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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章: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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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精心设好的局,他要用她引了霍丛烨现身,而霍丛烨却真的因此而暴露了自己。他在这里肆意的凌辱她,为的也是……在她面前,亲手解决掉自己的这个情敌。

所谓的省亲,只不过是他安排的一个环节而已。就是她不开口,他也会顺手推舟,做了这个人情给她。

他永远如此,运筹帷幄,睥睨天下,凌驾于任何人之上。他的心机与权谋,不会因为对象是谁,而有所改变。说到底,还是一语成谶,他要胜,哪怕不择一切手段。

他要她的人,哪怕心早已伤的千疮百孔,流血不息……

……

子静闭上眼,她不再流泪,亦不肯出声哀求他的怜悯与温情。她痛恨着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到这世间来。

她恨自己不如死去,不如死去,也胜过这样活着。活在这多余的世间,活在他既窒息而又夹杂着温情的爱意里,活在霍丛烨年轻却因自己而孤独悲凉绝望的生命中。

烛焰轻跳,她的眸中幽暗深遂,倒映着室内那点飘摇的光火,瞧不出任何端倪。

窗外一声呼啸,却登的便有一团火光冲天而起。南宫凌沣在她身上抬起头,眼神里慢慢沁上一丝凉凉的笑意。

他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感受到她满脸的湿润,似乎是贪恋那一点泪水一般,他缓慢而轻柔的抚摸着。那指尖的凉意慢慢沁到她的心里去,像是一脉细细的涓流,寒而冷,漫漫浸没彼此间最后的一丝温度。

子静睁开眼,无神而空洞的望着他的面容,定定的,就这么缥缈的看着。

少顷,他俯身在那一双明眸上轻轻的落下一吻。徐致躬身在珠帘外匆匆报来:“陛下,不好,别院里走水了……您和娘娘,还是赶紧移驾回宫吧!”

皇帝迅速起身,他随手卷了那床薄被将子静盖住,然后对徐致道:“你进来,找人好好看着她。一会先把她送回去,还有,那个人呢?准备好了没有?”

徐致满含怜悯和复杂的心情的看了子静一眼,旋即垂下眼帘,恭敬道:“陛下,人早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花厅里候着呢!”

南宫凌沣转眼看去,只见珠帘外隐隐站着一个女子,那身段和装扮,都与子静相差无几。一头如瀑般的青丝垂下,身上穿着与子静一模一样的衣衫,不走近细看,一时很难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他大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的伸手搂了那个女子,然后两人并肩走出了别院的花厅。徐致点了点头,在寝室内做了一个手势,随后跟在皇帝身后走了出去。

徐致走后,寝室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左右立在了子静身边。不待她出声,来人已经伸手在她面前轻轻拂了一下衣袖,子静随后觉得眼皮沉重,整个人便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中。

徐致走后,寝室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衣的蒙面女子,她们悄无声息,左右立在了子静身边。不待她出声,来人已经伸手在她面前轻轻拂了一下衣袖,一阵幽香过后,子静随后觉得眼皮沉重,整个人便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中。

这一夜,作为两朝外戚的京中巨户,曹府被一把火光烧了个精光,大火汹汹四起,连与曹府一墙之隔的几户人家,都未能幸免于难。

时是夏日之夜,又逢久旱无雨,纵火之人经过严密的计算,在府中各院落都备下了一种极易燃烧的液体,一经点火,便再也救不下来。

大火烧到凌晨三更时分,才终于在一场大雨的浇习下,渐渐隐灭。还好曹府的下人大都住在后院,因为皇帝深夜驾临的原因,又全部都没有按时睡下,所以这场火只是烧毁了曹府百年望族的宅邸,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那些经过近几十年修建而成的精美庭院楼阁,却都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而掩藏于这场大火之后的一场殊死争斗,也在晨曦来临时,渐渐消弭了腥甜的血迹。大内禁军早在夤夜就开始全城戒严,皇家亲兵龙骑士更是倾巢而出,在雨夜里四处搜寻皇帝钦定的那个要犯的身影。

这一夜,注定是弥漫着血腥与暴力的一个不详之夜。尽管这争斗的根源起源与一段情爱的纠葛,可丝毫也不曾软却双方嗜血的狠绝。

南宫凌沣一直端坐在城中官道上的龙辇内,静听下属的来报。下半夜的雨下的越来越大,油棚壁渐渐挡不住袭向华盖顶的雨水,皇帝便起身走出辇车外。

“陛下,不可啊……您如此以身犯险,实在是叫天下臣民都难以心啊!”徐致少不得苦劝,只是奈何天子根本就听不进去。

“朕看来是小看了他,霍家历代从戎,军功显赫一朝。果然,竟然暗中豢养了这么一批武艺高强的死士!还有,连同东瀛的忍者,他都能收为己用!霍浩天,若说你没有谋反之意,叫朕如何能信!”

他一掌击在龙辇的金色雕花护栏上,眼中寒光四射。

“陛下!末将有罪!钦犯霍丛烨……还是给他逃匿了!末将已经加派人手,全力在城中各处逐家逐户搜捕,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禁军将领与龙骑首将离云两人单膝下跪,拱手如是回禀。

“混账!朕向来厚待你们,想不到,今日……却连一个小小的毛贼都抓不住!朕问你们,调动数千大军,原来就敌不过人家的一两百号人吗?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皇帝额前青筋暴跳,手上的关节“咔嚓咔嚓”握的紧然作响。

“陛下恕罪!末将等,不敢推脱罪责。只是对方所集结的东瀛忍者,善于隐身作战,因此,方才才鲜些让陛下受惊了!”离云带着青铜面具,面具上两片金黄的眼圈,露出一双淡定冷漠至极的眼神。八壹中文網

他是自己花了重金,苦心培养的杀手将士,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不想,今夜,眼中却突然涌过一丝的颓意。皇帝甚为了解他,当得了自己最为亲密的护卫首领,自然是信任有加的不二忠诚。

那种颓意与淡淡的挫败,便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他也绝对不会看错。

良久无言,皇帝孑然一身,立在龙辇上。半响,才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传令下去,擒获霍丛烨者,悬赏黄金十万两。记住,朕要活的,哪怕只有最后一口气,也要留了那一口气,送到朕的面前。”

心底,不是不忌惮的,平生并非未曾遇上敌手,只是,早年的纷争战乱,血腥杀戮,那些斗志与戾气都隐隐消淡在了这些年的金粉繁华里。

他对霍丛烨的恨,与日俱增。这种恨,无可消弭,只有一死,方能演绎出心底的抑郁,亦只有一死,才能圆了自己对子静的爱。爱,原来就是一种占有,身与心,他都决计不肯让出分毫。

中原皇朝,曾有古老而神秘的血祭之仪式。

古老的秦朝,始皇帝嬴政,为求长生,曾派遣三千童男童女,远行至东海边界,任方士以童男童女之血,来祭奠自己已逝的青春末路。其实明知不可为,亦仍拼不过自己心中的那点奢望。此生不能圆满,纵情一次,又待如何?

他是帝王,所以一次纵情,便有流血千里的血祭。

而春秋时期的名剑干将莫邪,之所以名垂青史,更是因为妻子莫邪,不忍丈夫铸剑不成而遭到吴王的杀害,奋身投炉而成就了这一千古名器。

翻阅史书,纵观古今,原来,血,有时候能成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拥有权利与欲望人,最好的消除仇恨和遗憾的方法。

南宫凌沣立在雨丝中,心底的恨早已彻底凝结成嗜血的意念。他不语,四下亦是寂静无声。

被雨水浇熄的曹府,在微微将现的晨曦中,阴暗不明中立着,几条倒塌的梁柱,黑色的焦土与白色的墙壁,更显露出断瓦残檐的萧瑟与颓败。

“陛下,这是末将等方才在城中找的这名宫人,被人点了穴,丢在巷子里。不知陛下意欲如何处置?”

皇帝缓缓望过去,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清丽的容颜上,依稀有着子静的影子。但,她不是子静,世间再无第二个女子,能叫自己这般心痛到欲死不能……

方才霍丛烨亲自出手,不顾生死的在他的手里将这个装扮成子静的女子一把掳走。他那时心里只是一笑,继而,是不可抑制的冷。那种冷,仿佛数九寒天里的一盆冰水,便这么兜头浇下。他其实不敢想,若不是早就设计好,他真的夺走了她,自己会如何?

他只是想不到,他竟然亦是真心爱她,而且----竟然奋不顾身到冒死相争……那时他打自己身后一掠而过,一番激烈的交手之后,自己只觉得手里陡然一空,他年轻英挺的气息已经在自己鼻息间悄然掠去了她。

阖上眼,宫人与禁军大队簇拥着龙辇缓缓起驾,皇帝下令,转回宫中正德大殿临朝。

“那个用来做规贵妃替身的宫人,立即赐死!尸身发还原家,按护驾牺牲有功赏赐金银,恩恤其家人。”不该知道事情的人,难保守不住昨夜之事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忠诚,也许是因为那宫女生的有些与她相似,他才格外怜悯,早早的赐了她一条全尸,好过到时候再牵连她的家人。

他记得,他飞身而过,凌利的风声忽起,身形如行云流水,利落干脆,朦胧的星辉勾勒出他的身影,就像最迅疾的飞鸟,瞬间展翼亮出最优美的羽翎。

他将自己手中的女子轻巧而温柔的带过,只是一瞬间,便跃上了几丈高的城墙。

不远处都一大堆的大内禁军群起而攻之,利箭似雨一般,齐齐射向漆黑的天穹,隐没在他身影消逝的墙头。

快如闪电,劲如疾风,虽然是暗夜,但他依然可以看见,他的面容,俊美而年轻,堪称英伟不凡----三年未见,那风度气质,只是更胜往昔。

难怪,难怪子静……会再次动情。亦或者,他们原本就未曾彻底相忘。

那么,可笑的那个人,一直是自己?是自己自作多情,是自己太过自负?

晨曦,在东方开始缓缓露出鱼肚白。夏日的朝阳,总是带着凌厉的光和热,以霞光万丈的姿态,普照于大地之上。

南宫凌沣走之前安排了曹府上下人等迁居岐山别宫,昨夜的事情,大部分曹府的下人,都是不清楚的。除了曹元鸿与苏娉,其余人等都被勒令呆在司马巷中,蹲在街上抱头静坐,以等待宫中来人的安排。

这日全城戒严,所有人等不得外出。青砖石铺就的官道上,只闻龙驾列队而过的声音。有胆大的百姓,在门缝里窥出一双眼睛,想要一睹当今天子的尊容。

与此同时,就在城东繁华街头的一个宅院里,霍丛烨正背了手,举身独立于窗前。

他胸前有两处轻伤,此时已经包扎过。目视远方的眸间深远而幽暗,怔怔的望着远方的晨曦,那片片堆叠出来的白磷在东方层层递来。如晕开的笔洗一般,缓缓抹白了天际。

他一身玉色长衫,俊美的面容,浓眉如剑,眸间清冷而安祥,沉静的犹如一尊上好的瓷器。他的侧影从容安详,像这窗前的天色一样,有着一种宽广到不可思议的突兀与柔和。

这样静的晨间,只听到城中不知何处民居传来的公鸡打鸣声。隐约有手持禁军搜查令的军士,急驰而过的马蹄踏过碎石“的的”声,那声音愈去愈远,最后消散在晨间清新的空气里。

侧耳再听,原来还有屋里挂在窗前那串银铃清脆的“叮当”声……这些声音里夹着砰咚砰咚的异响,原来是他自己的心跳。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相反,他是霍家的独子。年纪虽小,亦是接受了严厉管教的。母亲霍清韵虽然宠爱,但现在想来,她的爱却也不失分寸,对于他的课业,是半点马虎也从未有过。

三年边关从戎,不在父亲所领的军中服役,林将军自是铁面无私。沙场上杀敌,总是坐在铁骑之上,纵横于西域大军前列。

烈阳下红缨如血,雪亮的枪尖挑断敌人的咽喉。血溅在身上脸上,犹带着温热腥甜的气息。

回想回京路上那些逃亡的日日夜夜,那些如影随形的刺客,那种惊怕与凄惶,永如同附骨之蛆,阴寒湿冷,终其一生都将纠缠于他。

真是没想到,莫大的讽刺,想他霍家满门忠烈,世代效忠于大周,为保护边疆子民与家国安宁,他们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父亲的几个兄弟手足,亦是死于战场之上。但现在,作为父亲的唯一子嗣,霍家的香火继承者,他却遭到了来自皇帝无情的追杀。

虽然父亲之前暗中培养了不少自己的亲信势力,但面对精干强悍的刺客,这些派来护卫他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他们的血却是冷的,溅在他的脸上带着侵骨的寒意。

他那时总在想,自己的血一定也是凉的,当吴王的亲兵首领利刃终于穿透胸口的那一刹那,缓缓流淌出的血悄然无声侵润自己的衣衫。

但他却不退半步,反手推了那利刃,一双手掌竟弯曲了刃口,打了一个折向来者刺去。

他终于亲手了结了那个身手十分不错的刺客,寒光熠熠的剑刃,将他的头颅整齐的割了下来,落在本已洒满鲜血的地上。

那时,自己终于可以抬起头来,仰望蔚蓝而无边无际的天空,痛快的吁出一口长气。从未觉得,原来呼吸,亦是上天赐给一个人的一种无上的享受。

他终于活了下来,在二十余人鲜血的浇灌中活了下来。他执着信符踏进了京城的边界,按照父亲的密信,找到了城外接应自己的东瀛忍者首领。

只是此后,他没有了家,更没有了国。父亲远在云州边境,面对隐隐欲动的皇帝,自顾不暇。

他想起幼时父亲教自己识字,最先认得的一个词是“精忠报国”。

那四个字是镌在霍府家中知恩堂前的一块碑上,笔划苍劲的斗大字迹,乃是先祖遗泽,由稚稚童音声声念出,得到父亲抚须微笑。

谁会想到有这一日,执信如山的父亲会密信告诉自己,不反暴君则就必须束手待宰。连同温婉慈和、从未亲自开口叫过一声的母亲,都成了午夜梦回里惊悸的记忆。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有了母亲,却又来不及相见,不曾唤过一句,便阴阳两隔,永不再见。

妹妹子蘩的抽泣犹如鞭笞,打在他的心头,激起一腔的怒火。

曹元鸿,这个真正的衣冠禽兽,这般虐待母亲,若他不是子静的生父,他发誓,必然手刃此等无情鼠辈。

他如今,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曾经温润如玉的贵族少年时光,在现在渐渐淡却为一束水墨剪影。一片一片,都是不能捡拾得起的永恒定格。

京城里,四处都是追捕他的禁军。他的性命,价值十万两黄金,堪称连城。

夜深人静自梦中挣扎醒来,胸口沉闷如压着一块大石,才能够明白这个事实。更令他心痛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在自己眼前,被那个暴君压在身下蹂躏。

他曾经设想过她如今的模样,却远不如再一次见到她那般的心动如醉。

想当初在江南嘉兴见到她第一面时,她不过是粗布荆服,浅笑嫣然之间,便已令他怦然心动。而时隔近三年再见,而今她已是天子宠妃,周国后宫至为尊贵的女子,居精美奢华的湘云殿,美貌才情名动天下。坊间都有盛传,当今皇帝欲立曹家女子为后,早在几年前,便开始请当朝名士辅导学问课业。

霍丛烨也曾在无数个梦醒的夜里,暗暗问过自己,那些刻在心头的盟誓,如今她还记得么?而自己,还存有这样的执念么?

想到子静,那个纯净如玉的少女。水晶骨头,琉璃心,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焉能真的甘心一生做了天子妇?纵使真的拥有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她便能安心立在百花从,中看夫君左拥右抱,香玉满怀?

不,其实她更适合像初遇那般,盈盈立于世间,如旷谷幽兰,清香不染尘世之俗。那才是她的心性,只是可恨自己的一时自制,一手误了她的人生。

山水流转,岁月无声的葱茏年华,不远万里回京再见。他,竟然真的再见了她。她渐渐长成妙龄少女,素衣锦服,天下最为精美奢华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竟然丝毫不觉显眼----其实只是因为,穿的那个人,本身已美如明月而已。

何谓思念?人世间的思念,只是一首诗词的容量。其中,有关于情感的记录。从指尖悄然流走的一切,流放了怎样的命运或人生?那些容颜,存记于心的容颜,也许彼此都很熟悉。

就如那一刻,她站在他面前,通身不染脂粉俗艳,却娇嫩的叫人心头隐隐生疼。三年未见,他却真的不曾觉得陌生。

那一眼,仿佛是在百花盛开的春天里,触及一朵最为娇艳柔弱的素白牡丹。他只看了一眼,竟然失去了再看的勇气。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不仅是诺言,更是他悄然郑重定下的一生的执念。而今再见,他却觉得,自己心里这个念头,只是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在他归来之后,终于得知一切的真相。原来自己竟然是姨母与父亲的亲生子,只是碍着礼法,姨母才不能以母亲的名义与自己相认。而昔日的表妹子蘩,更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这一切本来就够让他震撼的了,但更让他悲伤的是,自己才刚知道了自己母亲的身份,便要面临着永远的生离死别。

在拜祭过母亲之后,子蘩曾经问过他:“哥,您就真的不介意,她已是人妇,蒲柳之身吗?”毕竟,本朝民风并不是开放到这样的境地,子蘩虽然喜欢她,但却不能忽视她已嫁的身份。

他痛苦的阖上眼,心底痛的撕心裂肺。他不敢想象,她是如此的娇弱纯洁,理应得到一份忠贞不渝的。

皇帝,根本就配不上她。想到此,他不由的握紧了拳头,一掌击在身前的香案上。

“我发誓,要带她走!只要她愿意,只要她点头,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带她离开这里。不管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幸和玷污,那其实都是我一手犯下的错!子蘩,你也许根本就想象不到,我这一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将她带来了京城!我恨我自己,我恨那个玷污了她的昏君!”

他一掌击下,生生将整张上好的紫檀木香案劈为粉碎。香烛倾塌一地,唬的子蘩一时不敢再出声。

少顷她才轻轻叹息道:“其实也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糟糕,我听说皇帝很是尊宠她。前些日子,苏夫人进宫回来,还和她父亲说起,准备封后之后再行同房。如此说来,那么……她照算应该还是清白之身。”

总归是手足兄妹,子蘩心里还是希望哥哥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但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如若他肯放弃子静,他们一行可以轻松离开京城。

但是,如果一定要在天子手里将他的宠妃夺走,只怕后果难以想象。

也许血流成河,也许满门不幸……也许,霍家,就此真正要断子绝孙。

夜,满天繁星似乎散发出无限柔和的光芒,周遭一切都在星月光辉中宁静下来。

一场精心布置的战局,早已在悄然无声的夜色里拉开。

耳畔听得皇帝将她衣裳撕开的声音,霍丛烨最终失去了冷静。不待所有的布置都做好,扬手挥出了一把火焰,将整个别院都烧了起来。

他要趁乱救人,不想皇帝竟然亲自拥着她一起走出来。他隐匿在暗处,看见她黑亮的青丝覆盖住了美丽的容颜,低头抽泣的身影,让他心火一时喷薄而出。

心下权衡了一下,最终他还是决定冒死一拼----谁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是真男儿,又焉能真的眼睁睁看了心爱的女子受这等污辱?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能最终得手,亦想不到,对方早有防备而来。那个女子不是子静,虽然形似几分,但毕竟有着天渊之别。

一场暗夜里的交锋,将两个原本就心怀敌意的男人之间的较量,摆到了明处。

他与他,都是各执一念,他得不到她,誓死也不会离开京城。

而他,不亲手看着他死在自己手里,料想也绝对难以安寝。

晨曦来临,夜间的血腥被雨水和人工一一清扫干净。朝阳依旧在东方升起,只是霍丛烨仰面看去,心底却无比清晰的知道。

自己,再无第二条路可以走。

皇城,紫陌殿内,落花逝水,寂静无声。

子静木然的坐在寝殿中,眼神凝怔,只是静静无语。

徐致带着宫中几位年长有德的教引嬷嬷过来见了礼,他挥手命宫人将皇帝赐下的东西都抬进来,而后指了几位嬷嬷道:“贵妃娘娘,这是宫中专司教导嫔妃侍寝的几位嬷嬷。陛下,今夜便会驾临紫陌殿,请娘娘好生准备着。”

子静一身素纱坐在塌上,听后只是抿起樱唇,她眸间闪烁着,那光泽却是流滚不定,闪闪烁烁,一张如玉似的面孔上绝色逼人,却是叫人不敢正视。

徐致与几位嬷嬷一起,立在她的跟前,饶是在宫中当差多年,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此时的子静,虽然还有些难言的愧疚,但她也想清楚了前因后果,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布下妃一个局罢了。他想用自己引出霍从烨,并且,要以此来定了霍家的罪,而且还正好借机一把火烧了曹家的院子,这其中,想来还有属于他自己的考量罢了。而自己,不过是他握在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他一石二鸟,不过是帝王权谋罢了。

想明白这些之后,她那颗心,倒似是一颗冰珠纵然有水光,也是冷得凝了冰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唇边梢上一缕薄笑,这话对于天家来说,却是多么的讥讽而凉薄啊!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提醒自己,自己可是曹家女呢,这一辈子,焉能指望他有多少真心对待自己?但人都是这么的自信,自己这面叮嘱过自己,却又转头又忘记,他是天子呢!交心的时候,只怕也是带着心机的。

他不信她,一次不忠,便意味着百次勿用!更何况他早已认定了她心里的不忠,再来谈什么夫妻恩爱温存,不是莫大的谬论吗?

手上执了一把自己绣面的白绫执扇,子静斜斜倚在塌上的小几旁,一下一下的自己敲着手背,玉也似的手上,不时便起了微微泛红的痕迹。

“尔等回去吧!徐公公,有劳你回了陛下,就说子静只有一死唯报君恩,至于皇宠圣爱,我早已担当不起。士可杀,却不可辱。他既不信我,其实何须一试再试?我只求一死,恳请圣君不要牵连我的家人,惟愿足以。”

她一径的冷笑,这话说的温和,内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徐致躬身立着,听得身上冷汗濡湿了长衫,这话……若是真传给了皇帝,不晓得会如何震怒?

心里隐隐叹了一口气,只是腹内苦道:偏生两个主,都是这样乖张骄傲的性子,不见时天子日日思念,见了又要相互折磨彼此怨怼。

冤孽,原来真是冤孽!今生的冤家,前世的冤孽!

“娘娘,您如今也是气头上,这些话,奴才哪里敢传给陛下?求您可怜可怜奴才,陛下昨夜一夜未眠,此时要听了这些,只怕砍了奴才都有份呢!……娘娘,奴才一向对您忠心,求您不要让奴才这般为难才好啊……”。

徐致苦了一张脸,噗通一声就地跪了下来。子静手上缓缓,好整以暇的展开了玄色丝线绣就的芙蓉锦花扇面,那素绫缎面上墨色仿佛烟云渲染。

她轻轻呵了一口气,仿佛那扇子上面的花不是绣成,而是绘出来的一般。

而怔怔片刻之后,又转头望着福纹格的新纱窗户出神,院子里遍植江南花树。那花树梢头有片片零星的花瓣陨落。好似落下一场满天无际的花瓣雨,在金灿灿的阳光飘曳得格外美艳,却不过是稍纵即逝的一瞬,转眼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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