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有话,宋沅假装听不懂,没心没肺的接话:“来好久了,一直生病没出门而已。”
“公子这两年在外交了朋友?”霍英毫不掩饰的询问。
宋沅摇摇头:“没有,我喜欢独来独往。”
“就没遇见过有趣的人?”霍英不死心。
宋沅白了他一眼:“霍大人在审问我吗?我是犯了什么事让霍大人起疑了不成?早知道你审我,我就不救你了。”
被骂是家常便饭,霍英已经习惯了,并不生气,仍旧面色平静从容:“有几件案子事涉公子,所以问问。”
“什么案子?”宋沅慌了:“我告诉你,你别诈我,我这两年游山玩水,最大的罪过就是偷人家桃子,总不至于这种事还得廷尉府管吧?”
霍英笑了,不同于在酒楼的爽朗大笑,而是轻轻的一声:“自然不是,下官猜测,有可能是有人冒用了公子的身份,所以才问问公子,可遇见了什么存心接近自己的人。”
“冒用身份?”宋沅愣了,立马认真思考起来。
霍英耐心的等着,好一会儿了宋沅才抬头,清澈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安,语气也没有刚刚那么冲了,“遇到过几个,夸我生的漂亮,和我搭话,我们一块玩了几天,之后就没交集了。”
“在哪遇见的?”
“忘了。”宋沅懊恼不已:“他们冒用我身份做什么?我是闯祸了才跑出来的,又没权又没钱的,没什么好处啊。”
霍英垂眼不语,细细的掂量她话里的可信度。
她的演技毫无破绽,自然真实,每一个小动作和眼神都到位了。
“有人冒用公子的身份为梁鹤办事。”霍英过度坦诚了,嘴巴一点也不严了。
宋沅一惊,满脸无奈:“他们疯了吗?东宫和王府那点破事人尽皆知,梁鹤又是东宫的走狗,我给梁鹤办事做什么?我父王知道肯定会打死我。”
“即是冒用,就能解释清楚了。”
霍英话音刚落,一记响雷就砸在屋顶,本就精神紧张的宋沅被吓了一跳,这立马就引起了霍英的怀疑:“公子这么紧张做什么?”
“能不紧张吗?有人顶着我的身份给梁鹤办事,这要是传出去,王府的脸都丢干净了,我父王肯定会把这笔烂账算在我头上。”她忙站起来:“不行,还得跑。”
看她要走,霍英立刻叫住她:“公子留步,下官还有话要问。”
“你有完没完?被人下黑手真是活该,真拿我当犯人审啊?”呛了他一句,宋沅抬脚就走了。
霍英拦不住,只好放弃。
官吏进来:“大人,九公子走了,已经派人跟上了。”
“让他们回来吧,这孩子机灵的很,还记仇,真惹怒了很难收场。”
官吏忙向外头的人吩咐下去,转头就问:“他的话可信吗?”
“暂无疑点,继续对那个女子用刑。”供词有出入,还牵扯皇孙,必须严查。
官吏应声退下,冒雨去了地牢。
刚换的衣服到了院子又湿了,宋沅忙把衣服换下,然后立马去找炭生火,绕了一圈没有收获,只好钻进被窝里取暖。
接连两次受寒,佛晓时宋沅就起了烧,她缩在被窝里,时冷时热,浑身上下每寸骨头都在疼,昏昏沉沉,自己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外头有吵闹的动静,挣扎着爬起来,赶紧摸索着找到枕边的面具,强撑着来到铜镜前。
镜子里的她眉眼憔悴,两颊不正常的泛红,唇色苍白,头发也乱糟糟的,昨晚淋了雨没梳就睡下了,这会儿就像个疯婆子一样。
宋沅顾不上这些,戴上面具后才强撑着来到窗边往外看,只见几个眼生的婆子正在院子里搬东西,还有人来拍打她的房门,她不过慢了些,房门就被撞开了。
“这间院子我们主人买下了,姑娘快些走吧。”婆子说完,便一窝蜂的冲进来,拿起她的东西直接扔出去。
看这架势,周野应该是出门了,不然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冲进来。
宋沅不用猜就知道是隔壁侯夫人安排的人,虽不知梁鹤两天没来是干什么去了,但侯夫人这个时候不顾分寸的对自己动手,必然和自己有关。
她拖着步子过去,从枕下摸出弩箭,回头就抵在翻箱倒柜的婆子颈上:“不想死就给我滚。”
屋里的几个婆子都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姑娘可要思量清楚,真伤了人,后果你可承担不起,还是自己把东西放下,免得我们动手再伤了姑娘。”
宋沅无动于衷,只是用力摁了摁:“我让你们滚,有事让梁鹤自己来找我。”
一听她要见梁鹤,她们神色鄙夷,毫不掩饰的嘲讽:“这几日,世子正忙着为昭宁郡主置办生辰礼,怕是没有空来见姑娘,姑娘有话,我们倒是可以传达。”
在忙着讨好昭宁?
宋沅放下了弩箭,妥协了:“我自己走,都出去,我要换衣服。”
几个婆子互望了一眼,神色倨傲的出去,还把门重重砸上。
宋沅强撑着换了衣裳,拿了弩箭和荷包就走,开门后,婆子们见她一身男子打扮,连个行李也没有,一个个都等着看笑话。
“夫人吩咐过,姑娘可以把东西都带走,姑娘陪了世子这么些日子,这些是你应得的。”
这话好恶心,好在管雁知道,要是和梁鹤无媒苟合了,那只会彻底让人轻看,所以这两年都规规矩矩的拒了梁鹤。
否则,宋沅真的要被膈应死。
她现在烧的昏昏沉沉走路都有些不稳,但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停在说话的婆子跟前,道:“我和你家世子清清白白,你们非要乱嚼舌根,那我可得出去好好宣扬一下,最好让东宫的人也晓得你们侯府的嘴脸,口口声声说侯府规矩多礼数重,可实际上却最喜欢冠以污名毁誉,从上到下皆是如此,满府找不出一个得体人,也难怪,满侯府三个男丁,一个瘸子一个傻子一个吃软饭的世子,说不准就是报应,有和我一个外人作对的闲工夫,不如让侯夫人找你们世子请来的南疆巫师好好问问,是不是她天生贱命,怎么就生一个残一个呢?”
论嘴毒,宋沅还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