一旬之久。”

游吹云将乱发向后一抹,露出他胡须冒尖的下巴,他如释重负的重新瘫倒在床上。

他只想再偷一下懒。

“辛苦你了,邹婵,谢谢你一直照顾我。,这其间发生什么事没有。”

邹婵的小脸顿时有些微红,笑道:“云哥救我数次,我做这些是应当的。”

游吹云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很坚强,即使发生那么多事,她却表现得很坚韧,整个人只是有些憔悴。

邹婵指指门口,门外有两道背影。

“云哥你被监禁在房间里了,因为郑家的二长老诬告你杀人夺宝,残害同门图谋郑家的传承。”

“他没死?”

游吹云想起那道游龙剑带来的剑意,就头痛欲裂。

“重伤,听说五脏六腑差点都被震碎了,云哥你那一见一指可真是惊天动地,你不知道,你真是……厉害极了。”

邹婵回想起来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就两眼放光,那强悍程度,就要将整个龙渊崩坏一般。

“我说我还能再来一次,直接打出此地,你信不。”

邹婵倒像个吓到的兔子一般,猛地蹿开。

“云哥不可,隔壁也是病人,咱不能在这里大打出手。”

游吹云干咳两声,压制住体内的不适,他能感觉到,那残存的剑意还在体内,但被某种力量压制了。

令他无比惊喜的是,这股高深剑意,他似乎能够任意揣摩,就如同对二长老出的那看似一指,实则一剑一般。

如果能够操控其如臂指使,那必然威力惊人,如能领悟其中奥义,炼化其意,更是让自己对剑的体悟更上一层。

揣摩着剑意,游吹云脸色苍白,继续说道:“放心,我还没这么蠢。当时情况,大家都是亲眼所见,我并非杀人夺宝,二长老诛心言论不攻自破。”

邹婵坐回来,摇头道:“情景如何,大家自然心知肚明。是郑家三长老先下的毒手,但是,他并没有取你的性命,这是事实,你一剑劈了他,这也是事实。

事实是郑家折损了一个三长老,重伤了二长老,郑爽双眼已瞎,还不算上其他死伤……包括我哥哥……

而郑家的传承,真的在你身上。”

邹婵美眸蒙纱,似有水雾。

游吹云怒道:“都是郑家人作孽,一定要来追究我么。”

一怒之下,体内剑意漏出许多,又让他痛苦起来。

邹婵握住游吹云的手,想要让他放松。

“那我这双眼睛,怎么还好端端的安在?郑家势大,怎么没有直接挖了我的双眼。”

游吹云按住额头,喘气道。

“你重伤二长老后,自然无人再能制你,白师姐带来的芳华二位前辈保你安然出了精矿洞。

并将你带到了南天门医馆,医馆出动了好几位老中医,这才联手镇住了你体内的那股力量。”

游吹云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脸上表情不变,静待后续。

邹婵继续讲道:“郑家果然不会善罢甘休,十大长老来了好几个,在医馆外叫嚣,要将云哥你直接绑走。

若不是南天门执法堂长老出面,云哥你可就身陷郑家囹圄。他们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执法堂来处理这件事,公事公办。”

“执法堂长老?是——白师姐的手段?”

“是的,白师姐其实也很感激云哥的救命之恩呢。”

游吹云叹口气:“郑家付出那么多代价,白七彩是保不住我的。

公事公办,说得好听,到时候郑家早已打通各方关系使些力量,便能挖了我的双眼。我这条贱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这么说事情没有斡旋的余地?”邹婵紧紧的握住游吹云的手,说道:“若是如此,邹婵必定与郑家的贼人拼了。”

游吹云看向邹婵认真的脸,抚抚她的秀发。

“我既然苏醒,你就走吧。”

邹婵道:“不行,怎么也要你恢复完全我才放心。”

地窟矿洞一行,二人生死之交,情谊非常。

可以说邹天死去,将邹婵交给游吹云,游吹云便是真心的一诺千金,将邹婵当做亲妹妹看待。

不过其中倒也有趣,邹婵可是个筑基期的修士,而游吹云不过小小练气罢了。

游吹云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邹婵这才醒悟。

“云哥,你在赶我走吗?”

游吹云望向那门外的背影。

“说穿了,我只是一个废物。一个覆灭宗门的少宗,能做些什么?他们要动我想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资格,一向如此。

十年前父亲去往魔境,我的生活便立刻一落千丈。

父亲留有余钱,但南天门内无人照应,我天天就被人敲诈威胁,早就散尽。

其实我也知道,他们里有许多是吟啸宗的旧人,恶于我和我父亲投靠南天门。憎恨着我们还安然的活着。

有时候没钱给,就挨打,打完了就自己吐唾沫抹伤口。

后来连吃饱饭都是个大问题,肚子饿了,就去食堂舔着脸求求大妈给口饭吃,或是总有些良善人不吝给这个衣着破烂的小孩买一份食物,倒也不至于和门口的黄狗做有福同享的兄弟。

人家说——哎这个小破孩也挺机灵的口舌生花,能将人夸到了天上去,特别是他们知道我是吟啸宗的少宗之后,于是许多人都为了图一乐来捉弄我,让我学狗叫什么的,我便不常去食堂了。

逢年过节,穿着破烂道袍扮成道童下山去给人家挨门挨户的祝愿说祷词,骗点各位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老爷的施舍。

偶尔有放狗的狠心人家,见我无赖给我屁股咬了一个大疤,后来我弄得口干舌燥,才把整个伤口涂满唾沫。

后来整天偷鸡摸狗无事做,在山下游荡遇到一位先生教课治学,我老是在教室外面偷窥,打也打不走,这才多多少少继续学了好些个句子。

也懂了许多规矩,这才开始慢慢约束自己。

先生是个真正的君子,见我有些悟性,收敛了野性,便点头同意让我进了课堂,每月还是要收我几个钱,还不能是来路不正的钱。为此我腹诽好久,你有过挑粪的经验么?

臭死了,不过家家户户都有挑不完的大粪,我自然也有赚不完的钱了。

不过好笑的是,齐天是被我用背牛粪的筐子背回来的,那时候他好像连话也说不清楚。

不多扯他,我后来才知道先生的课堂是花钱也进不了的。先生的学塾,无论是启蒙还是经卷,都是一州之地数一数二,考学的士子也常来请教,不过先生从不收徒,只是治学。

后来先生离开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先生。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忘先生教诲,没有放下过读书,也在没有伸手拿过任何不正当的钱。”

再后来游吹云没说,而是心里想着——挖精矿差点被大蛇吃了,被龙神露脸所救,得了龙珠之后,才勉强糊口,没有修为,也不敢走得太深,只是挖些下品灵石,兑换一些贡献点。

不过足以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了。

游吹云似乎陷入了往事之中,邹婵认真的聆听着,她能从这二三言中听出游吹云长大的艰辛。

眼前这个少年,本是在天上摘星星的人啊,现在却在泥泞里打滚。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秀丽的身影。

白七彩无声的听着游吹云的自叙,她没有推开房门进入,而是倚靠在门上认真的听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游吹云讲完自己的经历,她就离开了,带着一众执法队弟子默默地离去,没有打扰房间内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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