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很快摇头,否定道:“不可不可,这长福是出名的没嘴葫芦。皇上身边的大事小事,只要是经他手的,就从来没有丝毫风声走漏出来。这样的人,只怕咱们就是许他一座金山银山,他也决计不会叛主的。”
仙卉没有说话,那边纳兰祈佑倒是眼前一亮,朝父亲说道:“爹爹,这凡是人都有他的弱处,长福公公也不例外。虽说他没有亲人,自小就养在宫中,可爹爹,儿子倒是有一次见过,他与康宁宫的一位太嫔,颇有几分交情的样子。或者,咱们可以从这位太嫔的身上下手…….”。
乍一听到这样的事情,纳兰明杰也是颇为吃惊,他旋即道:“哦?真有此事?若是真的,那太嫔是谁?你且说来,让为父听听可有着手处。”
纳兰祈佑便道:“这也真是峰回路转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这太嫔说来还是母亲生前的熟人,姓姜,先帝时期,曾被册封为姜贵嫔的那位。”
“对呀!哎呀,为父这可真是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呢!姜贵嫔,她从前可是与你母亲颇有些来往呢!也是你们母亲生前时常与人为善,她以前可是在先帝面前替姜贵嫔求过情的。照说,这个情分,她必然会还给咱们的!”
关于阿箬的事情,到了此处似乎陡然间又有了转机。于是父子父女四人都有些轻松了起来,纳兰明杰身为家主,更是一拍桌子,就吩咐下人道:“去,将老爷我窖藏的那十几罐女儿红拿一罐出来,今日高兴,叫厨房里多准备几样拿手的好菜。且叫人去藕香榭里摆下酒席来,咱们一家人,今日要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说罢,又见纳兰明杰站起身,朝着西方的位置深深的作了个揖,眼含泪水的说道:“多谢夫人在天之灵的点拨,你放心,咱们的女儿,我决计不会舍得让她吃半点苦。”
纳兰仙卉在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也随父兄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窗外正是暮色四沉的时候,傍晚了,这一天就这么又过去了。算起来,母亲南宫雅月离开自己和父兄们,已经整整八年了。
八年的时光,不知道,父亲还能对她保持多久的情深不变?这世间,又是否真有一心一意只爱一个女子的男人?
而屈指一算,自己留在父兄身边的时间,又还有多少呢?
如今她已寻到了三颗仙果,虽说离十二颗的数量还有一大半的距离。可毕竟已经踏上了修仙之路。修仙,是注定不能回头的,不能成功,便只有灰飞烟灭这样的一个下场。六道之中,若不能超脱,便只有沉沦。
更甚者,其实从她踏入琅府邸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与凡间的一切因缘都有了起始之点。因为无忧,她没有了选择。
可当此刻她面对着如此挚爱自己的父兄,不得不说,她的内心其实是充满了矛盾和挣扎的。
随后,在与父兄一路缓缓走向藕香榭的时候,仙卉一直沉默不语。她的表情有些肃然而哀伤,看在大哥纳兰祈佑的眼底,只以为她是因为曹后的事情而不快,便劝慰道:“妹妹,不要担心了。等咱们设法见到姜贵嫔,关于阿箬的消息,自然是会查到的。”
仙卉点点头,过了一会才心不在焉的问道:“大哥哥,这姜贵嫔是谁?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纳兰祈佑便笑一笑,道:“你那时候还小,母妃带你进宫,也只往慈宁宫里呆着,姜贵嫔才从前先帝还在时期的人了,如今早就是太嫔。她这样的身份,宫里有宫里的规矩,除了太后可以享有皇族以及内外命妇们的请安之外,像太嫔等人要见人是要经过内务府申报,由皇后同意才可以的。所以,你自然对她不曾有过什么记忆。其实漫说是你,就连我和祈仁两个,我们都只是小时候隐隐见过一两次呢!倒是母亲生前提起过这位,因此方才才想起来罢了。”
纳兰仙卉听着这话,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毕竟这些事情前世的时候她是一点记忆也没有的,想来也是,这一世之中,自从她重生回到仙姝院的那一刻起,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在冥冥之中被改变了。
因此,这横刺里杀出来的诸多人物,她也一时间摸不到任何头脑。当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天晚上,仙卉难得与父兄坐在一起,尽享了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这顿晚饭吃的很是尽兴,只是父兄酒过三巡之后,都有些惆怅之色。仙卉心中了然,一则他们仍是在为自己的事情担忧,二则么,自然是因为盛紫烟即将入主纳兰府。
这空了七八年的女主人的位置终于有人坐上来了,而且对方的来头还不小,身后便是至尊至贵的太后。再加上这些日子一来内务府进进出出的诸多人手,所操持的便是盛家与纳兰家的婚事,连日的敲敲打打之声,也敲在了纳兰府上上下下的人心当中。
这不,待这顿饭吃到了尾声的时候,纳兰明杰甚至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对仙卉说到:“仙卉,你虽是女孩家,但在爹爹和你两个哥哥的心里,从来都是更疼爱你两分的。而今你这亲事虽说还有些忐忑,但今日趁着人齐,为父也想当着你们的面与你提一提,关于你的嫁妆之事…….”。
仙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父亲竟然在担心这些!此时她对这些俗世的富贵之物早已没有了任何迷恋,便直言道:“爹爹,女儿知道您和两位哥哥都是为我好。可关于嫁妆之事,我以为还是一如从前那样,照着内务府拟好的单子便可以了。女儿虽然年轻,可也明白,一家人之间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古话也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因此,你们善自珍重自己,便是对女儿最大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