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看着女儿的两个丫头都在偷笑,兴致大好,开口问道:“你二人笑什么?”
采青笑道:“将军,我们可看不出来大殿下心细什么的,我们啊,只看出来大殿下生的好看。”
几人都被她逗笑了,过了一会儿,秦霜华才收住了笑,说道:“父亲,您是如何看出来大殿下心细体贴的?”
秦宜饮了一口茶,方笑道:“方才我同他说话,他便注意到你困倦不耐,可见他心细,寻常人见了我,目光都只会盯着我,恨不能一字一句记下我说了什么,哪里还会注意到其他的人。”
他又看了看院中白梅,笑了笑说道:“我在他府中养伤,他知我不愿人打扰,果真没有让任何人来,自己也不多来打扰,况且……”
“况且什么?”秦霜华着急的看着秦宜。
秦宜挑眉一笑:“我方才与他说话就已经知道,他见识尚浅,与我说话十分辛苦,我同他说西北边塞地形,他丝毫不能应对。可是堂堂王子,却真的静静听人说,可见他做事体贴,能容人。”
秦霜华看看秦宜,想想当初礼贤下士的二殿下,开口说道:“父亲,体贴与细心都是可以装出来的,父亲怎么不知道他是惧怕你威严,故意装出来讨好您的?”
这话说得在理,秦宜并不能答,他知道,自己位高权重,又深受陛下信任,往日里见到的欢喜并不一定是真的欢喜,见到的悲伤并不一定是真的悲伤,他的眼睛要比寻常人雪亮百倍才能看清楚一个人。
想到这里秦宜叹了一口气,拍拍女儿的手:“你说的对,父亲若想要交一个朋友,都是难事,细心体贴都是能装出来的,人心难测,一定要小心。”
“父亲,咱们今日就回家好么,女儿不想呆在别人家里,也不想同父亲分开。”秦霜华劝道,她是真不想再在这王府里多呆了,更不能让秦宜在这里多呆。
大将军遇刺,若真是伤重不能起也就算了,现如今秦宜并没有伤的那么重,要在大殿下府上带的太久,未免生出事端来。
秦宜知道女儿脾气同自己一般执拗,不想违她的意,便答应了。
他原来是想着趁此次受伤避开朝堂诸多事端,好好养伤的,又贪看大殿下府上清净精致,便在此地多留了一日,如今女儿找来了,便就答应回去。
大殿下知道秦宜要走,十分不舍得,但是秦宜素来说一不二,他不敢违抗多加阻拦,便就派人送他二人回去。
“大殿下不必如此多礼,救命之恩,秦宜感激不尽。”秦宜面对着司马信送的一匣子珍宝,冷冷淡淡如是说道。
司马信尴尬的抱着匣子站在自家门口,他说道:“是,是信的疏忽,大将军家里岂会缺少这些东西,这都是管家准备的,原来想着大将军疼爱小姐,这些东西都是给小姐的。”
秦宜看看秦霜华,微微笑道:“我的女儿不缺这些,也不喜欢这些。”
司马信看着头上顶个大包的秦霜华,突然明白了什么,高兴道:“信明白了,从前听五弟说秦家小姐喜欢水文地理,前些日子信从江南回来,带了一些书回来,料想小姐应该会喜欢。”他不等秦宜父女说话,赶紧命人去取书籍来。
秦霜华刚想说话,秦宜拉住她,对着司马信道:“秦宜却之不恭了。”
“父亲,女儿说了,今后不再沉迷这些书籍,定要好好读书习武,父亲怎么……”马车里,秦霜华看着司马信送的几卷书,闷闷的说道。
秦宜看了一眼秦霜华,伸手取了一本书,慢悠悠说道:“你不要了?”
秦霜华斩钉截铁:“女儿再不要了。”
秦宜笑了笑:“可是父亲想要。”
秦霜华觉得自己父亲有时候真是任性,也或许就是这点任性,才让陛下这样信任他。可是换一个皇帝,就不知道了。如今陛下虽然看起来春秋鼎盛,但是秦霜华知道,再过一年,陛下就会突然患病,那个时候朝中将会争斗更加严重,那两个皇子将会为了夺嫡的事情争得你死我活。
换了一个皇帝,秦家将要如何自处?
秦霜华知道,眼下秦家必须要和夺嫡撇清关系,蛇蝎心肠的二殿下也好,骄奢冲动过的五殿下也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做了皇帝,秦家都难以有好结局,辅佐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这两个人都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人。
更何况,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道理,她在就已经很明白了,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
这个时候,大殿下来示好,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父亲,答应女儿,不要同大殿下走这么近。”秦霜华靠着秦宜,认真说道。
秦宜看书正看的起劲,猛然被秦霜华这么一说,有些奇怪疑惑:“怎么这样说?”
秦宜的认知里,皇帝还年轻,才不到四十岁,那些皇子们虽然平日里闹闹,但是还没到要死要活争权的地步,他心里知道要避开皇子,但是也没想的秦霜华那样深。
大殿下性情讨喜,自己待人谨慎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秦霜华如何不知道父亲心中所想,略带忧愁道:“父亲,女儿只是觉得,大殿下这个人热情得过了头了,父亲,女儿曾听您说,无事献殷,非奸即盗。”
秦宜看女儿真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心里头高兴,脸上微微笑了起来:“是啊,你说的对,父亲注意就是了。”
秦霜华知道他没听进去,但是也没办法。
秦宜就是这样,待人宽容,还算和气。但是有点固执,他对别人是“不听不听就不听”,对女儿是“好的我听”,然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回了秦府,秦霜华赶紧回去房里休息,她今天耗费了太多的精神,需要好好的休息。
次日清晨,江南心就带着她那个侍女来了,听留下的侍女说她昨天一直都在老夫人那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