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挂毯后小小的隔间里,拉温妮和弗雷德靠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从肉麻兮兮的情话,到双方一直以来都没能互相吐露的秘密,他们尝试着更加坦诚相见,交换各自的想法。
然而有一件事,弗雷德还是一直放到最后才犹豫着向拉温妮提了出来。
“温妮,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底限的事吗?”
“底限?”他的表情让拉温妮感觉到不安,“当然,你说过你们知道乌姆里奇的底限在哪里……”
“是的,我们知道。”弗雷德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冷静到有些诡异,“但我们现在不想再管这个该死的底限了。”
“……”拉温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好半天,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急促地说:“马上就是n.e.w.t了,你们至少留到考试结束,好吗?”
弗雷德坚定地摇了摇头。
拉温妮看起来快要哭了,颤抖着说:“可是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你留下来陪我……”
这一次,弗雷德的眼神动摇了一瞬,然而最终,他还是将她抱进了怀里,沉声说:“对不起。我和乔治已经说好了。”
“不!”拉温妮用力抱住他的后背,十指几乎掐进了他的皮肉里,“这是我们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了,弗雷德!你难道不想和我……和我……”
她微红着脸,还是不好意思说出那些太过露骨的情话。
但弗雷德明白她的意思,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当然想,我有好多好多想和你一起在霍格沃茨做的事情——但是学校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没人能快活的过日子。既然如此,还不如站出来做点什么。”
——但为什么非得是你们站出来!?霍格沃茨有那么多学生,他们怎么不去做点什么!
拉温妮本来是想这么说的。然而最终,她还是强迫自己将这句话吞了回去。
她知道弗雷德不喜欢听这种话,就像她不喜欢弗雷德那些大英雄主义的论调一样。
“总得有人站出来……是吗?”她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里,闷闷地说。
弗雷德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他颤抖了一下,悲喜交加地吻了吻她的头发:“谢谢你理解我,谢谢。”
……
第二天的晚上,无数只烟火在城堡里炸响了。
他们恐怕是点燃了所有的烟花存货,一条条绿金相间的火龙在走廊里翱翔,所过之处,火星飞溅;上头有凯瑟琳车轮烟火发出可怕的爆炸声,横冲直撞;下面有满地的爆竹,像地雷一样接二连三的炸开;还有韦斯莱特别出品的骂人烟火棍,自动在空中写出各种巧妙的脏话。
那些爆炸和脏话在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尤其集中,把她的办公室几乎炸成了一片废墟。
但她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自己的问题,因为全校的教授好像忽然都失去了魔法,纷纷表示无法处理自己教室里的烟火,必须要“伟大的”乌姆里奇校长亲自前去救场才行。
乌姆里奇出任校长的第二天,全部时间就都用来应付城堡各处的爆炸事故了。
等到她满脸焦黑、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才发现她办公室里的烟火都是韦斯莱兄弟给她特制的,无论用什么咒语,都无法将它们熄灭。
当时,拉温妮正好走进教室准备上黑魔法防御课。
发生这种意外后,全校已经没有几个学生还会按规矩进教室上课了。拉温妮只是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乌姆里奇的笑话。
然而乌姆里奇一看到她,立刻两眼放光,连连喊她的名字让她去帮忙。
“您确定要我来吗?”拉温妮平静地说,房间里那些横冲直撞的烟火好像认识她似的,几乎不会烧到她的身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七年级学生而已,连您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我恐怕更做不到。”
“哦,别谦虚了!快给我想想办法!”乌姆里奇面目狰狞地命令道。
“好吧。”拉温妮慢条斯理地拿出魔杖,“那我试试。”
乌姆里奇很快就会后悔了。
毕竟在这座城堡里,除了韦斯莱兄弟之外,拉温妮-贝福特可以说是最了解这些烟火的人了。
“咒立停”会让凯瑟琳车轮烟火炸得更凶,“四分五裂”会让火龙分裂成四条小龙,“统统石化”会让烟花棒写出更粗鲁的脏话。
这都是弗雷德早就告诉过她的。
她强忍着笑意,一个接一个地念着咒语,烟火在她的魔杖下越变越多、越烧越烈,把乌姆里奇的办公室炸得更黑了。
一直到分裂爆炸的烟火多到再也躲不过去,把她的裙子也烧着了一角。拉温妮这才皱着眉头停止了恶作剧,满脸歉意地告诉乌姆里奇:“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乌姆里奇的头发上都冒着火苗,在满屋子的噼啪爆炸声中,歇斯底里地跳脚尖叫。
拉温妮忍着笑偷偷溜走了。
整个城堡都陷入了混乱,但拉温妮知道弗雷德总会考虑到她的需要。
于是她径直回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面果然整洁如初,没有哪怕一丝烟火爆炸的痕迹。
“算那对双胞胎还有点眼力劲儿,知道不能来惹我们。”一个比她先逃回休息室的学生得意洋洋地说。
拉温妮抿嘴笑了笑,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准备抓紧时间看会儿书。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烟花声突然炸响,在斯莱特林宽阔的休息室里幽幽回荡。
所有学生都警惕地抽出了魔杖,防备着烟火的袭击。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给我们留手的!”旁边的一个男生咬牙切齿地说。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烟火并没有在他们的休息室里爆炸,而是在窗外的湖水里——
一只水下烟火拖着长长的银色尾巴,从黑湖的湖面上蹿了下来,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窗户外炸开了,它在湖水中渐渐扩散,最后变成一朵漂亮的银色雪花。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水下烟火在窗外接二连三的绽放。
有的呈金色的美人鱼状,在湖水中婀娜地游弋;有的变形为成群结队的小鱼;还有几个小火箭,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四处横冲直撞,激得安静的黑湖湖水荡漾出源源不断的美丽波纹。
休息室里的斯莱特林们全都懵了,看着窗外绚丽的景色,满腹狐疑地互相交换眼神。
韦斯莱兄弟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这时,三只骂人烟火棒缓缓落到了窗前。他们立刻就懂了,冷漠地等待着烟火棒拼出辱骂他们的话。
然而骂人烟火棒在水中燃烧扭曲了一阵,最终,在小蛇们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拼出了一行金银相间的字母:“loveandpeace”。
小蛇们出离愤怒了。
他们觉得比起脏话,这个带有明显麻瓜色彩的短语更加嘲讽且屈辱。
“谁要跟他们loveandpeace啊!”有人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恶心的韦斯莱!”
拉温妮心情复杂地看着窗外的烟火,又是担忧又是无奈。然而等她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嘴角竟不知不觉地微笑了起来。
她赶紧抿了抿嘴,拿起自己的书回寝室。
刚刚走到寝室门口,却被黛西-库克森拦住了。
她脸色阴沉,怨毒地盯着拉温妮说:“真是漂亮呀,或许应该让大家都知道,这场烟火表演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礼物。”
拉温妮面不改色地回视她:“我还以为,教授的惩罚已经让你深刻铭记了说谎的代价。”
“我没有说谎!”库克森尖细地低吼,“别太得意了,贝福特!你的小秘密我全都知道!我早晚会揭穿你的!”
她的话让拉温妮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遗忘咒,如果能直接清除掉库克森的记忆……
——不行。
拉温妮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之前的事,库克森现在被视为陷害同学的叛徒,在斯莱特林备受排挤。
这种时候莽撞地清除她的记忆,可能会被人发现不对劲,进而怀疑到自己身上。
于是拉温妮无可奈何地沉默了。
“怎么,怕了吗?”库克森得意地冷笑了一下,“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只要被我抓到了一丁点证据,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
库克森的出现让拉温妮越来越不安。
毕竟那天在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里,那么多邓布利多军的学生都听到了库克森的话,他们也都曾见到过拉温妮的狮子守护神。
也就是说,现在在这座城堡里,已经有几十个人知道了她就是召唤出雄狮守护神、为波特报信的人。
这个事实太令人恐慌了,拉温妮不敢相信自己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她思前想后,决定冒个险。
晚上,她给弗雷德寄了一封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弗雷德的回信很快就到了,信封中还附上了几根红色的短发。
然后,拉温妮趁着魔药课复习的时候,熬好了一锅复方汤剂,偷偷灌进玻璃瓶里带出了教室。
做这件事情时,她的手一直在发抖,总觉得斯内普教授漆黑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她观察了波特三人组一阵子,最后挑了一个他们刚刚返回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时间,偷偷喝下了有弗雷德头发的复方汤剂。
首先是皮肤开始融化变形,然后是骨骼的伸张,她感觉自己身体骤然拉长了,原本穿着的衣物紧巴巴地绷在身上。
已经变成弗雷德模样的拉温妮懊恼地甩了甩脑袋,早知道就先换好衣服再变了。
然而等她低头脱下自己裙子,另一件更惊恐地事情摆在了她面前——她看到了两腿间某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哦!梅林的胡子!”拉温妮面红耳赤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自己骂自己,“我真是脑袋坏掉了!”
摸着瞎把衣服换好,拉温妮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检查自己有没有把衣服穿反。那张和弗雷德一模一样的脸依然红得像颗苹果。
但时间不允许她再慢吞吞的平复心情。
深呼吸几次后,拉温妮悄悄溜出了盥洗室,慢悠悠地前往格兰芬多塔。
在楼梯间晃了好半天,她终于看到了两个格兰芬多的学生在朝胖妇人的门走去。她赶紧跟了上去,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在他们后面钻进了格兰芬多的休息室。
她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格兰芬多的休息室是圆形的,比斯莱特林的小很多,而且乱糟糟的,几个学生坐没坐相地歪在沙发上,桌面和墙角堆满了无主的书本和墨水瓶,还有一台款式过于新潮的收音机,正在肆无忌惮地播放着麻瓜的音乐。
拉温妮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肩膀。
“嗨,弗雷德或者乔治!”那个男生的手劲儿太大了,拉温妮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抓着沙发背站稳。
对方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问道:“你没事吧兄弟?”
“没……咳。”拉温妮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赶紧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我没事。”
“好吧……”那个男生依然一脸奇怪,转身走了。
拉温妮谨慎地朝休息室里走进去,沿路上,不断有格兰芬多的学生朝她喊:“嗨,大英雄!最近又有什么新计划了吗?”
拉温妮紧张地回想着弗雷德平时的习惯,朝他们尽量自然地露出一个歪嘴的坏笑,一幅“我当然有秘密计划但是不能告诉你们”的表情。总算是成功应付了过去。
没多久,她终于在墙角的一张矮桌旁看到了哈利乱糟糟的脑袋。
她大步走过去,挨在赫敏旁边坐下。
“弗雷德还是乔治?”罗恩古怪地皱起眉,“你们刚刚不是说要去乌姆里奇那儿开展第二轮进攻吗?”
“第二轮进攻?”拉温妮心中一惊,气愤地问,“什么第二轮进攻?他们还想怎么闹!?”
“啊?”罗恩呆住了。
赫敏眨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谁?”
拉温妮悄悄抽出魔杖亮了亮。
哈利倒吸了一口冷气:“贝福特?”
“什么!?”罗恩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赫敏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来这里做什么!?”把罗恩按回沙发上,赫敏小声地问。
“来找你们确认一些事情。你知道,这段时间乌姆里奇和费尔奇封锁了所有的空教室,在外面和你们见面太危险了。”拉温妮的声音压得极低,慢慢向他们说明了来意。
她想知道那天在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里,有哪些学生知道了她就是放出雄狮守护神的人。
哈利哦了一声,就准备把名单告诉她。但却被赫敏警惕地制止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赫敏问。
拉温妮凝视了她一会儿,慢慢说:“消除他们的记忆。”
“你疯了吗!”赫敏小声惊呼道,“他们一共有几十个人,你想把每一个的记忆都抹除掉?”
“当然,否则还有更好的办法阻止他们泄密吗?”拉温妮冷漠地说。
“当然有!你可以选择相信他们!”哈利愤怒地说,“邓布利多军的人都是我们的朋友!”
“是啊,我想那个告密生也是你们的朋友,只不过她致敬友谊的方式有点与众不同,是吗?”拉温妮冷笑了一下,这个表情出现在弗雷德的脸上着实有些不和谐。
三人一时无言以对。
“玛丽埃塔……是个意外……”赫敏尴尬地撇了撇嘴,仍然坚持说,“但其他人都是可以信任的,相信我。”
“相信你?”拉温妮嘲讽地抬高了眉毛,这让弗雷德的脸看起来更加陌生了,“恕我直言,我至今都想不通是什么促使你做出把d.a成员名单贴在活动室墙壁上这件事,是生怕别人不能把你们一网打尽吗?”
“贝福特!你到底还想不想解决问题了!”赫敏愤怒了。
罗恩也站了出来,怒道:“我看她压根儿就是来嘲讽我们的!别管她了!”
“可是罗恩,她是为了帮我们才会陷入困境的。”哈利为难地将罗恩按回沙发上,再转头看向拉温妮,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小声道,“贝福特,你的脸开始变回去了!”
拉温妮也感觉到了头发的生长,它们正在迅速变回棕色。
“没事。”她淡定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了装有剩余复方汤剂的玻璃瓶,准备补喝一口。
就在这时,又有人在她的背后用力拍了一巴掌:“咦!弗雷德还是乔治?你怎么比我还先回来?”
猛烈的冲撞让她的下巴磕到了瓶子上,瓶子脱手而出,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恨格兰芬多这种粗鲁的打招呼方式!!!
“哦……”李-乔丹意外地看着自己的手,在他记忆中,弗雷德的身子不应该这么软,“抱歉,但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们刚才不是还在三楼吗?”
拉温妮惊恐地埋下了头,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开始收缩了。
“嘿,李!”哈利连忙站了起来,试图引开他的注意力,奈何他转移话题的能力实在是差劲,支支吾吾半天只吐出来一句,“你……我是说,嗨!”
拉温妮:“……”
梅林啊!我们真的要靠这个傻小子打败伏地魔吗!?
“嗨?”李-乔丹莫名其妙地应了一声,然后熟稔地伸手搭上拉温妮的肩膀,“兄弟,我问你话呢,怎么了?”
拉温妮的手已经摸上了魔杖,权衡着在这里使用夺魂咒会不会被关进阿兹卡班。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再次开了。
真正的弗雷德爬了进来,他在休息室里扫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他喊了李-乔丹一声,大步冲过去,嬉皮笑脸地勾着李的脖子,把他从拉温妮身边给拽开:“李,你把你的课本落在三楼教室里了,记得吗?”
“哦,好像是的?”李有点茫然,但没有丝毫犹豫地相信了弗雷德的话,朝他伸出手,“谢谢。”
“谢什么?”弗雷德佯装疑惑地歪了歪头,“你该不会以为我帮你把课本带上来了吧?抱歉——”
他摊开双手,每只手上都握着一颗逃课糖,坏笑着说:“我两只手都占着呢。”
李-乔丹捶了他一下,笑着骂了句脏话,然后赶紧去三楼找他的课本了。
“好吧,乔治,我们该回寝室了。”弗雷德大声说着,脱下袍子罩在拉温妮的肩膀上,让她已经开始变形的身体看起来不那么明显,然后无比自然地搭着她的肩膀把她带上了男生寝室的楼梯。
“……”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贝福特什么时候跟弗雷德他们勾搭上了?”
哈利和赫敏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这真奇怪,就算她在有求必应屋里帮过我们一次,弗雷德也用不着这么袒护她啊。”
哈利和赫敏期待地冲他点了点头。
“这真奇怪……那个女人肯定给他们灌了什么迷药。”然而罗恩的思路很快就跑偏了,他嘀嘀咕咕地说,“我得给弗雷德他们提个醒儿,那个女人太邪恶了!她肯定别有用心,我可信不过她!”
哈利和赫敏同时翻了个白眼,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