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微闭,神识包裹整个储物袋,不到一个时辰,颜木兮便顺利将其炼化成功,又根据玉简中的记载,手指飞快转动掐诀,原本华贵亮眼的紫色渐渐开始黯淡,储物袋最后变得非常不起眼,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轻轻一笑,颜木兮将六张符篆与玉简又放了回去,嘴唇轻启,一句简短而晦涩的咒语朦胧的在屋内响起,储物袋紫光一闪,顿时缩小至黄豆大小。
外头的亮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颜木兮看着光线处上下飞舞的灰尘忍不住自嘲一声,随后她神识一动,自日常所用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把匕,毫不犹豫的往左手手臂处狠狠一划,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显现,而鲜血也开始在手臂上弥漫开来。
颜木兮脸色未变,不紧不慢的捏起面前那黄豆大小的储物袋,将其嵌入伤口中,强烈的剧痛汹涌而来,她嘴唇紧抿,利落的取出一张止血符,输入灵力按到伤口上。渗出的血瞬间止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度迅愈合,颜木兮用清水洗去残留的血污,洁白如玉的手臂依旧光滑,丝毫不见伤处痕迹,唯有隐隐约约的痛楚昭示着方才的一切。
放下衣袖,颜木兮起身打开屋门,往宗务殿走去。此番离宗,她修为已至练气中期,按照宗门规定,需去宗务殿报备,并可领取一把宗门特制的下品法器清光剑。
一入宗务殿,颜木兮便直奔乔师叔所在的角落处。
“咦,突破到练气四层了。”乔师叔悠闲的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一本书籍,一手时不时的从面前的木桌上抓起一粒瓜子,颜木兮默默无语的看着一地的瓜子壳,风中凌乱。
“怎么,要不陪着师叔我嗑个瓜子、聊个天,这可是灵药园供奉上来最饱满的灵葵花籽,滋味是相当的不错。”乔师叔见颜木兮低头看着地面的瓜子壳,并不接话,脸上极为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羞赧,立马很是大方将一半瓜子推到她面前,语气一如既往的松散。
颜木兮朝他微微一笑,淡定的将自己面前的瓜子全然扫入储物袋,说道:“木兮有幸突破至练气中期,今日是来寻乔师叔报备的。”
乔师叔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动作,随后不屑的撇撇嘴,又很不符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揶揄道:“这作为,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说着,他自身后柜子拿出一枚玉简,将其递给颜木兮:“行了,输入一道灵力到此玉简,再把你的身份玉牌拿过来。”
颜木兮依言输入一道灵力,又将她的身份玉牌递了过去,只见那乔师叔飞快的往玉牌掐了个诀,玉牌顿时散出一圈柔柔的微光。等至光芒完全沉寂,乔师叔才将其还了回来,与此同时,一把青光莹莹的长剑也出现在颜木兮眼前。
“下品法器清光剑,对练气中期的修仙者来说,也算是件不错的玩意,若无事,就别在老夫面前晃悠了。”乔师叔瞥了她一眼,很是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她尽快离去。
颜木兮心中暗笑,这位乔师叔怕是自己拿了他的瓜子心中不爽了吧,不过他的性子一向如此,倒也不觉得奇怪心慌,躬身行礼后,便立马退了下去。
踏出宗务殿后,颜木兮突然想起上次分别的周温阳等人,也不知他们是否回到宗门,估计着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又要闭关,便往外门弟子所居住的地方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正欲向一位外门弟子打听周温阳等人的下落,突然一阵狂笑声传来,说不清的怨恨,道不明的绝望。颜木兮心中一惊,立马往声音来源处飞奔而去,只因这声音她熟悉,虽然只是听过几次,可修仙者的记忆力向来出色,是决计不会感觉错的。
“修仙!长生!一切都是空!一切都是空啊!若有来生,我愿平平凡凡做个普通人!若有来生,我宁可没有这千千万万人所羡慕的灵根!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孩儿辜负了你们的期望,往日种种,只求来生再报!”
随着声音,颜木兮很快来到来源处,那是外门区域内险峰悬崖上的平台处,是平日里外门弟子演练的场所。此时,平台上聚集着不少人,而在悬崖边上,一个披头散、状若疯癫的蓝衣男子正仰天悲泣,衣袍随着山风猎猎扬起,声音经过其灵力的扩放,源源不断的蔓延开来。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哈哈哈哈……”
颜木兮双拳骤然握紧,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落入深渊,他悲怆的长啸,周边之人虽然面露感慨,却依旧漠然而视。略一晃神,那个悬崖边上的男子狂笑声不止,身躯已直直向后仰去,颜木兮脑中一片空白,脚步却已比心先一步做出了决定,她脚尖一踮,整个人如箭般以最快的度冲了过去。
弹指之间,她一手已抓住那人张开的手臂,两人的身躯一同下落,所幸颜木兮方才的度够快,她另一手反手抓住今日刚拿到的清光剑,往悬崖边一戳,猛一使力,再灵力一转,便提着那男子直直往上窜去。稳当的落到悬崖上,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果然救人也是个体力活,就刚刚那点时间,竟耗去了她大半灵力。
“刘子明。”
一声哽咽的惊呼让颜木兮立马将视线投了过去,只见她方才救起的那瘦弱男子此时正躺在一位泪眼婆娑的外门弟子怀中。他微微笑着,目光迷离,像是在憧憬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可嘴角那抹殷红的血迹生生刺痛了颜木兮的眼。
不知想到了什么,颜木兮立马蹲下身,两指按上他的手腕处,神识将其整个身体一扫,一抹苦涩瞬间涌上心头,她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瘦弱男子,微微一叹,一句感慨轻轻吐出:“竟是早已自绝心脉。”
“若有来生,我愿……”
最后的一声渴望微不可闻的响起,无声的回荡在悬崖边,像是要冲破今生来世,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