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会欺负莫小豆?
秦涵的问话让荣棠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的这一刻,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反应是,啊,还好我现在没有太子妃,第二个反应就是,啊,我没有答应娶张笙歌这事儿,我做的太对了。
两个反应接连过去之后,荣棠认为自己没有太子妃,这个现状挺好,他一点也不想改变这个现状,至于这个现状要维持到什么时候,荣棠不知道,但这时间自然是越长越好的。
“你可以走了,”荣棠跟秦涵道。
秦涵哪里肯走?荣棠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呢。
“这事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荣棠便又跟秦涵说了一句。
太子殿下这是在说自己僭越了,秦涵忿忿然,但到底不敢再说下去了。给荣棠行了一礼,秦三少转身就走。
“主子,”门外,焦安见秦涵从屋里出来了,才跟屋里的荣棠禀告道:“赵关宁赵大将军到了,想求见主子。”
“让他进来,”荣棠应声道。
南都东大营的主将赵关宁,秦涵听说过这位大将的名字,但之前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会儿听赵关宁到东宫来了,秦三少有些好奇往庭院门那里张望了一眼。但随即秦三少就想到,赵关宁人这会儿还在东宫门外,而他要去暂住的地方收拾行李,准备回沧澜江南岸的大营来,他跟赵关宁这会儿走不了一个迎面。
焦安让手下侍卫去东宫门前,接赵大将军过来观澜居这里了,扭头看见秦涵站那儿,焦侍卫长就跑到了秦涵的身前,小声问:“三少爷?”
秦涵看焦安一眼,迈步就又往前走了。
焦安只能看着秦涵走,不敢再喊秦涵。
赵关宁见到荣棠的时候,心情忐忑不安,兰成去他的东大营抓人,也没跟他说原因,偏偏被抓杀的这个,还是颇受自己重用的人,所以赵关宁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见荣棠。
“被抓的人是张津的耳目,”荣棠不等赵关宁发问,便极其简洁明了地,给了赵关宁一个交待。
赵大将军惊呆了,直觉这不可能,可他又不相信太子殿下后随意给他的麾下安这么一个罪名。
“这个人的家人,我已经让兰成去抓了,”荣棠又道:“你不用管这个人了。”
“是,”赵关宁领命道:“末将遵命。”
“你上前来,”荣棠冲赵大将军招一下手。
赵关宁走到荣棠的桌案前,极懂分寸地没看桌案,而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这一小块地,道:“殿下,对北原军,殿下有何吩咐?”
荣棠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了厚厚一叠田契出来,将赵半宁这头一放,道:“这些你拿去。”
赵关宁这才抬头看桌案,发现太子殿下给自己的是一叠田契后,赵大将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道:“这不是田契吗?殿下给末将这些做什么?”反正赵大将军不认为,太子殿下会出手这么阔绰地,给他这么多的田地,太子殿下就是得了失心疯,这位也不可能干出这等事来。
“我父皇大概后日就会动身南行,”荣棠跟赵关宁说:“这些田地的主人会跟着我父亲一起动身,他们走后,你马上派人,将这些田地都给我占了。”
赵关宁拿了几张田契在手里看了看,发现这些都是南都东城外的皇家田,这几天赵大将军倒是听说,皇室宗亲们将手里的田地全数卖与朝廷的事,但赵大将军还真不知道,这些皇田最后到了荣棠的手里。
“多些派些兵去,”荣棠又叮嘱赵关宁道:“至于这些田要怎么分,你等我的消息。”
“什么?分?”赵关宁震惊了。
“是,”荣棠说:“你有什么问题?”
这问题大了啊,不说皇田能不能分了,就是分也轮不到他赵关宁来掺和吧?
荣棠就看着赵关宁,这是个心思很活络的人,荣棠不相信赵关宁会想不明白他的话。
“这些田……”果然,片刻之后,赵大将军的话音戛然而止,这位不相信地看着太子殿下,但很快就又一脸的惊喜了,赵大将军喊了荣棠一声:“殿下!”
“回东大营去吧,”荣棠道。
如果真是北原人打来了,他们这位殿下会说分皇田的事,绝不可能,那这么一来,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北原人压根没打过来,他们太子殿下就是冲着皇田来的!
赵关宁如今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寒门子弟出身,如果不是得荣棠的赏识和提拔,赵关宁别说大将军了,能在军中混到哪位将军的身边当个旗牌官,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所以,兴奋之后,赵关宁马上就担心起荣棠来,忧心忡忡地看荣棠一眼,赵关宁小声道:“殿下,这事要怎么收场呢?圣上那里?”
扯这么大一个谎,折腾的圣上都得离城而去,这事后真实出来了,他家这殿下要怎么收这个场?站在圣上的立场想一下,赵大将军觉得,圣上怕是要被气死了。
荣棠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声道:“我不会死就是了,你回东大营去吧,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赵关宁又为荣棠想了想,如今他们崇宁半壁江山落到北原人手里去了,他们圣上不想做亡国之君,那他们圣上就不能拿太子殿下怎么样啊,荣棠要是出事,谁来统兵?是吧?这些年都是太子殿下统兵,大敌当前,干换帅的事,这不是寻死吗?
这么一想,赵大将军悬起来的心又落回肚子里去了,太子殿下向来就没个好名声,那再多一个恶名又能怎么地呢?“殿下英明,”赵关宁笑了起来,小声奉承了荣棠一句。
荣棠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道:“田地你要守住了。”
“是,殿下放心,落到手里的东西,末将就不可能再把它丢了,”赵大将军跟荣棠打包票道。
“对了,”荣棠这时又想一档事来,跟赵关宁道:“由宗亲,还有朝廷一些大臣豢养的私兵,我会将他们都集中到东大营去。”
“那东大营还不得翻了天?”赵关宁这句问脱口而出。
“出头鸟不要留,”荣棠道:“其他的,你先训着,我会很快将他们送走的。”
“送去秦大将军那里?”赵关宁问。
“不是,”荣棠道:“我会将他们重新组队,分派各地。”
赵关宁懂荣棠的意思了,这些私兵就算到了军营,也难保跟先原的主子有联系,将这么一拔人派到秦丰谷那里去,那秦大将军也不要操心北原军了,光抓眼线奸细,这就够他们秦大将军喝一壶的了。
“你先将地方准备好,”荣棠说:“不要怕,该杀的就杀,该关的就关,回头他们的主子回来了,有我在,他们的主子找不到你的头上去。”
“末将不怕,”赵关宁大声道。
赵大将军是真的不怕,夺人田产,等于断人生路,他们太子殿下将这事干了,那跟皇室宗亲,还有朝中的那拔权贵们,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仇人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横竖就是仇人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一来,事情反而也就简单了,要么太子殿下稳坐东宫之位,日后登基为皇,要么那帮皇室宗亲、朝中权贵合起伙来,把太子殿下给弄死,事情就这两个结果了。
“嗯,”荣棠低低地嗯了一声,道:“你去吧。”
赵关宁退出观澜居的这间屋子后,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雪还在下,赵大将军举目四望,天地一片洁白无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太子殿下的身上系着,赵关宁走下台阶,踩着雪往庭院外走,他如今也唯有相信荣棠能将一切安排好,并且都能做好了。
走出东宫,上了马,赵关宁催马往前走了,突然又勒停了战马,在马上半侧了身回看东宫一眼。赵大将军是忽地又有些兴奋了,这么说来,军中那些因伤而将要衣食无着的兄弟们,以后有活路了啊!
“将爷?”亲兵在一旁小声喊。
“无事,我们走,”赵关宁坐正了身体,催马又往前走去。干他娘的,田地落到他们手里了,那就是他们的了,谁他娘的也别抢走了!
赵关宁离开东宫之后不多时,他去东宫的消息,就被人送进了张相府里。
张津挥手让报信人退下,自己坐在书房里,狠狠地将双眼一闭,他安在赵关宁那里的眼线完了,这也表明,他的长子没能保守秘密,将人都供出来了。
“相爷是不是再进宫一趟?”一旁有幕僚小声建言道。
张津摇手,道:“无用。”
圣上现在只顾着在南逃的事,张瑞君的命,在圣上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还有他的女儿,张津复又睁开眼,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伤感,他如今甚至不敢在景明帝的面前提张妃娘娘这四个字了。
“各位也准备离开南都之事吧,”张相爷跟自己的幕僚们道:“你们都随老夫走吧,南都城留不得。”
“是,”几个幕僚忙都应声。
“但愿太子殿下能守住南都城吧,”张相爷又小声念了一句,如今北原人才是大敌,荣棠还不至于看不清这个事实,所以他与荣棠之间,还不到图穷匕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