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奥古斯都又给拉温妮寄了几封信,内容大致是给她的一些建议。
作为参加了八次治疗师考核的“老前辈”,奥古斯都在这八年间并不只是单纯的备考,也曾经在很多店铺打过临时工以维持生计。只不过,他当时是跟父母生活的,那些零工的工资显然是不足以支撑在外租房的费用。
拉温妮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打工的问题,但介于自己的男朋友就是目前对角巷最受欢迎的店铺的老板,这件事对她而言就变得非常尴尬且难以实现。
这天,她正坐在双胞胎的仓库里对着桌上的魔药罐子发呆,弗雷德忽然推门进来,把她拉了出去。
“做什么?”拉温妮莫名其妙地问,跟着他走进了存放黑魔法防御商品的小隔间里。
“有朋友来啦,我猜他会很想见你一面。”弗雷德笑嘻嘻地说。
他说的是“他”。
拉温妮有点意外,弗雷德在这方面的醋劲还是挺大的,从没见他知道有男性要来找自己还能这么开心的。
然后隔间的帘子被人掀开,一颗像猕猴桃似的板寸头探了进来,在抬眼看到拉温妮的瞬间,绿眼睛里闪起了光。
“拉温妮!”哈利波特大叫一声,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他靠得太近了,拉温妮甚至能听到他兴奋大笑时发出的气声。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突然叫我名字?为什么突然抱我?我跟他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吗!?
拉温妮惊恐地僵在原地,即使是和她的妈妈,也极少使用拥抱这么亲密的表达方式。
弗雷德也看不下去了,他假笑着拎起哈利的衣领把他从拉温妮身上拽了下来:“我理解你的心情,哈利,但是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是的!抱歉,哦……”哈利语无伦次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说,“等等!我去叫西里斯过来——西里斯!”
他掀开帘子,直接大喊大叫着冲了出去。
拉温妮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好半天,才慢慢看向弗雷德,尖叫道:“我就是讨厌你们格兰芬多这一点!你们是狗吗!那么喜欢往人身上扑!”
弗雷德笑着把她揽进怀里:“但是你喜欢我这样呀。”
“那也只是对你啊……”拉温妮小声嘟哝。
这句话对弗雷德的触动很大,他停顿片刻,更用力地拥抱了她。
就在这时,隔间的门帘再次被人掀开了,西里斯看着里面的小情侣惊慌地放开彼此,好笑地勾起嘴角:“哇哦,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两人尴尬窘迫地红着脸。
“你就是那个‘斯莱特林的女朋友’吧?”西里斯很上道的缓解气氛,朝拉温妮伸出右手,“真是久仰大名了,我是西里斯-布莱克,哈利的教父。”
久仰大名?从哪儿久仰到我的大名的?
拉温妮一边和西里斯握手,一边阴森森地瞪了弗雷德一眼。
弗雷德满脸无辜:“至少我没有告诉他你的名字,哈利也没有。”
“是的,谁都不肯告诉我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连哈利也守口如瓶。”西里斯笑着眨了眨眼睛,“你们斯莱特林的人总是这么擅长掩藏自己。”
拉温妮勉强假笑了一下。
“那么,我现在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吗?”西里斯撑起十指,十分感兴趣地看着她说,“我的救命恩人。”
“?”拉温妮眨了眨眼睛,茫然地在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什么救命恩人?”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吧,你……”西里斯顿了一下,无奈地笑开了,“你看,这样真的很不方便,就算是个代号也好,能告诉我你的称呼方式吗?”
他的话语间带着点儿特别的幽默,拉温妮笑了笑:“拉温妮-贝福特。”
西里斯的眼睛立刻睁大了。
这个反应有点眼熟,又好像不太一样。拉温妮有些迷糊。
小隔间里并不适合长时间交谈,弗雷德把他们带去了后面的仓库,坐在双胞胎平时制作商品的实验台旁。
由于平时参与商品制作与研发的人只有双胞胎和拉温妮三个,所以仓库里理所当然的只有三把椅子。
西里斯挥了挥魔杖,将其中一把椅子浮起来,挪到长桌顶头的主位上才坐下。
仓库里环境很简陋,弗雷德和哈利都没有注意到西里斯的这个细微的举动。只有拉温妮意外地挑起了眉毛。
她听说过这个布莱克家的“逆子”的故事。对很多纯血家族的子女而言,西里斯-布莱克是他们从小听到大的反面教材,他被丑化成了一个心狠手辣、毫无教养、成天混迹于麻瓜市井的疯子。父母会不断警示他们将来千万不要成为西里斯-布莱克那样的巫师。
虽然知道那些过分夸张的谣言不可信,但在拉温妮的映像里,西里斯就是个长着布莱克脸的格兰芬多,行为举止应该像她所熟知的那些格兰芬多学生一样,还会参杂着些奇怪的麻瓜习气。
然而并不是。
即使在阿兹卡班的岁月夺去了他的青春与健康,西里斯的言行中依然透着一股典雅高贵的气息,他挥舞魔杖的姿势,起身与坐下时始终挺直的腰板,以及遣词造句时选用的特殊用词,都是拉温妮所熟悉的、从小严格训练出来的标准言行举止。
这让她对他添了几分好感。
就在她偷偷观察西里斯时,身后传来了几道遮遮掩掩的低语和撞击声。
她回过头,正好看到弗雷德仗着身高把哈利顶到一边儿去,抢着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还若无其事地望着天花板眨眼。
哈利愤怒地瞪着他,咬牙切齿了一番,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了什么脏话,然后看了看仅剩的一把椅子,又抬头看了看拉温妮——她正好也在冷冷地看着他。
哈利郁闷地叹息一声,坐到了西里斯旁边的一堆空箱子上。
然而弗雷德并没有得意很久。因为乔治很快就冲进来把他拽了出去,说外面已经忙成了一锅粥,如果弗雷德再打着恋爱的幌子偷懒,他明天就飞去爱尔兰找安吉丽娜。
哈利偷笑着坐到了弗雷德的椅子上,还很孩子气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拉温妮有点羡慕他们,在这种时候还能开得出玩笑。
“那么,拉温妮——”等孩子们闹完,西里斯正色说,“可以这么叫你吗?”
拉温妮其实有点反感,但她不想再为这些小事浪费时间,便草草点了点头。
接下来,西里斯和哈利一起将神秘事务司之战的经过告诉了她。原来是哈利对西里斯使用了“以命换命”,从贝拉特里克斯的索命咒下救了他,而哈利牺牲的,居然只是一头头发而已。
拉温妮惊呆了。
“以命换命”这个魔咒,为了换取被施咒者的性命,从理论上来说,会无视价值随机吞噬掉施咒者身体的某个部位。
人体中那么多器官,大脑、心脏、动脉血管……几乎任何一个,哪怕是缺了一个小角,都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但他居然真的只牺牲了自己的头发!而且看起来连毛囊都没有受到损害,头发很快就又长出来了!
这种幸运也太犯规了!
拉温妮目瞪口呆地看着哈利波特,有点敬畏地说:“他们叫你‘被选中的男孩’是有道理的。”
哈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寸头,但看得出来,他非常开心。这种快乐的表情,过去五年从未出现在他脸上过。
“我现在和西里斯住在一起了!”他特别强调。
可惜拉温妮并不知道他之前住在姨母家的遭遇,自然无法理解他的喜悦之情,只礼貌地点了点头:“恭喜你。”
哈利笑得更快活了,大大咧开的嘴和眯起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傻乎乎的,却让拉温妮心口浮起一丝没有来由的嫉妒。
“那么,我听弗雷德说,你现在是逃家出来的?”西里斯笑着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我很欣赏你,小姑娘!跟我当年真像!”
被这个纯血反面教材夸赞“跟我真像”,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拉温妮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同居?”西里斯问。
“没有!”和长辈没遮没掩的聊这种话题也太诡异了,拉温妮呼吸困难地解释说,“我在……还在找住处呢。”
“这样啊……”西里斯思索了一下。他其实知道拉温妮现在的处境,弗雷德早就把详情告诉了他,然而又嘱咐他不能让拉温妮看出他们早已串通。
于是他拐弯抹角地讲起了自己当年逃家的故事。在聊到自己在詹姆家渡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时,他有些忘情,忍不住顺着说了下去。
哈利显然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连连追问细节,西里斯也越说越开心,一直扯到詹姆和莉莉的婚礼。
哈利眼睛一眨不眨地认真听,拉温妮则心不在焉地开始走神。
直到他提到他从自己的舅舅阿尔法德那儿得到了大笔加隆的资助,才从詹姆家搬了出来不再做人家小夫妻的电灯泡。(这是拉温妮的理解,西里斯并没有这么说)
说完这件事,西里斯刻意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拉温妮的眼睛提醒她:“你有没有比较亲近的亲戚呢?”
拉温妮心中一亮,立刻思索了一圈。然而可惜的是,爸爸那边的亲戚她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的,而妈妈那边的亲戚,大多都在法国,只有少数几个她在小时候见过一两面。
见拉温妮摇头,西里斯思索了一会儿,干脆直接说:“你在法国应该有一个姨母,叫梅丽莎-佩兰。”
拉温妮立刻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西里斯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勾起嘴角说,“你可是那个查尔斯-贝福特的女儿!”
查尔斯-贝福特。
这个名字出现的瞬间,拉温妮的太阳穴剧烈刺痛了起来。
她咬住嘴唇,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异样。
在她沉默的时候,西里斯继续说:“你爸爸当年和佩兰姐妹的情-事可是出名得很呢。”
“你认识我父母?”
“说不上认识。”西里斯调整了一下坐姿,满脸回忆的表情,“我年轻的时候……算了那些事还是不跟你一个小姑娘说了,总之,我也只是从一些不入流的人口中听到那些故事的。”
拉温妮牢牢盯着他的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然而在西里斯正准备开口时,她又厉声说道:“等一下!”
她转向哈利,对他说:“能麻烦你去把弗雷德再叫回来吗?替我向乔治道歉,我会弥补他的。”
哈利有点茫然,想问句为什么,却陡然被拉温妮的脸色吓到了,赶紧小跑回店里把弗雷德又拉了过来。
弗雷德刚来的时候还在开玩笑,说乔治恐怕真的要收拾行李去爱尔兰了。
然后在看清拉温妮脸色的瞬间,他的表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怎么了?”他快步冲过去,半跪到地板上,抱住了她的肩膀。
拉温妮摇了摇头,对西里斯说:“麻烦,请继续说下去吧,我的父母和姨母的事。”
西里斯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他看了弗雷德一眼,弗雷德冲他做了个“以后再说”的嘴型。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西里斯皱起眉,谨慎地说,“你的父亲,好像是一个神奇动物研究学者吧?”
拉温妮怔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
“就在我毕业的那一年,巫师之间流传起一个故事——都是些没有根据的传言,好吗?你不要太当真。”拉温妮越来越糟糕的脸色让西里斯有点犹豫,但那个小姑娘始终用坚定的眼神盯着他,让他不得不继续说下去,“你的爸爸当时为了驯养一匹银鬃马,远赴法国。在那边认识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儿,花了很多心思,甚至把好不容易驯服的银鬃马作为礼物送给她,才终于把她追到手。你知道,你们女孩子,就算是讨厌魁地奇也无法拒绝飞马这类生物。”
对他的最后那句话,在场的两个男孩儿露出了一个既觉得不可理喻又恍然大悟的复杂表情。
“就这样?”拉温妮奇怪地问,“这是什么稀奇事吗?”
“到此为止还不是什么稀奇事。”西里斯说,“但是你爸爸当时追求的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叫梅丽莎-佩兰。”
拉温妮浑身一震,怀疑自己的听力出问题了。
“你没听错。”西里斯缓缓眨了眨眼睛,“梅丽莎-佩兰是在英国也非常有名的女巫,曾经在法国魔法部的国际合作司任职,代表法国出使过很多国家。她长得太美了,我还记得当年她第一次在预言家日报上亮相的样子,几乎全英国的巫师都记住了她。”
“所以,当查尔斯-贝福特开始追求她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好他。”西里斯停顿了一下,“但他做到了,在法国和梅丽莎-佩兰公开交往了几个月后回到英国结婚,但新娘却是梅丽莎的妹妹,艾米丽-佩兰。”
西里斯说完,没有做任何评价。事实上,当年刚听到这个花边新闻时,他的评价可多了去了,只不过不适合说给拉温妮听。
尤其是这小姑娘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