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入殿之后,就径直隐身在了殿中的屏风里。四下一番环顾,嗯,这凤仪宫倒是陈设气派辉煌的很,只是美则美矣,比自己主子的闺房,又欠缺了不止几分的灵秀之气。一味的渲染富丽华美,却没有丝毫的高雅出尘。
啧!果然俗妇就是俗妇呀!以为往自己身上堆满了黄金珠宝就是贵妇人了?真是叫人好生失笑。
却说曹后坐在自己的宝座上,见进来的两人行过礼之后,便一言不发的分左右侍立在旁边。她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发问道:“姐姐,右相大人,不知你们两位今日一起来求见本宫,所谓何事?”
诚国夫人脸上讪讪的,也不敢回话。纳兰明杰便嘲讽道:“莫非皇后娘娘竟然不知?”
哼,现在就是跟他说什么,他也不相信这个口腹蜜剑的毒妇了。想当初刚刚选定仙卉为太子妃的时候,皇后巴巴的跟自己承诺了什么?说是一定会将仙卉视如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看待,又说决计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
可现在呢?这人还没有过门呢,定亲不过才两三个月,就接连闹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而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出自皇后这个未来婆母的手笔,这叫他如何能隐忍得下去?
曹后听着纳兰明杰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也有些心虚的笑了起来。可嘴里依然道:“右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又不是神算子,如何会提前知道你们所来何事?”
“那好,皇后娘娘既然推说自己不知,那就让本相来说吧!”
曹后听得清楚,纳兰明杰此时的自称是本相,而不是微臣------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心里正是十分气愤,这是要摆身份来撕破脸皮了是吗?
不待皇后想明白其中的缘由,纳兰明杰已经字字铿锵有力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又指着诚国夫人说道:“而今诚国夫人亲自书写了一份见证书,就在本相的手里。夫人自认说一切都是她的主使,可偏偏最后在那谢姓书生的怀里贴身的内袋中,搜出了属于皇后专用的丝帕。这件事情,本相以为,还需皇后娘娘与诚国夫人给本相和小女一个妥善的交待,否则,本相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为小女讨回个公道来!”
曹后乍一听说自己这般周密的安排,竟然也被对方轻易的识破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当时在场参与对质的人,还有一直跟自己有过节的兰慕心!还有,自己的丝帕怎么会去到那谢书生的怀里?听说这谢书生已经被纳兰明杰押着送到了慎刑司去审理-------
曹后不用想也知道,慎刑司可是太后的势力范围,这人去到那里,除非死,否则必然会有人让他开口吐露实情……..
于是她后背上的冷汗就这么嗖嗖的流了下来,过了一会,禁不住双腿一软,便用力扶住了凤座两旁的扶手,微弱的说道:“右相大人,这件事…….只怕还真是误会,你知道的,本宫向来疼爱仙卉,一直视她为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又怎么会用这等龌龊的法子来朝她身上泼脏水呢?”
“就是,右相大人,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件事都是我的主意,与皇后娘娘无关的。我嫉妒你女儿坐了太子妃的位置,所以才一时糊涂,居然想出了这样的鬼主意来出一出自己胸口的恶气。右相大人,我这里给你跪下磕头了,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纳兰明杰见皇后死口不认,牢牢握紧的双手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是不能把皇后怎么样的。于是便不再多说,转身道:“既然皇后与夫人都这么坚持,那本相就只要求见皇上,以其皇上给小女一个公道了。”
曹后一听他要闹到皇帝跟前去,当下就吓了脚下一抖,起身时差点都有些不连贯的往前倾倒了过去。
“不!右相大人!大人请留步,凡事好商量,大人!不管怎么说,咱们总是一家人嘛…….”。
在曹后和诚国夫人两人一左一右的撕扯下,纳兰明杰总算堪堪停住了脚步。但他这一转身,就朝皇后肃然的说道:“皇后若有诚意解决此事,那就请您一会与本相一同去面见皇上。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本相也会不再提及,但皇后需向皇上请求,取消这门亲事,另选太子妃。”
“什么?你叫本宫向皇上请求另选太子妃?这……这不可能!右相,你这话是真心的吗?”
曹后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纳兰明杰,在她看来,天下没有任何一个父母会拒绝这样的一门亲事。那是太子妃的位置啊!将来的国母,母仪天下的荣光,至高外戚的荣耀,这样的好事,居然也会有人想到要为了女儿的幸福而拒绝?
刹那间,曹后就禁不住有些嫉妒起纳兰仙卉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同样都是女儿,纳兰仙卉却得到了父母和长辈甚至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太后的真心疼爱?为了她的个人幸福,她的父亲甚至可以拒绝天子的联姻!
可她呢?从生下来开始,就被家族当做了日后联姻的筹码。想当年她嫁的南宫弦歌还没有崭露头角的时候,她在家中的姐妹之中都是十分的难以抬头。
到后来她做了皇后,家中的父兄长辈姐妹们都将自己视作了通往荣华富贵之路的捷径。这些年以来,可曾有人真心的关怀过她半句,她过的好不好?
“当然,本相只有仙卉这么一个女儿,她的母亲生前视她为掌上明珠,就是本相,也从来比疼惜儿子更加疼爱这个女儿。所以皇后不必疑心什么,本相不在意那些名利之诱惑,本相只要女儿生活的幸福平安,不必整日挣扎在一堆尔虞我诈的阴谋当中,这就是本相对女儿最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