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惑说的没错，”马车里，秦涵怒气冲冲地说完话后，秦泱费劲地抬手拍了一下秦涵的脸。

秦三少傻眼了，“他喜欢小豆儿，还让小豆儿顶着个奴才身份给他当暗卫？陪他上战场？”

秦三少觉着要是自己喜欢上一个姑娘，他一定不让这姑娘遇上任何危险，他一定好好努力，他要为这个姑娘挣一下诰命夫人回来，他还要给这姑娘最好看的衣服，最好看的首饰，最好吃的东西，这个世上所有的好东西，他都会给这个姑娘！

秦泱挥手让秦惑退下，看着秦涵说：“真就这么喜欢小豆儿？”

秦涵Σ(°°)︴

这个傻弟弟哟，秦大少叹气，如果他真死在了沧澜江北岸，真不知道这个傻弟弟能不能撑起秦家的门楣。

“我，”秦涵的脸越来越红，我了半天没说出后文来。

秦泱也不急，他小弟从小就这样，不过只要时间长一点，他小弟还是能把事情想明白的。

我喜欢小豆儿？

越问自己的这个问题，秦涵越发现，亲娘老子的，他是喜欢小豆儿啊，他怎么早没发现这事呢？

“这，这就是喜欢啊？”秦涵问自己的大哥。

秦泱说：“除了小豆儿那姑娘，你还操心过哪位姑娘？母亲为了你成亲的事操了多少心？从书香门第，到将门之家，找了那么多家的姑娘，你瞧上过哪家姑娘？”

秦三少低着头，那么多姑娘，他一个也没瞧上。

“现在想明白了？”秦泱问。

“嗯，明白了，”秦涵点头，“我喜欢小豆儿。”

这个世上一定没有比小豆儿更有本事的姑娘了。

这个世上帮他救回大哥的，是这个叫小豆儿的姑娘。

如果他再早点遇上小豆儿，也许他二哥就不会死，小豆儿一定有办法让他二哥活下来。

他不想小豆儿顶着奴才的身份做暗卫，他想给小豆儿挣个诰命夫人当。

他一直就想着再送小豆儿好看的花布，让小豆儿做裙子穿。

要不是大哥病着，要进补，他有点好东西，他就想给小豆儿送去。

可是太子殿下也看上小豆儿了……

秦三少整个人都不好了，以后整个天下都是太子殿下的了，这人可以有后宫三千佳丽呢，这人却要跟他抢小豆儿！天杀的，这也太没天理了！（喂喂，事情不能这样想啊，三少爷你醒醒啊！）

“以前殿下身边出头办事的都是侍卫，”秦泱沉声道：“东宫的暗卫除非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刻，他们是不将自己暴露人前的，这次殿下身边的侍卫都战死了，暗卫们就只能又兼了侍卫的活，所以小豆儿有了施展本领的机会，美玉终于不在蒙尘，自然也就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秦涵嘀咕：“以前小豆儿在东宫的日子不好过，太子殿下对她不对，连那帮子东宫的奴才都敢给小豆儿脸色看，欺负她呢。现在这算什么？看见小豆儿有本事了，他动心了？他是对本事动心，还是对小豆儿这个人动心？”

“唉，”秦泱又拍了拍傻弟弟的脸，说：“这种事说不清的。”

世上很多事是可以说出是非黑白来的，但情这东西，你一定说不出来，这东西无解，看中本事，还是看中人这有什么区别？你想要你看中的本事，那你就得去喜欢有本事的这个人，否则你求什么本事？

想要本事，想要忠心，想要这本事永远为己所用，永远不远离，不背叛，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让有这个本事的人，跟自己一辈子，从青春年少到百发苍颜。对方若是男子，那就谈兄弟之情，许于功名利禄，对方若是女子，那就让这个女子心悦于你，至死不渝。

秦泱不觉得荣棠这样的人，会真正对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奴籍的暗卫动情，但为了莫小豆的那身本事，荣棠会宠爱这个姑娘，哪怕日后东宫有了女主人，荣棠也会护住莫小豆，不让莫小豆受委屈。

事情如此，你要跟荣棠把情爱这事儿掰扯清楚，有何意义？

秦泱懂这些，因为他跟他夫人就是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联盟，至于他喜不喜欢，没人问过他，想必也没人问过他的夫人。新房花烛之时，他掀开盖头，看见此生妻子的模样，秦泱清楚他没有动心，到了日后的相处，他们相敬如宾，也就是待彼此如宾而已。妻子如画中的仕女，温柔安静，他却是世俗中的人，他的世界里只有铁血与征伐，他俩待在一间屋里，更多的时候只能是相顾无言，可是就这样，他们也生儿育女，喜欢不喜欢，动不动心，日子也这么过下来了。

“大少爷，”车外传来秦惑小哥的声音，“要出发了。”

“我知道了，”秦泱应了一声。

等了没多久，马车晃动一下，坐在车上的秦家兄弟就知道，军队又前行了。

“容我再看看吧，”见自家弟弟耷拉着脑袋，缩在角落里，一脸生无可恋的可怜样，秦泱笑了起来，说：“我会再看看殿下的意思的，若是有可能……”

“你帮我去提亲？”秦涵不等秦泱将话说完，就抬头问道。

“殿下若是用情不深，我可以去试试，”秦大少忽悠自家弟弟道。

“可那是太子殿下啊，”秦涵还没傻到觉得自己能跟当朝太子抢姑娘，这都不用太子殿下出手，他爹就能弄死他。

“我们秦家对太子殿下来说，也挺重要的，不是？”秦大少还是笑。

这倒是，秦涵费劲地琢磨着，他老爹和大哥就不说了，他跟着太子殿下没功劳也有苦劳啊，说不定太子殿下看在他辛苦的份上，心软不跟抢小豆儿呢？

秦泱看一眼被风吹开了的车窗，已经入冬了，官道旁的树林尽是枯黄的颜色。

“大哥，”秦涵推了秦泱一下。

“嗯？”

“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可不能骗我，”秦涵不放心道：“这事你答应我了。”

秦泱笑了笑，又抬眼看向了车窗外，这事其实说简单也简单，只要小豆儿姑娘看上了他的傻弟弟，那太子殿下就不可能拼着棒打鸳鸯，结仇的后果，硬要留下莫小豆，太子殿下就只能成人之美。

“出去吧，”秦泱跟秦涵说：“去骑你的战马，坐我的马车里，你也受伤了？”

秦涵坐着没动，他坐一会儿马车怎么了？他受伤了！

“殿下命你先行，”秦泱又道：“你不去向殿下复命？”

对了，自己还没跟太子殿下复命呢，虽然这会儿自己十万分的不想见太子殿下，但秦三少也只得出了马车，往队伍前面跑，去找荣棠复命去了。

“秦惑跟着他，”秦泱躺在马车里道：“他要胡说八道，你就将他拉回来。”

其实属下已经拉过少爷一次了。

秦惑小哥认命地应了一声是，硬着头皮追着自家少爷跑了。

“我睡一会儿，若是莫姑娘过来了，叫醒我，”秦泱又冲车外下令。

“是，”几个侍卫一起领命。

秦涵上了荣棠的马车，看一眼荣棠手里拿着的笔，说：“殿下，你是写信去南都告状吗？”

荣棠眼皮都没抬，说：“我告状有用？”

秦涵：……

没用，要是告状能把荣棣告倒了，那他们今天没有烦恼了。

“这次事办得很好，”荣棠放下了手中笔，抬头看着秦涵道：“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秦三少发现了，只是没莫小豆在，太子殿下就恢复正常了，又是以前那个关心下属的好太子了，这个发现让秦三少很受伤，这说明太子殿下对莫小豆真有点那什么啊。

“伤得重？”秦涵不说话，荣棠就只得又问了一句。

“还，还好，”秦涵低头道：“就是被砸掉了一块肉，没伤到骨头，周大夫说养养就好了。”

“辛苦了，”荣棠道。

“砸我的人应该就是邱无星的哪个手下，”摸一下自己缠着白纱布的头，秦涵问荣棠：“邱元星这帮人是抓到了，可冯氏家族要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他们为什么要帮着邱无星啊？”

“冯氏一族是晋阳一带的大族，”荣棠低声道：“在朝为官的人不少，最有出息的两个是张津的门下。”

秦涵懂了，门生故吏嘛，在这一点上，武将文臣都一样，武将是师父徒弟，文臣是老师弟子。

“我不会让你白挨那一下的，”荣棠看着秦涵缠着白纱布的脑袋道：“事情要按序就班地做，一步步来，你不着急。”

秦涵点头，说：“方才我还担心殿下来着，怕民变一起，我们收拾不了局面，让殿下受伤。没想到，殿下事先就知道邱无星那帮人要作死了，殿下英明。”

荣棠：……

他事先真不知道邱无星这帮人在晋阳县城，他没这么神机妙算。

“末将不着急，”秦涵很认真地跟荣棠道：“末将知道殿下不会让末将白挨打，让末将受委屈的。”

如果您能把小豆儿嫁给末将，末将就更不委屈了。这是心里话，秦三少不敢说。（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