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莫小豆跟周大人说：“你像苏先生那样啊，苏先生往沧澜江那头去了。”
原本还看着莫小豆的周明山，听了莫小豆这话，抬头他就看向了荣棠。
荣棠冷着一张脸，后又目光泛冷地看了莫小豆一眼，看着就是怪罪莫小豆，嫌莫小豆多嘴的意思。
莫小豆这会儿顾不上荣棠，她急着把周明山忽悠走，预备着应付要来闹事的苏门子弟们，“周大人，”莫小豆喊周明山。
“莫姑娘，”周明山低头又看莫小豆。
“你千万别跟苏先生一样啊，”莫小豆这会儿看着忧心忡忡的。
“苏先生去沧澜江做什么？”周明山问莫小豆。
莫小豆这才看了荣棠一眼，然后说：“这我哪儿知道呢，可能是听见北原军的事，苏先生要去亲眼看看？”
见鬼的亲眼看看吧……
周明山直觉莫小豆没跟他说真话，不过莫小豆不说，他也能理解，这姑娘能跟他说这么多，不是这会儿正受着宠，估计太子殿下能将这位就地杖毙了。
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苏公度的五个弟子到了荣棠的跟前。
“站住！”两个侍卫将手一抬，拦住了这五位的去路，这才没让这五位直接冲到荣棠的近前去。
“这几位都是苏先生的弟子呢，”莫小豆小声跟荣棠说。
荣棠看这五位一眼，跟莫小豆说：“我们走。”
“啊？哦，好的，”莫小豆忙就点头。
“我们先生去了哪里？”荣棠这里要走，苏公度的弟子却先行叫喊了起来。
“他们找老师，找得快疯了呢，”莫小豆又跟荣棠说。
荣棠这时才问了莫小豆一句：“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啊，”莫小豆忙就说：“我能说什么啊？我……”
“算了，你不要说了，东三，”荣棠喊东三小哥。
东三小哥站了出来，先就看莫小豆。
“你别看她，”荣棠冷着脸道：“你们都跟他们说什么了？”
东三小哥其实也冤枉，他一句话也没跟这五位说啊，他想走来着，可莫小豆要跟这五位扯淡啊！
“真没说什么，”莫小豆说：“我就跟他们说，苏先生爱国，他去北原了。”
这跟这姑娘说给自己听的话不一样了，周明山面不改色，但精神是高度集中着的。莫姑娘人傻，所以听这傻姑娘说话，总是能让他听出些什么来的。
“太子殿下，”一个苏公度的弟子直视着荣棠，大声问道：“我家先生去了哪里？你将我家先生弄到哪里去了？！”
“带走吧，”荣棠下令。
在莫小豆还在想，荣棠要将这五位带去哪里的时候，焦安就带着东宫的侍卫小哥们，如狼似虎，十分凶狠地冲了上来，将五个青年才俊按倒在地。
“你……”
有两个才俊要喊，被侍卫小哥手急眼快地堵上了嘴，有这二位的前车之鉴，另三位的嘴随即也被堵上了。
路人看见这里动手了，都纷纷避开，这一街面，眨眼的工夫便只剩下东宫一行人，并了周明山一行人，还有五个书生了。
焦安将手一挥，下令道：“押走。”
侍卫们将五个书生从地上提了起来，推搡着往前走。
莫小豆扭头看看在自己身旁站着的周明山，想想她还是得劝劝这个军需官，后勤工作是很重要的工作，实在没办法了，你再想着去冲锋陷阵啊，比如她，是吧？要不是整个军团被团灭了，她也不至跟一拔丧尸一起同归于尽啊。
“以后的活还多着呢，”莫小豆压低了声音跟周明山说：“殉国什么的，周大人你就不要想了。”
周明山说：“我这话是真心的。”
“啊，是呢，真到了打不动的时候，我也殉国，”莫小豆说：“可现在不是还没到这时候吗？周大人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会失败呢？就因为我们在沧澜江那里输了？”
周明山偷看荣棠一眼，见荣棠背着手，正看着被押走的那五个书生，于是周明山小声跟莫小豆说：“我就是担心。”
“你这就不对了，”莫小豆说：“打仗怎么可以没有信心呢？让北原人赢了一次，还能让他们再赢第二次？这天下的好事，都让他们北原人占着了？哼哼，”莫姑娘哼了两声，“我觉着，我们这次不会输。”
周大人就问了：“莫姑娘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这么有信心？”
“我一直都有信心啊，”莫小豆说：“风水还轮流转呢，哪能是我们殿下一直倒霉呢？也该北原人倒霉了啊，”莫小豆用一种你懂的目光，看着周明山。
周大人：……
我懂什么了呢？
“会有办法的，”莫小豆又故作了神密地，跟周明山说：“周大人你就放心吧，这北原军啊，呵呵。”
忽悠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呢？就是你说得话是似而非，给人无限遐想，莫小豆无疑是做到了，从说的话，到面部表情，再到一个呵呵，她都给了周明山无限遐想的空间。
荣棠如今对与北原作战之事极有信心，不认为自己会输，这是为什么？谁给的荣棠这份信心？还有，既然不认为自己会输，那为什么帝宫里的皇帝陛下，要带着皇室和整个朝廷再次南逃？
周明山又看荣棠一眼，见荣棠这会儿正与那个叫东三的暗卫小声说话，没留意他和莫小豆这里，于是周大人决定自己豁出去了，再冒险套莫·傻·姑娘一句话。
莫小豆这会儿跟周明山站得，离荣棠那里也有些远了，扭头也看看荣棠，见荣棠在跟她东三哥说话，所以莫小豆也有心再跟周明山说说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莫姑娘……”
“周大人……”
两个同时说话，又同是住了嘴。
周明山小声咳了一声，说：“莫姑娘要说什么？”
“哦，也没什么要紧的，周大人要跟我说什么？”莫小豆问。
“我如今有一事不明，”周明山便说。
莫小豆说：“周大人你也有不明白的事情？是什么事？”
周明山低声道：“既然这仗我们一定能赢下，那为何圣上要走？”
那修仙爱好者不走，太子爷要怎么抢房抢地呢？
莫小豆看着周明山，吸一下鼻子，说：“这个，那不得保证圣上的安全吗？不是有句话吗？叫尊贵的人不要站在快倒的围墙下吗？”
周明山嘴角一抽，“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哦，原来君子也不立啊，”莫小豆笑，趁机就岔话题说：“周大人是读过书的，有学问的人就是好啊，”生怕这个世界没有文化这个词，莫小豆特意将文化改成了学问，可以说是很用心地在岔话题了。
周大人就觉得跟个傻子说话是让人心累，这是怎么扯到学问这上面来的？知道个君子不立危墙下之下，这就叫学问了？
在周明山感觉心累的时候，东三小哥也感觉心累，荣棠把他叫到跟前已经说了有一会儿的话了，看着是耳提面命的架式，其实太子爷是在问他福气街那间鬼屋的事。东三小哥很是崩溃，他是跟着莫小豆去看房子的，可打听房子的是莫小豆，跟武捕头闲扯淡的也是莫小豆，他除了听到了鬼屋两个字，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啊，这要他说什么？
“你，”荣棠很不满意，说：“你不是跟着一起去的吗？”
“那房子，那房子，”东三小哥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主子，那房子闹鬼不可考证，可那房子是真的破啊，现在都被街上一帮小乞儿们占，房顶都好些个洞，这怎么能开店呢？”
这房子要真拿在手里了，开店之前，你不得重新先盖座房子出来？没人这么做生意的吧？
荣棠看着东三小哥，说：“修房子要花多少钱？”
东三小哥：……
他又没修过房子，他就没管过钱的事儿，他哪儿知道啊？
荣棠皱眉头，说了句：“原来你不知道。”
东三小哥只得认错道：“奴才该死。”虽然头一回知道，当个暗卫还得知道生意场的事，但没让主子爷满意，这总归是他的错啊。
东三小哥低头认错的时候，莫小豆在打量周明山，凭着很是高强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莫小豆觉得周大人没听进去她的劝。
周明山看看荣棠那边，扭头又小声跟莫小豆说：“苏先生一介书生啊，他真的往北行，去沧澜江了？”
苏公度倒向了荣棠，这在崇宁朝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周明山相信苏公度会听从荣棠的命令，可他不相信荣棠会派周明山去沧澜江以身犯险，可看苏公度那几个弟子的样子，荣棠好像是对苏公度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周大人现在脑子很乱，很多事情混在了一起，让他没有头绪，将这些事儿整理清楚。
“真去了，”莫小豆跟周明山小声说：“所以苏先生的学生们要闹啊，苏先生又不会武，对不？”
“那苏先生为什么要去？”周明山问。
莫小豆说：“苏先生何止是想去沧澜江，那老先生还想去万朝城呢，说不定再往远了去，他也愿意啊。”
一介书生怎么了？他们苏先生铁血着呢，这位收复国土的心不比荣棠差啊，莫小豆叹了一口气，爱国总是无罪的啊，对不对？
可这话听在周大人的耳朵里，再往远了去？苏公度要去哪儿？这人还想去他们北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