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十分钟来回,少么?”韩尊又道。
蒯天鹏浑身一颤,不由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悔不当初。
本来使劲赶赶,就算赶不上,也不至于相差太多。到时候态度好点,跟韩尊解释解释,没准他心情一好,能不追究。
可怪就怪,之前蒯天鹏不知道韩尊的身份啊!
以蒯天鹏的资历,在唐城还没人敢命令他立刻动身的,尤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小子。
光是磨磨蹭蹭耽误,就不止十分钟。待到赶过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和韩尊命令的时间,相差甚远!
“对不起,韩先生,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唐城泰斗级人物,一把年纪,须发皆白,竟然对着这年轻人,咣咣磕头。韩尊没喊停,他根本就不敢停!
这……
余下齐家人,全都头皮发麻,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家主齐国昌,脸上更是青白变换,硬着头皮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葬礼,如期举行。”韩尊看了看表,“我就在这里等,给你们三十分钟时间准备。”
齐家老小还在发愣,蒯天鹏勃然大怒:“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这次再超时间,看谁能保你们!”
齐家如临大敌,齐国昌脸色青黑,命令族人率先联系媒体。
随后,命令手下,将支离破碎的齐永廉,入殓到韩尊赠与的棺木之中。
再之后,齐国昌回屋,亲自为悼词撰写做准备。
整个齐家上下,忙忙碌碌。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重要宾客要来。
谁都想不到,齐国昌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用这种与众不同的方式。
二十分钟后,唐城但凡有点头脸的媒体,都收到了齐家的邀约。邀约内容很简单,齐家有丧,今日下葬。望各媒体记者全都前来,重点报道。
一瞬间,不止媒体层,就连普通老百姓之中,也引来轩然大波。加之齐家没有透露死者是谁,遂引来更多的猜测。
有人猜是老家主齐国昌,毕竟他年岁大了,突然身亡也有可能。
还有人持反对意见,若是家主这么重要的人物身亡,齐家一定会提前造势,断不会如此低调,等到下葬这天才来通知大家。
还有人反驳,说齐永廉和程秋雅新婚刚过,齐家再次造势葬礼,难免会对新人有所冲击。
此人一提醒,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话说齐家大少和程小姐的婚礼,造势了整整一个星期,怎么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有流出?
包括当时婚礼的细节,伴郎伴娘的情况,以及婚后两人也没有公开露面,这完全不符合造势的初衷啊?
可普通百姓怎么可能知道,林毅早就暗自操作,掐断了当天所有的信息。媒体更是被责令三缄其口,若是谁敢留下当天影像的副本并流传出去,后果自担!
故此,于老百姓而言,齐永廉就像结了个假婚,不了了之。于媒体而言,大部分也是云里雾里,只有当天出席齐家婚礼的顶层媒体,才深知其中的道道。
十分钟后,最近的一批记者,率先到达现场。
十五分钟后,第二批。紧接着,第三批,第四批。
整个唐城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媒体,均接踵而来,无一缺席。
齐家葬礼现场也已搭建完毕,虽然以齐家的体量,今天的葬礼现场差强人意。
但与其得罪韩尊,为了死者争名夺利,倒不如退而求其次,顺应天命。
“齐兄,今日府上,是谁不幸辞世啊?”一帮商场上的老伙计,在听闻此事之后,均十分震惊。
“是黄海,和永廉。”
“啊这,他们如此年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众人震惊,“怎么回事啊?”
但齐国昌只顾摇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没办法,只能简单说一句节哀顺变,就落座到了亲友席。
不多时,人员聚集的差不多了,齐国昌作为韩尊指定的主持人,在其他人的搀扶下,走到了最前方。
“各位来宾,媒体朋友,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齐某儿孙的葬礼……”
话说一半,林毅信步上前,将一张对折的白纸,递到了齐国昌的手边。
齐国昌一怔,展开一看,不由双眸瞪大,浑身颤抖。
他先是望向角落里,徐徐喝茶的韩尊,发现对方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连忙收回目光。
随后,齐国昌又将视线移到了蒯天鹏的方向。
蒯天鹏拼命朝他使眼色,摆明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爱莫能助。
韩尊这样级别的人物,想要整谁,只是一句话的事。结果不会改变,改变的只可能是整的过程而已。
与其自作聪明,想要在韩尊面前投机取巧找不痛快,落得人财两空的地步。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乖乖听话,兴许还有一丝缓和。
齐国昌深吸数口气,眼角剧烈抽动,双手疯狂颤抖,注视着纸上的字。
【第一环节,欢天喜地。鼓励来宾去笑,谁笑的最大声,奖励现金。无论多少,齐家自担】
短短一句话,让齐国昌一口老血顶到喉咙,差点没背过气去。
今天他齐家正办的,可是葬礼!
葬礼现场,人人悲痛难当,心情难复。却要在这个场合,鼓励来宾去笑?
谁家葬礼有笑的?盼着别人死吗?
但对于韩尊而言,确实如此。
伤害兄长的罪魁祸首,就在棺材里躺着。齐永廉曾用卑鄙手段,篡夺韩天金的公司,泡了韩天金的女人,最后还逼他去死。
那个善良的男人啊,到死还在觉得,是自己无能,误信谗言,才落得被人利用的地步。
他直到死,也没怀疑过别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齐永廉,他不配为人。哪怕死了,也不配用正常人的处理方式去对待,这就是韩尊的态度。
“真的非要如此吗?”齐国昌的声音,细如蚊蝇。
他的眼睛看向自己的脚尖,因为不敢去看韩尊。这没用的挣扎,除了徒增几分莫名其妙外,毫无用处。
就在人们纷纷议论,齐家主在说什么的时候,齐国昌的嘴角,突然露出了惨烈的笑容。
“我齐某人的儿孙没了,按理说应该悲伤才对。但我活到这个岁数,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了。”齐国昌深吸一口气,“今天,不是离别,而是下一次相聚的开始!所以,朋友们,请跟着我一起笑,大声的笑出来,毫无保留的笑出来!”
“谁笑得最大声,我齐国昌重重有赏!”
一句话,说的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