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龙锦逸还在那些人手里,时间也不多,她便打起了精神,强迫自己不能睡。
回到疫区,她先找到顾木兮,此时已是后半夜,就算是钢铁也撑不住了,几乎所有的御医都睡了,只有顾木兮还在忙,一双眼睛熬到通红,脸色苍白得可怕,但是,他一直在坚守。
苏静鹿轻声唤道,“师傅,你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顾木兮摆摆手,身子晃了晃,苏静鹿赶紧扶住他,“快坐下歇一会儿吧,怎么也得睡一会儿啊。”
“时间不多了,没什么进展。”顾木兮疲惫的说着,人已经站不稳了,苏静鹿将孩子的事情说了,顾木兮认真的听完,没说什么。
苏静鹿问,“师傅,你说,会不会跟这醋有关系?”
顾木兮摇头,已经恍惚了,“不清楚,这瘟疫很厉害,各种药都试过了,半点法子没有,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怎么办,光是一点醋,估计很难有效果。”
苏静鹿的最后一点信心也摧毁了,但还是紧紧的抱着醋,“师傅,你睡一会儿吧,我找个人试试效果。”
话没说完,顾木兮已经昏睡过去了,实在是熬太久,身体抗不住,但他还用毅力推着她,“快离开……离开这里。”
苏静鹿没站稳,被他推倒,两人一起滚在地上,顾木兮高大的身子压着她,苏静鹿有点喘不过气,不过到这时,她才感觉他的身体好烫,用手一摸,他的额头温度奇高,明显已经烧很久了。
天啊,师傅也被感染了!
苏静鹿费力的撑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中,然后给他把脉,确定他确实被感染,苏静鹿的手都在发抖,一个龙锦逸还在暴民手中,师傅又被感染,现在可怎么办?
苏静鹿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无助与绝望,似乎一夜之间,她最亲近的人,全都会离她而去。
“师傅,师傅……”苏静鹿轻声的呼唤着他,可是他已经完全听不到,“你醒醒,告诉我怎么办?好不好?”
静静的屋里,躺满了重度感染的患者,他们随时可能死去,大家都在等死,安静得可怕,苏静鹿哭了好久,才止住了眼泪,轻轻的放下顾木兮,身边的患者,很多已经面色发青,只剩下一口气。
苏静鹿找出几个比较严重的,不可能撑到天亮的重度患者,给他们分别喂了一些醋。
她满怀期望的等待着他们能活过来,可是没过一会儿,这些人便开始狂吐,吐到抽搐,全身发抖,一会说冷,一会说热,苏静鹿不知所措,也没人愿意来帮助他们,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苏静鹿拿来工具清理肮脏的地面,直到他们吐不出来,又给他们喂了一些醋,这些人倒是配合,反正都快要死了,喂什么都喝,只希望快点解脱。
苏静鹿一边哭一边等,一直到天亮,这些人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也没断气。
一早,有人过来收尸体,这几个患者大约是早被人盯上了,他们最先过来抬,结果,发现人没断气,都挺惊讶,“咦,还活着?”
几人哼哼唧唧,无法动弹,无法说话,但确实是活的,苏静鹿问,“你们为什么觉得,他们一定会死?”
收尸的几个人是盐城的官差,说话也挺直,“这事儿,我们天天做,能不清楚吗?大约感染了这种人瘟,过几天会有什么样的症状,我们都一清二楚,这几位,我们算着,顶多熬到半夜,没想到,这都天亮了,还熬着一口气,想必是御医来了,他们的求生意识更强了,但是,再怎么熬,也不可能熬过正午吧?”
苏静鹿问,“如果熬过了正午呢?”
几位官差一同否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还没这种事出现。”
苏静鹿不知道这跟她喂了醋有没有关系,但是,却给了她极大的信心,“谢谢几位了,你们再看看,还有哪些人,是快要死掉的?全抬过来。”
官差搜了一圈,抬了十几位,信誓旦旦的说,“这些,全熬不过正午,你们也别给他们治,免费浪费药,要治就去治轻度的,还有救的。”
说完,便将已经死掉的抬走了。
苏静鹿手上的醋还剩下很多,她准备全用上,看看这些人能不能熬过正午!
十几个患者都吃了醋,刚开始的症状也是吐,但吐完便沉睡了,苏静鹿撑着给打扫,一遍一遍的洗啊拖,算着时间,给他们又喂了几次,直到一壶醋用完。
时间也马上要到正午,那几个小差又来了,苏静鹿紧张的等着,几个小差一一检查完,惊讶道,“这些人还活着?真是见鬼了。”
苏静鹿激动的问,“这样,是不是证明,他们好转了?”
小差们一脸懵,“我们也不懂,还是让御医来看看吧。”
苏静鹿一拍脑袋,“是啊,我真傻,让张御医看看。”
苏静鹿火急火燎的找到了张御医,将他请了过来,张御医检查完,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娘娘,您给这几位用的什么药?”
“怎么了?是不是有效果?”
“怎么说呢,这几位患者,老夫昨日便放弃了,实在是因为,内脏几乎被瘟疫侵蚀,根本无从下手,而且侵蚀的速度很快,按理说,不可能撑到现在,但是奇怪的是,他们没有继续恶化,症状还有减轻,暂时是死不了的。请问娘娘,到底用了什么妙方?可否告之?”
苏静鹿激动道,“这么说,就是有效果?真的有效果?”
“如果是娘娘用了什么特别的妙方,那应该是有一些效果,只是效果能有多大,是暂时遏制,还是长久根除,还待观察。”
“我只是给他们喝了这个。”苏静鹿将装醋的壶给了张御医,张御医闻了闻,拧眉道,“醋?”
苏静鹿点头,“不错,就是醋,昨天半夜喂他们喝的,原本是熬不到天亮的人,竟然都熬到了正午,这是不是说明,起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