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盯着地上的石头发呆,谁也想不明白,花园里怎么突然多了一块石头的。
“好像,好像是从天下掉下来的,”有侍卫不确定道。
众侍卫看着这块二十来斤重的石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没听说天下往下掉石头的,可不是从天下掉下来的,你要怎么解释这块石头的出现?被人扔进来的?落石的地点离院墙有百十来米的距离,谁有这么大的力气?
“怎么回事?”景仪这时带着手下赶到,看到面前的石头,大统领也是一呆,“这石头是哪里来的?”大统领高声问话道。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上来啊。
“都哑巴了?”景仪大统领又问。
“从,从天而降,”有侍卫小声嘀咕了一句。
景仪大统领看这侍卫,说:“你说什么?你把话再说一遍。”
侍卫不敢吱声了。
莫小豆没去管院子里的事,莫小豆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厅,院子里就是一块石头的事,没什么可看的,花厅里上演的才是大戏啊。
听见景仪的说话声,从窗外传来,景明帝就什么也不怕了,北原人没有兵临城下,景仪人就在外面,哪个刺客能杀他?危机解除了,皇帝陛下觉得自己应该做个汉子了,于是他一边伸手抱住了,扑到自己怀里的张妃,一边道:“有朕在,爱妃不用害怕。”
莫小豆在窗户外头摸一下自己的脸,听景明帝说话,听得她牙疼,真心要是个汉子,景仪没来之前,你怎么不抱着你的爱妃,你怎么不保护你的爱妃呢?
“好了,不要怕了,”景明帝伸手去掀碗盖,说:“不是说要伺候朕的吗?你就这么在朕怀里不出来了?让朕看看你新做什么羹……”
羹汤,汤字景明帝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看见碗里的杂面糊糊了,皇帝陛下惊呆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张妃正趴在景明帝的怀里,她还不知道皇帝陛下这会儿看见了什么。
景明帝低头看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子,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张妃的一头乌发,景明帝慢慢地抬头又看桌案上的彩陶碗,看了好一会儿,景明帝松开了张妃。
“圣上?”张妃一愣,抬头看景明帝,这是对她炖的羹汤不满意?
“来人,”景明帝没理张妃,而是喊人。
一个暗卫,或者更准确的说,一个从龙卫跪在了景明帝的面前。
“去抓个宫人进来,”景明帝道。
从龙卫出花厅,眨眼的工夫,就拎着一个在月桂宫伺候的宫人进来。
张妃这时被景明帝推到了一旁,距离远了,她人又跌坐在了地上,所以张妃娘娘这会儿还看不见,彩陶碗里盛着的东西了。
“让她吃,”景明帝指一下彩陶碗下令道。
从龙卫小哥看见彩陶碗里的杂面糊糊时,端碗的动作就僵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宫人被从龙卫小哥捏开嘴巴,她也看见了彩陶碗里的东西,宫人三魂吓没了两个半,想叫嘴被捏着又叫不出来。从龙卫的这个小哥跟这宫人,私人之间没有仇怨,他拎这位进来,完全是因为这位就挨着花厅门站着!他便选了这位,这小哥也不知道,圣上是要找人来试毒啊。
从龙卫小哥往宫人的嘴里灌了一口杂面糊糊,随后便松了手。宫人的神情呆滞了一下,然后嘴里的面糊糊被宫人一口就吐了出来,尖叫一声后,这宫人就晕了过去。
莫小豆在窗外看得一咧嘴,她亲妈这哪是烧饭,她亲妈这是在制造化学武器呢!
看见宫人晕倒在地,景明帝一下子便站起了身来,在一刻皇帝陛下真的是目眦欲裂,张月桂竟然要毒杀他,这个女人竟然要毒杀他!
张妃再聪明,但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张妃娘娘到这会儿还没回过神来。
“你,”景明帝看向了张妃,因为这辈子还没打过女人,所以景明帝一脚将桌案踹翻了。
桌案翻倒,碗碟落地破碎开,饭菜也就泼洒了一地。
景仪在花园里听见花厅里的这个声响,忙又带着人往花厅的门那里跑,可跑了几步后,大统领又想起来,花厅有窗正对着这个花园,于是大统领又猛地一转身,带着手下的大内侍卫们,往花厅右轩窗这里跑。
莫小豆听见脚步声往自己这里来了,知道自己不能再蹲窗户外头旁观了。不出声地叹口气,莫小豆从桂花树下跑出,为了不暴露自己,莫小豆拿出了被一泼丧尸在身后追着撵时的速度,讲真,她在沧澜河北岸,拖着荣棠逃命的时候,跑动的速度可能还比不上这会儿的。
景仪带人赶到右轩窗窗外的时候,看见花厅里的情景,大统领就又愣住了,没闹刺客,是圣上跟张妃娘娘在闹事。
“圣,圣上,”张妃受惊之后,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张妃往前爬行了两步,抱住了景明帝的腿,颤声道:“圣上,臣妾冤枉啊,这,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臣妾!”
“你让朕闭上眼睛,”景明帝冷声道:“你要朕闭上眼睛,你要喂朕喝这羹汤!也是啊,这羹汤的模样,朕要是睁着眼睛,朕怎么会往嘴里送?!”
当夫妻间的小情趣,变成阴谋论,那这事就糟糕了。
张妃想不明白,碗盖是她亲手盖上的,之后这只彩陶碗就没有出过她的眼界范围,那她亲手做的,想讨皇帝欢心的海鲜羹,为什么会变成了,能让人碰一口就昏迷的毒药了呢?
“不,”张妃慌乱地摇头,联想到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自己床榻下的大洞,张妃这会儿陷入一种她从来没有过的恐慌之中,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可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不什么?”景明帝怒不可遏,冲张妃大声道:“这事儿也是因为你害怕?太子打了败仗,你张月桂太害怕了,所以你要毒杀了朕?!”
毒杀皇帝这样的罪,张妃哪里敢认?这是要诛杀九族的罪啊,“圣上,圣上啊,”张妃娘娘抱紧了景明帝的腿,哭道:“臣妾不敢,这不是臣妾做的啊!”
“朕亲眼看见的,你还要狡辩?”
“臣妾自从进宫,一生的荣辱,喜怒哀乐,全都系在了圣上的身上,”张妃痛哭起来,道:“臣妾怎么会生出害圣上的心思?退一万步说,臣妾被妖邪附了体,臣妾要害圣上,臣妾又怎会在月桂宫中害圣上?”
张妃娘娘是被逼急了,想洗清自己的罪名,她就必须让景明帝明白,她得是有多蠢,她才会在自己的月桂宫中害你?这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景明皇帝是被我张月桂杀死的吗?哪个杀人凶手,会干这样的事?
景明帝看着张妃。
同床共枕多年,张妃娘娘还从没见过,景明帝这么冰冷的眼神。
“原来你为了害朕,已经想了这么多了,”景明帝看着张妃说:“那你想好了吗?你要在哪里要朕的命?皇后殿,还是东宫?这样一来,你就把朕和皇后,还有太子一起害死了,是不是?!”
这简直就是诛心之语了。
“圣上!”张妃尖叫起来。
景明帝气得原地转一圈,突然看见了倒地昏迷的宫人,景明帝手一指这宫人,下令道:“把尸体给朕先拖出去。”
从龙卫小哥蹲下身要拖尸,结果一碰宫人的手,发现宫人的脉膊在跳动,这小哥忙跪下跟景明帝禀道:“圣上,她还没死。”
“没死,”张妃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跟景明帝道:“圣上她没死,这羹汤里没有毒啊。”
这会儿的张妃在景明帝的眼里,那就是个要要他命的女人,所以皇帝陛下这会儿想不起张妃的好来,“没毒?”景明帝冷道:“好,那你给朕吃!”
从龙卫将彩陶碗放到了张妃的面前。
张妃这才看清了,彩陶碗里装着什么,“这是什么?”张妃问。
景明帝冷笑,你自己亲手做的“羹汤”,你现在问朕这是什么?
“怎么会?”张妃差点没疯,这碗羹汤被送进花厅后,她亲眼看过,碗盖也是她亲手盖上的,她没有离开过这间花厅,那是谁换了她的羹汤?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是臣妾为圣上做的羹汤,”张妃冲景明帝喊冤,以前她都是冤枉别人,这一回轮到自己被人冤枉,这滋味简直是要命啊。
“还要跟朕说有人陷害你?有人换了你的羹汤?”景明帝就道:“那这个人只能是朕了。”
这花厅里就他们俩个人在,中间一直没有旁人进来过,你是无辜的,那只能是朕换了羹汤啊。
张妃抬手抹一下满是泪痕的脸,道:“这羹汤是宫人送进来的,臣,臣妾没有,臣妾没有看。”
这个时候,将事情推到宫人太监的头上,对张妃来说无疑是个最好的选择。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可张妃解释不出,这人是怎么陷害她的,这事情本就不合常理。
“把羹汤喝了,”景明帝指一下地上的彩陶碗,冷声道:“一会儿说你是被冤枉的,一会儿说这东西没毒,这会儿你又说这是端盘子的宫人要害你了?给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