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听到这句话，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她抬起头，看着苏百里，那双眼睛，还是和当年一样如此的冷漠。

冷漠彻骨。

“是，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如意跪在地上给苏百里磕头，“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并不敢奢求什么，还请老爷不要怪罪的好。”

“不要怪罪？”苏百里冷漠的笑了起来，“你要我如何不要怪罪？”

他似乎已经不在意，这里还有别人在，还有景王陛下在，还有他的女婿在。

这件事情，对于苏百里而言，一直都是耻辱，毕生的耻辱。

这个女人，一直都存在，从没有一天是消失的，就算这个女人不存在了。

曾经在苏百里生命中留下的痕迹，也同样都是存在的。

“想必苏大人也没什么心思要和小王吃饭了，小王还是早些告辞的好。”萧裴炎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立马当机立断拽着苏倩走了，苏倩却看了眼如意，并不忍心离去。

“王爷…”苏倩哭的梨花带雨的，可萧裴炎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

“还嫌不够乱，还不快点跟本王回去？你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萧裴炎小声的骂道。就直接把苏倩给拖回去了。

如意趁着这个空隙，眼疾手快的也想滚了，却被苏百里拦住。

“你要去什么地方？”苏百里森冷的问道。

“奴婢，奴婢还是不要在这里碍着老爷的眼了，奴婢滚了就好。”如意的额头已经磕破了。

这会儿流着鲜血，看起来十分的可怕，苏柳远远的看到都觉有些骇人，可惜苏百里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现在想着要滚了？早干什么去了？”苏百里漠然的问道，如意觉得，自己此时此刻面对的，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

她其实一直都畏惧苏百里，这个男人，专情，且薄情。

这个男人的心中有一个女人的存在，那个女人，占据着苏百里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所以苏百里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也因此，占了苏夫人位置的李玉兰没有什么好下场。

生下苏百里孩子的她，也没什么好下场，这么多年来小心谨慎的，却还是被苏百里抓住了。

两次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老爷，还是让奴婢滚吧，奴婢就不在这儿，碍着老爷的眼了。”如意有些恐惧的开口，她并不愿意面对苏百里。

她不知道苏百里会对她做什么，可她却知道，苏百里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摆布的，当年若不是老夫人保住她，她大概早就没命了。

老夫人也不是真心想要护住她的，老夫人不过是跟自己的儿子赌气罢了，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奴婢。

对于她生的孩子，老夫人也不见得多喜欢，毕竟，她的身份实在是低了些。

后来老夫人死了，她就更加谨小慎微了，生怕出了什么事情，就被苏百里抓个正着的。

对于苏百里的恐惧，那是一早就存在的，“老爷，奴婢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了，奴婢保证。”

如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当了一辈子的烧火丫鬟，此时此刻早已经年老色衰，她什么技能都不会。

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可是人生已经过成这样子了，早已经无力去改变什么。

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个栖身之所，希望苏百里不要那么的残忍，一点希望都不给她了。

“你保证？你可以保证什么？保证这一辈子都不出现了？”苏百里冷哼一声。

苏柳这时候躲在一旁，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出去好，还是就这么躲着好。

“姨娘，怎么了？”苏柳见到清姨娘有些着急，清姨娘火急火燎的看着苏柳。

“大小姐，老爷怕是要大发脾气，您还是出去劝劝他吧，不管怎么样，苏侧妃此番替如意求情，不管如意是被老爷杖毙，还是赶出府去，都是麻烦。”清姨娘说的头头是道。

她觉得这件事情可麻烦了，关键要看苏百里是怎么想的，可是苏百里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如意的。

“是吗？”苏柳却有些不太相信，她其实真的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可却不知为何，她对清姨娘的话，却相信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柳从暗处走了出去，“爹爹。”

“柳柳你怎么来了，还没到摆饭的时间。”苏百里淡淡的说了一句。

苏柳站在一边，“我是过来看看爹爹的。”

苏百里的眼中，略微有了一些笑意，“柳柳莫非是来，给她求情的？”

苏百里看着地上的如意问道，苏柳立马摇头，给如意求情？

自己又不是疯了。

“既然不是个这个女人求情的，那么柳柳就好好的站在一旁，不要过来。”苏百里淡漠的开口，就算面对的人是苏柳，也没多少的好心情。

“爹爹，你想做什么？”苏柳觉得苏百里有些奇怪，可却说不出什么地方奇怪。

苏百里冷漠的盯着如意看了起来，“这一辈子，都不出现在老夫的面前了？”

“是，是，老爷，奴婢保证，奴婢发誓，奴婢用苏侧妃的名誉发誓，奴婢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老爷您的面前了。”如意开始口不择言。

她想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不可以是死在这里，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若是死了就什么事情都办不到了。

“是吗？”苏百里冷淡的重复了一句，“苏倩？她还有什么名誉可言。”

苏百里厌恶至极，对于这两个胆敢伤害他宝贝女儿的人，从来都没什么好感，对于这两个人，早已是仁至义尽。

“老爷，您不要这么说啊，她到底，也是您的女儿啊。”如意虽然知道苏百里不喜欢苏倩，可是被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如意的心，还是和针扎一般的难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因为，是她的女儿吗？

“我的女儿？你以为，我很愿意有这个女儿吗？”苏百里毫无风度的开口，“若非当年你和娘两个人合谋，会有这个女儿的出现吗？”

苏百里冷漠异常，这件事情一直梗在心头，就仿佛是一根刺一般，吞咽不下去，也无法拔出来，就这么长在哪里，生根，腐烂，刺穿他的心。

让他怨恨的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女人给弄死，好用来抹去那一系列的痕迹，一点都不想要的痕迹。

“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只是苏侧妃是无辜的啊。苏侧妃一直都是无辜的。”如意这下子开始慌了，也不去管自己是不是还在惧怕苏百里。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爬到苏百里的身边，抱着苏百里的大腿，“老爷，奴婢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滚开。”苏百里漠然的开口，如意却死都不愿意放开，额头上的鲜血，滴落到苏百里的袍子上面，苏百里更是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老夫再说一次，滚开。”苏百里淡漠的话传到如意的耳朵里面，如意更是不愿意放手。

“老爷，您要打要罚，冲着奴婢一个人来就好，冲着奴婢一个人来就好。”如意哭哭啼啼的说道，却怎么都不愿意放手。

苏百里厌恶至极，直接抬起脚，把人给踹了出去，如意被踹飞，然后在地上滚了几圈。

哇的一声吐出了血来，苏柳以为自己没有办法接受这样血腥的画面，她记忆当中那个温文尔雅的爹爹，仿佛是一个假象一般。

只是…她就这么看着爹爹把如意踹飞，自己则是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好似天经地义一般，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苏柳却想起了清姨娘来，她也喜欢抱着苏百里的大腿。

苏百里也象征性的踹过几次，却没有那么狠，于是苏柳下意识的看着清姨娘，一张五颜六色的脸，也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样的容貌。

莫非她爹，好这口？

“老爷，您要打要罚，还请冲着奴婢来就好。”如意伤成了这个模样，也要为苏倩求情。

苏柳虽然不待见这两个人，却委实觉得有些羡慕，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当年把她给了李玉兰。

到底是谁的意思？

她扔下她的时候，可否有些后悔？

有些伤心？

这么多年来，可否曾经想念过她？

“来人啊，把这个贱婢拖下去，打五十大板，若是还活着，就扔到门外去，若是死了，就赐一张草席。”苏百里淡漠的开口。

管家忙不迭的出门去办，萧逸牧站在不远处，云淡风轻的，这事儿反正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苏柳更是淡漠的很，如意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原本是担心还有萧裴炎在场的情况下，苏百里惩治如意，会给别人留下什么话柄。

萧裴炎是个聪明人，早早的带着苏倩走了，这会儿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一家人。

所以，不过是惩罚了一个恶奴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私心里，苏柳是希望这个人死去的，免得活下来，日后掀起什么风浪来。

“大小姐，不然你去劝劝老爷吧。”清姨娘着急的说道，苏柳却不愿意。

“犯不着劝。我也不想劝。”苏柳看着人把如意拖出去，如意被拖出门的时候，深深的看了苏柳一眼。

那双沾染了鲜血的眼睛，盯着苏柳看，她颇有些莫名其妙的。

这个人，果然还是死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