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千行看着她吃饭,心中狂笑不止,刚才那模样,他是真想下嘴的,但是一想到可能需要承担的后果,就只得硬生生的改做揽腰了,谁知道原来,她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完全就是一副被自己戳中了心事,欲盖弥彰的样子么,好可爱。
清晨的日光正好,舒爽的风一阵阵的吹着,撩起沈越溪和御千行的头发,两人不时相视而笑。惬意而安然,仿佛世间所有的厮杀和阴谋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这世上最平常的一对夫妻罢了。
“公子,夫人。”芸儿的声音忽然响起。
御千行扬了扬眉毛,沈越溪抬眼:“怎么了?”“柳姑娘生病了。”芸儿脸色有些不好。
“可是风寒?”沈越溪嘴角带了一抹笑意,如常的喝了一口粥。
“正是。”芸儿脸色闪过一丝诧异。
御千行看着她老神在在的模样,眼神一闪,但很快嘴角就勾了一抹笑意:“你怎么知道她是风寒。”沈越溪没有回答御千行,只是眼中的笑意更甚,擦了擦嘴拢了拢自己一身雪白的暗纹男装长袍,随手去拿镜子前的木簪,御千行却先一步伸手拿过了木簪,极其自然的笼过她一头云发,轻柔的盘了个髻。
芸儿见此微微有些脸红的低头。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两位是谁,但是这位公子必然是紫尊王者,女子却看不出任何斗气,但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让人忍不住侧目。纵然扮作男子,也有一股让人向往的气质。
光是看着昨日柳屏蝶一来,就想找沈越溪的麻烦,她心中不免就对柳屏蝶看轻了几分,烟花之地的女子,果然是争风吃醋的好手。但是柳屏蝶真是无知无畏啊,她跟沈越溪完全没有可比性,还想跟沈越溪抢,也不照照镜子。
柳屏蝶躺在床上,芸儿走前很细心的帮她关上了门窗,屋里陷入一种难捱的死寂。
“咳咳……”她浑身滚烫的躺在床上,看着纱帐顶端眼神因为风寒变得通红。
这样的法子她在画舫中见得多了,但是今日亲自做了出来才发现如此的难受。
但是只要王公子肯因此多看自己几眼便是足够了吧。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些什么,她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芸儿率先推门进来,她抬眼,正瞧见御千行微微皱了皱眉。
她心中一紧,却觉得御千行能来看自己,到底是心里还有些自己的位置的。心中不禁好受了些,觉得这苦没有白受。
“王公子。”柳屏蝶看到他,挣扎着要起身。御千行摇了摇头,走近了她几分。
“你身体抱恙,不用起来了。”他心中烦躁,若不是沈越溪一直扯着自己,非要自己来,他当真是看柳屏蝶,都不想多看一眼的。
“那奴家失礼了。”柳屏蝶说着,脸上浮现病态的红晕。
御千行走近了几步,却没有在靠近,他如一座大山一般,站在了一旁,继而侧了侧身,沈越溪的脸就露了出来。
柳屏蝶刚刚安然的神色,顿时一抽。沈越溪却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走了进来:“听说柳姑娘身体抱恙,我刚好会些偏方,我帮柳姑娘看看吧。”沈越溪神清气爽,脚下生风,一屁股坐在了柳屏蝶的床头。
柳屏蝶的脸色顿时有些惨白:“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柳姑娘不用避嫌,沈公子是药师,无妨的。”御千行淡淡的说着,眼中看向沈越溪。
沈越溪朝他眨了眨眼睛,手已经摸向了柳屏蝶的手。
柳屏蝶目光一凛:“公子这可不像平常药师医治的手段啊。”“不管什么法子,治好就是好的,柳姑娘难不成,不想快点好?”沈越溪笑呵呵的说着,一副心无城府的模样。
柳屏蝶心中一冷,抬头果然就见御千行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心中一紧,脸上的笑容倒是越发楚楚可怜起来。
“我自然是想快点好的,只是沈公子这样的医治手段,我没有见过,以为沈公子你诓我罢了。”她有些娇嗔的说着,芸儿眼中一闪。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怕沈越溪占了她的便宜么。芸儿心中冷笑,可惜,沈越溪是个女的。否则若公子真对她有些在意,倒真是生出不悦了。
御千行闻言不动声色,依旧眼中仿佛只有沈越溪一般,看着她坦然的给柳屏蝶把脉。
沈越溪探了一息的时间,就把她的手放了回去:“柳姑娘风寒,芸儿,你跟我去,我写药方给你。”沈越溪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袍子。
芸儿一愣,立刻附身:“是。”说着两个人抬脚就走。
御千行皱了皱眉,抬脚也想跟出去,却被沈越溪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制止。他心中苦笑着,想要踏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心中暗自咋舌。这还没嫁过来就这么凶,要是真的立了后,可不得登天啊。
“真是麻烦御公子了。”一看御千行终于跟自己独处一室了,柳屏蝶心中欢喜,脸上却越发柔弱起来,好像一掐就能出水一般。
御千行淡淡的看着她:“柳姑娘客气了。不知柳姑娘病好之后,可有什么打算?”柳屏蝶闻言,脸色一变:“王公子,可是奴家做错了什么吗?”满脸惊慌失措的神色,趁着她病态红晕的面容,还有那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我见犹怜。
御千行迟疑了一下,想到了沈越溪那个威胁的眼神,不禁有些发愁。
柳屏蝶却不知道,只当御千行是因为自己的模样,果然有些不忍了,当下泪水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
“奴家若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请公子明示,若是奴家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奴家一定改。但是奴家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若公子再不要奴家,奴家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若是如此,还不如奴家一头扎进碧云天去。”泪水就想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都止不住。
御千行本来有些木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寒意。
柳屏蝶见他起色突变,不禁不解起来,这副模样一般都不会出错的,为何他脸色却如此不善?是自己哪里演的不好?
“柳姑娘有手有脚,出了我这府中,也自然可以活的下去。”御千行的声音看着她的眼泪,冷了一分。
若是沈越溪在自己面前这样哭,他一定跟着心绞痛,但是面前这女子,他却没有半分感觉,而且随着她泪水这么断了线,他心中烦闷的很。难道一般的女子,都是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不成?当年那赫连嘉静时而也是这样。
沈越溪当年在三国被慕容渊关在水牢中,满身伤痕,一直都是坚定隐忍,她不过是个风寒,就哭得像是死了爹娘一般。
而且,沈越溪的身世明明与她殊途同归的可怜,但是沈越溪自强自立,终究是自己走了出来,并且时刻都不忘笑容,再看她,已经脱离苦海,不振作新生活,还想在他面前玩弄手段,获取恩宠。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忽然松了开来,沈越溪果然是最好的,他的眼光,果然也是最好的。
“王公子,可是在嫌弃奴家?”柳屏蝶的声音怯怯的再次响了起来。
御千行收回思绪,眼神冰冷:“我如何敢嫌弃姑娘,倒是姑娘口口声声说沈公子龙阳之好不长久,让他远离我,我想知道,可是王某有什么得罪姑娘的地方,让姑娘要这么拆散我们!”柳屏蝶一愣,脸上立刻慌张起来:“奴家,奴家只是为了王公子好。”“既然是为我好,就请姑娘消停一些,不要大半夜的出去吹风。”御千行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
柳屏蝶的脸色陡然一变,但是几乎是在瞬间,她就换上了一副错愕不可置信的表情:“公子,你在说什么,奴家只是刚来府中不适应,公子你切莫听信他人一面之词。”“他人。”御千行沉吟了起来。
柳屏蝶一看有戏,双手搅着被角:“我前几日多有失言,不知道是不是惹了谁的讨厌。”她来这府中不过几日,除了见过芸儿和沈越溪就没有别人。她来的第一天就惹沈越溪生气,芸儿不过一个丫头,就算说了闲话也定然是背后有人指使,是以这话中明着按着都是在说沈越溪坑她。
御千行微微叹息了一声:“我倒是小瞧了你。”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反倒成了黑的。
柳屏蝶眼神一凛:“奴家不知道公子说什么。”御千行的眉头这次没有皱,眼神却仿佛在看一团空气一般看着她:“昨夜我看到了。”“什么!”柳屏蝶,蓦然惊坐而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御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