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姨娘跪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夫人这真是越来越恐怖了。
这么些年李玉兰对苏倩，那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那都是极好的，至少比对苏柳好得多。
“谁叫她那个娘，总是在我眼前晃悠。”李玉兰其实对苏倩确实不错，从前是真心想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如意却总是在她眼前乱晃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个人才是苏倩的母亲，而不是她。
苏百里也是一样，对苏柳那个贱种，好的过分。
激发她所有的怒气和怨气，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贱种，竟然让苏百里给她下了绝子药，这一辈子，她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清姨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夫人，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当问不当问。”
李玉兰今日的心情似乎还算是不错，可清姨娘依旧觉得她可怕，所以问话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
“你想问苏柳是谁的孩子？”李玉兰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阴晴不定，往往上一刻还是好好的，下一刻就开始翻脸不认人。
清姨娘小心点头，李玉兰继续捧起那杯茶小酌一口，“她是老爷带回来的，生母是谁，老爷并没有提起过，只是让我抚养着。”
李玉兰却没由来的想起，刚见到苏柳的时候，小小的孩子，一团的青紫，据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她当时嫁给苏百里不久，待字闺中之时，便仰慕苏百里。
苏百里当日骗她，是昔日好友之女，不过好友犯了事，只留下这么一点血脉。
李玉兰丝毫不怀疑，更因为小小的孩子可怜巴巴的模样，更为怜悯，她真心想对待那个孩子好。
她当时想着，若是日后他们也有了孩子，一定也会让孩子，好好的照顾姐姐。
可之后，她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苏百里对苏柳好的过分，常常下朝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探望苏柳。
苏柳的事情，很少假手于他人。
她永远都记得那一天，苏柳学会喊爹爹的时候，苏百里眼里流露出来的激动。
李玉兰在一旁看的分明，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她怀疑，苏柳根本就是苏百里的孩子。
那是他们成亲之后，难得的一段好时光，李玉兰和苏百里一起，陪着苏柳成长，她爱苏百里，她可以忍受这一切。
日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她希望等到那个时候，苏百里可以一视同仁。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那时候她回娘家，她娘言语之间，隐晦提起，她为何还不生孩子，苏百里是大齐朝堂，少数有能力有人品佳的青年官员。
前途不可限量，她娘让她好好的把握，并且请来了大夫为她诊脉，李玉兰的身体一向是不错的，从不喜欢看大夫，却拗不过母亲。
大夫一把脉，告诉了李玉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她在不知不觉中，喝下了绝子汤，这一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李夫人给大夫一大笔封口费，大夫唯唯诺诺的离去，李玉兰浑浑噩噩的回到府邸，听从她娘的吩咐，整肃后院。可苏百里连个侍妾都没有。
只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还有一个不被待见的女儿。
李玉兰亲眼看到苏百里厌恶苏倩，抱着苏柳从苏倩的面前离开，她终于知道了，不是谁的孩子，他都是爱的。
他只爱那个孩子，他就爱那一个…
疑问和不安在她心中愈发扩散，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心中所思所想的答案，可事实就是事实。
是苏百里给她下的绝子汤，害怕她有了孩子之后，会亏待苏柳…
其实，何必这么多次一举，苏百里根本连碰都不屑碰她。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狠绝成这般的模样，李玉兰病了许久，想了许多事情。等到她大病初愈。
再一次看到苏柳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她的心中，再也没有了爱，只想毁灭她。
都是因为这个贱种的缘故。
“原来是这样。”清姨娘伏低做小的跪在地上。
“怎么了？”李玉兰奇怪的看着她，“你该不会觉得那贱种可怜了吧？”
清姨娘没有孩子，自然会觉得孩子可怜，她是勾栏出来的姑娘，当然觉得安稳度日比较好。
不过有些事情做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一开始就站错了位。
这几年没少帮着李玉兰和苏倩陷害苏柳。
一直都活得战战兢兢的，深怕什么时候就被苏百里发现，然后拖出去乱棍打死。
在李玉兰的眼里，她们这些人怕都只是棋子吧，连苏倩都可以舍弃，如果轮到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下场。
清姨娘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小心谨慎。
背主是大忌，“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情，奴婢就先下去了。”
“给那小贱种送些滋补的汤汤水水过去，务必要看着她，亲口喝下去，毒不死她，折腾的她半死不活也是好的。”李玉兰说的毫不犹豫。
清姨娘在心里暗暗叫苦，还是点头称是，李玉兰终于愿意放人了。
等出了房门，清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心里纠结要送些什么，不送吧，夫人不高兴。
送了吧，夫人完全就是想把她往死里整。
她不过是想好好的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清姨娘苦着一张脸，溜达去苏柳的院子打听消息，还没等走近，就被人拦住，王嬷嬷虎着一张脸，让清姨娘不要打扰苏柳休息。
清姨娘却全然不当一回事，问了半天苏柳什么时候醒过来。
王嬷嬷和清姨娘说了半天的废话，谁都没有办法从谁的嘴里套出一句话，木莲刚好从外面往回走。
清姨娘笑着同她打招呼，木莲有些奇怪，却也给了清姨娘这个面子。
“这樱桃看起来可真漂亮。”清姨娘随口夸赞，木莲笑着说是萧公子特意命人送回来的。
清姨娘也没说什么，打趣了几句，就自顾自走了。
她还需要按照李玉兰的吩咐，做些汤汤水水的，有些烦躁的来到厨房，她以前是勾栏的姑娘，做的是皮肉生意。
楼里的鸨母也不要求姑娘们会做饭，只要能取悦男人就好，再说了，来勾栏院的男人都是找姑娘的，有谁是为了吃饭。
除非脑袋坏了，吃饭不会去酒楼。
清姨娘自从成为苏百里的姨娘之后，虽然不得宠，虽然身份也低，好歹比普通奴婢高了一个台阶。
哪里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清姨娘苦了脸，一张满是胭脂水粉的脸皱在了一团，还好没旁人看见，不然估计还会替她担心，粉会不会掉下来。
她站在灶台上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会做的东西不多，会做的，苏柳还不能吃，送去也是白送。
“你，过来。”清姨娘指着一个厨房外的烧火丫头，小丫头惶惶不安的走了进来。
“姨娘有何吩咐。”
“叫什么名儿？今年多大了？”清姨娘随口问道，心中盘算出去买一个算了。
“回姨娘的话，奴婢叫小山，今年十三岁。”小山有些惶惶不安。
清姨娘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小丫头，盘问了半天，见小丫头没什么问题，更是放下心来，“去富贵楼买个鲜鱼汤来，记得要快。”
递出去几两银子，“多的就是你的赏钱了，记得快去快回。”
然后就开始装模作样的杀鱼，一条鱼难抓得很，好不容易抓起来，这鱼还跑得飞快。清姨娘费了九牛二虎，才总算把鱼给弄死了。
她也懒得在收拾，坐在一旁等着小山把鲜鱼汤买回来，等了整整两柱香的时间，那个慢吞吞的小丫头终于回来了。
她满脸的埋怨，小丫头却委委屈屈的说，是因为她吩咐掌柜，要鲜杀的。
清姨娘打开罐子，满满的鱼香扑鼻而来，一个没忍住自己先舀了一碗，反正苏柳也不会吃，喝了一小碗之后觉得味道实在鲜美。
忍不住还吃了小半碗的米饭。
吃饱喝足之后，才想起要去给苏柳送汤，身上还有些鱼腥味，她也不去收拾，没准还能博取一下苏柳的同情。
等到她终于一步三摇的走到苏柳的院子，却又被告知，苏柳有访客到了，没空见她。
清姨娘一连吃了两次的闭门羹，实在难受。
悻悻然的把手里的鱼汤递了上去，“这是夫人吩咐的，奴婢特意为二小姐熬的鱼汤，一会儿凉了可不好。”
棉花从清姨娘手中接过鱼汤，她们照过几次面，也没什么大的冲突。
清姨娘见鱼汤终于被收下，笑眯眯的一摇一晃的走了。
木棉花端着鱼汤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木莲看着一脸纠结的人，问明白原因，得知是清姨娘送来的。
“可千万不能拿给小姐，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什么药。”木莲一脸的不信任。
木棉花睁大眼睛，“莲儿姐姐，清姨娘还有这胆子给小姐的东西里下药？”
木莲鄙视的看了一眼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吧，深宅妇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来给我，去找李大夫过来查查有什么不妥，如果没事，就端去给太子殿下。”
木棉花不太懂，既然怕里面下药，查了没事，为何还要给太子端去？
要是有事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