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温妮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迫去和麻瓜共事。
按帕特里克的说法,这个名叫“阿尔伯特-卡密特”的麻瓜是他们唯一一个保持联系至今的麻瓜医生。
碍于魔法部的干涉,他们的研究是秘密进行的,和麻瓜的接触更是尽可能地谨慎小心,万一巫师存在的事实泄露到麻瓜社会,那后果可就不是被取消治疗师资格这么简单了。
而这个阿尔伯特-卡密特,就是帕特里克选择信任的人。
“虽然脾气比较古怪。”帕特里克补充道,“但却是麻瓜医生里难得能接受我们的人。”
“为什么麻瓜医生无法接受我们的存在?”
“大概是因为……他们相信一种叫‘科学’的东西。”
“科学”这个词拉温妮曾经听赫敏提起过,稍微有些概念,然后不屑地嘲笑道:“他们还相信人类是由住在天上的神明创造出来的呢。”
然而就算再不屑一顾,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去麻瓜的医院寻找这个卡密特医生。
经过帕特里克一番简单的科普介绍,她被迫套上了一件白大褂,然后移形到了伦敦一家麻瓜医院的外花园里。
刚一落地,拉温妮就低声咒骂了一句脏话。
现在可是一月初的寒冷天气,帕特里克居然让她只穿了一层白大褂就移形到了户外,寒风夹着冰雨呼啸着刮到她身上,把她冻得差点直接休克过去。
“该死的!”她愤怒地将帕特里克诅咒了一遍,然后顶着冷风四处寻找眼前这栋麻瓜建筑的入口。
魔杖藏在她贴身衣物的里层,她不敢轻易拿出来使用。
麻瓜的现代建筑真的是该死的奇怪,明明修了很多扇门,却又把大多数门给锁死了,只留了一两扇供人出入。
“麻瓜都是自相矛盾的疯子!”她鼓着脸,心情糟糕透顶。
等到她好不容易绕到正门,快步冲进去,头发衣服早已被雨淋得透湿,屋内充足的暖气也丝毫不能让她有所好转。
“去洗手间。”拉温妮焦急地四处张望,心想,“躲起来就能用魔法烘干自己了。”
身处于来来往往的麻瓜中间对她而言本身就是很可怕的事,更何况都这么狼狈了,还要顶着他们好奇的视线寻找洗手间。
她十分后悔,早知道应该先给自己罩一层忽略咒再行动的。不过如果有施忽略咒的机会,就能顺手套上防水咒和保暖咒了,也不会落到这么狼狈的地步。
拉温妮看不懂麻瓜世界的符号,在走廊里转悠了好久也没找到厕所在哪。
在医院一楼空旷的大厅里转了三圈无果后,她茫然地跟着人流站上了前往二楼的电动扶梯。
踩上电动扶梯的瞬间,她身子一晃,险些跌倒,慌忙本能地用手去撑电梯扶手下的玻璃,立刻被反作用力带着往后一仰,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都腾空下落——
“哇哦,小心。”拉温妮最终没有从楼梯上滚下去,几乎在腾空而起的瞬间,她就被人稳稳接住了。
“怎么了女士,手这么凉。”拉温妮在那人的怀里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眼角含着笑意高高挑起,带着一股莫名风流的味道,“是贫血了吗?”
拉温妮反应过来,发现那人接住自己就算了,居然还顺势一直握着她的手,姿势暧昧又熟练。
顿时,感谢之情被反感所取代。她皱起眉头推了推他:“谢谢你,我没事。”
“是吗?”那人迅速扫了她一眼,从头到脚的那种,然后笑得微微眯起眼睛,“也是,您身材这么好,也没有节食的必要。是我失礼了。你知道,最近为了减肥把自己饿到贫血晕倒的女性太多了。”
拉温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搭话。并且小心翼翼地扶着扶手站远了一点。
男人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她几眼。
自动扶梯将他们送到顶点时,拉温妮看着前方楼梯结束的地方——那不断消失的金属台阶,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她忽然开始理解那些第一次在霍格沃茨遇到活动楼梯的麻瓜种的心情了。
没想到麻瓜世界的活动楼梯是这么个动法,也太吓人了,这台阶看起来好像要把人吞掉一样。
然而不管她多么害怕,仍然无法逃避自己离终点越来越近的现实。
就在她手足无措地想要扭头往下逃走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忽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直接把她微微抱了起来。
“走——”他一边用力一边喊了一声,带着拉温妮安全跳到了地面上,然后小跑两步,远离了电动扶梯。
拉温妮当时正紧张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的逐渐冷静,意识到男人刚才的所作所为后,立刻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流氓!”她尖声骂道。
拉温妮的手劲不大,虽然是怒气十足地扇过去的一巴掌,男人也只是微微侧了侧脸。
“好吧。”他停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仍然笑着,“看在你长得这么美丽的份儿上,小姐,我就把这一巴掌当做你给我的殊荣了。”
“……”拉温妮酝酿了满肚子的咒骂被他这句话活生生地给压了回去,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咬牙切齿地瞪他。
“你看起来很冷。”男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她搭话,“你的办公室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换衣服吧?”
“不需要。”拉温妮冷冷地说,扭头刚想走,停顿了一下,又转了回来,警惕地问道,“你们医院的洗手间在哪?”
“哦?”男人挑了挑眉毛,“你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的确,你看起来很面生。”
“不是。”多说多错,拉温妮尽量简短地敷衍,“洗手间在哪里?”
“这条走廊直走右转。”男人指了指旁边的走廊,然后又问,“那你应该没有换洗的备用衣物吧?湿成这样很容易感冒的,我去帮你借一套来吧。”
“不需要!”拉温妮再次决绝,赶紧朝他指的方向赶去。
还没走两步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卡密特医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顿时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再次回头——
她看到一个装束打扮和麻瓜医生有细微区别的女性小跑了过来,在那个流氓男人身边站定,怒气冲冲地说:“病人等你等了很久了!”
“跟我有关系吗?”男人摊了摊手,理直气壮地说,“现在是我的午休时间,谁让他来这么早的?不到两点我是不会进办公室的。”
“那你最好祈祷手术台上的病人也能流着血等你等到两点!”
“请注意你的说法,格蕾丝,手术我可从未迟到过,哪怕是安排在凌晨两点的。”
拉温妮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却清清楚楚地听到女人反复称呼那个男人为——“卡密特医生”。
“这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她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
拉温妮最终还是没有去洗手间弄干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因为如果阿尔伯特-卡密特发现她的衣物忽然变干,一定会察觉到异常。
她今天来的目的是隐藏身份,然后套出他的话,弄清楚他忽然单方面终止联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没有办法,拉温妮只好扛着冰冷的头发和衣裳悄悄跟上他们,目送卡密特和那个护士走进办公室,确认了房间门口的名牌——
“阿尔伯特-卡密特医生”
显然就是他无误了。
拉温妮在他的办公室外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开始思考套话的对策。
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方才还优哉游哉的麻瓜医生,工作起来却是异常的忙碌,整整一个下午,她根本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搭话了。
头发和衣服上冰冷的雨水像是渗透进了她的皮肤里,将她的血管和骨头都冻结了。
拉温妮开始瑟瑟发抖,再也难以忍受,最后决定先离开这里,明天再来找机会。
然而等她后知后觉地下定决心,从椅子上一站起来,就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堵塞,浑身发寒,控制不住地开始战栗,颤抖到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又跌坐回椅子上,头晕眼花地撑住自己的身体。
她成功的感冒了。而且非常严重,严重到她甚至怀疑自己可能无法走到无人的地方使用幻影移形了。
拉温妮抱着胳膊开始后悔,她带了自己的手包在身上,但里面并没有储存感冒药水——毕竟这种药水太常见了,随处都能买到,而且她平时很注意保暖,极少感冒。
休息一下吧——她自欺欺人地想——缓一缓应该能好转一些,到时候再移形回圣芒戈,一口魔药下去就能好了。
“上帝!”这时,她模模糊糊听到了有人惊呼声音。
她抬起头,看到阿尔伯特-卡密特一脸惊讶地从病房里小跑了过来,在她身边弯下腰,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烧得很厉害!”
拉温妮看着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鼻子就猛地痒了起来。
她赶紧低下头,捂着嘴打了一个喷嚏。
“行了行了,什么也别说了,跟我进来。”阿尔伯特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支了起来。
……
麻瓜的医院整体色调都非常冰冷,和圣芒戈截然不同,圣芒戈的气氛更昏暗温暖一些。
坐在阿尔伯特的诊室里,从天花板到床铺全都雪白的一片,冰冷却干净,倒也还算符合拉温妮的审美,让她的反感情绪稍微减弱了一些。
就在她刚刚略微放下警惕的时候,阿尔伯特忽然从桌上的白盘子里拿起了一支针管,噼噼啪啪的一顿操作,往里面吸入了某种透明液体,然后便举着针管朝她走了过去。
“你做什么!”拉温妮像只炸毛的猫,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退烧针啊。”阿尔伯特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什么?”拉温妮茫然地皱了皱眉。
阿尔伯特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道:“你不会是害怕打针吧?”
拉温妮更奇怪了:“打什么?”
“打针。”阿尔伯特坏笑着说,将针管又举近了一些,详细地解释道,“把这个针扎进你的肉里,然后把药打进去。”
拉温妮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滚开!”她眯起眼睛说。
“别害怕嘛,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阿尔伯特依然在靠近,锋利的针尖越来越清晰,“不疼的。”
拉温妮最后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然后果断拔出魔杖,戳到了他的脖子上,一字一顿地说:“滚、开!”
“哇哦,哇哦哇哦!”意外的,阿尔伯特立刻高举双手,把针管拿得远远的,“别这么凶嘛,我开玩笑的!”
拉温妮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反应,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问:“你……知道我是巫师?”
“当然。”
“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你从电梯上摔下来的时候。”阿尔伯特笑着说,“几乎每一个巫师第一次乘坐电动扶梯时都是那幅样子,太好认了。”
“……”拉温妮握着魔杖,许久,颤抖着说,“那你是……故意……”
“故意什么?”阿尔伯特露出一个非常欠揍的无辜表情,眨了眨眼睛,“不,我没有故意吊着你,是你自己选择湿着身子在门口等我的。”
——这个混账男人!
拉温妮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旋动魔杖厉声念道:“昏昏倒——”
“帕特里克应该是派你来说服我继续合作的。”
“……”
看到拉温妮僵住的表情,阿尔伯特笑得更开心了。
“我真高兴这次来的是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巫。”他完全无视掉拉温妮的滔天怒火,手撑到她身畔的桌面上,凑近说,“放心,就算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会无条件地配合你的,谁让你连生气的样子都如此迷人。”
“谢谢你的配合,卡密特医生。”拉温妮拼命保持住仅剩的理智,咬牙切齿地说,“但如果你再敢靠我这么近的话,相信我,我们合作结束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哇哦,真辣。”阿尔伯特丝毫不为所动,还好整以暇地歪了歪脑袋,“但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
拉温妮咬着牙齿在心里把自己所知的所有黑魔法全部过了一遍,恶毒地开始计划把这个男人折磨致死的一百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