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饱受惊吓,几乎是被拖着走,脸色都变作了青白。
婉宁好歹听了他好些天的故事,瞧着有些不落忍,终是迎了过去:“爷,怎么了这是?说书先生犯什么错了?”
“放心,爷就问问话。”
可你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只是问话啊。
胤禟心里装了事儿,没空再理婉宁,带了人直接进了金明的房间。
婉宁心里忐忑,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走,初晴和谷雨来劝了半天,也没能让她回房。无奈之下,只得把哲羽搬来当救兵。
哲羽这些天被雨势搞得有些发愁,眼底已经有了一团乌青,见婉宁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心也提了起来:“宁宁,怎么了?”
婉宁摇头:“我也不知道啊,爷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把楼下的说书先生抓进屋里,怕是在严刑拷问。”
“在客栈里能用什么严刑?慌得你,成了,先跟小哥回房,九爷不是那等没分寸的人,等他问出他想知道的,那说书人自然就没事儿了。”
“可一个说书人知道什么啊?他也就编编故事罢了。”
哲羽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有时候,这些说书人的消息可比常人灵通多了。”
“难不成黄河真决堤了?”
“进屋说进屋说。”
连哄带推的,婉宁总算回了屋,哲羽给她倒了杯茶:“早年黄河年年决堤,我大清入关之后,将黄河当作重中之重,倾入无数财力物力治理,倒也有些成效。算起来已经快三十年没有过黄河泛滥之事了。如今济南虽下了半个多月的雨,但雨势都算不得大。若黄河边上也是这情况,便是决堤,灾情应也不会太大才是。”
婉宁吃惊不已:“小哥,你不是商人吗?怎么还懂这个?”
哲羽敲了她脑袋一记:“董鄂家好歹也是官家,小哥又怎可能连这个都不懂?九爷他大概已经收到消息了,所以才对说书先生这般敏感。你且放宽心吧,便是黄河真涨水,也有爷们儿扛着。”
婉宁的心稍稍安稳了些,但仍是有些担心。
在后世往往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她盘算了下自己的身家,琢磨着如果黄河真决堤了是不是该捐点款。
不过,这也得等到消息确定了再说。
好在,九阿哥并没有让她等太久,那说书人一把年纪,又见九阿哥拿出皇家信物,哪还敢有隐瞒,立刻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只是他说的话跟九阿哥得到的消息出入却太大了些。
婉宁见他紧蹙着眉,心中咯噔一下:“爷,很严重吗?”
九阿哥摇摇头,据说书人所知,谷满仓在位九年,对于黄河治理一直非常上心。清河县位于低谷,此次洪水太大没能防住,但他修建的工事都起了作用,受灾之地绝不超过五个县。”
“那爷怎么这表情?”
九阿哥把桌上的信拿出来:“你们看看这个。”
“这什么?”
“八哥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河道总督季明臣上奏,秋讯难防,黄河中牟决堤洪水泛滥。以清河县为中心,共计三十七州县受灾,冲毁房屋良田无数,难民难以安置,请求朝庭拨款三百万两,用以治灾。”
三百万两,婉宁倒吸一口凉气。
她忽然想起来《雍正王朝》第一集有这么个片段。
康熙四十七年,黄河大决堤,灾情严重。康熙召集了所有儿子议事,别的她记不清了,只记八阿哥说过的一段话。康熙四十三年,黄河亦发过大水,各地督府为了从国库掏银子,将灾情无限夸大,可最后发现,所报灾情与实际大不相符。
可现在,才康熙四十二年啊。
婉宁怀疑是她自己记错了。
哲羽问道:“九爷有何打算?”
胤禟的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爷决定筹一批粮草去走一遭。若是灾情属实,这批粮当能派上用场,可事实若是如说书人所言,则说明有人夸大其辞,以灾情牟利,中饱私囊。”
“九爷是说?”
“季明臣是太子的人,且这几年拨给黄河修河堤的钱都由他经手,一层层查下来,爷就不信他是干干净净的。”
婉宁愣了一下:“爷不随我们南下了?”
胤禟摸了摸她的头:“爷有要事在身,下回再陪你出来玩可好?哲羽好好照顾她。”
他的手异常温柔,婉宁心中升腾出一阵难言的不舍。
且不说太子为人如何,单就他窥觑亲弟弟这一条,婉宁就能理解九阿哥为何要跟他对着干。若是此人登基,九阿哥会遭遇什么,根本无从想像。
换作是她,发现太子的把柄,定也要牢牢抓在手里才行。八壹中文網
她明白,哲羽却是不懂的:“不行,万一灾情属实,那边就太危险了。九爷,您身份贵重,想知道什么,让信得过的下人去跑一趟便是,又何必以身涉险?”
“哲羽,那些可都是太子党呢,没个有点身份的人过去哪里镇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