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看见疼爱自己胜过父亲的舅舅终于苏醒,周若霜大步向前哭的梨花带雨。
这副模样哪怕是素不相识的路人见了,都忍不住为其抹泪安抚,更别谈亲舅舅的顾浩了。
他的那极为复杂的神色暗下,转而是心疼,轻轻抚摸着侄女的三千青丝,长叹了一口气。
正巧此时黄管事快步跑了回来,在院中喊了两声小姐,见无人应答,当发现那禁忌回荡的屋子倒塌,又看见隔壁的侧房打开,快步踏入。
老奴老泪纵横,额头贴在地面重重的磕击着,颤抖中夹杂着懊悔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都是老奴无用,都是老奴无用!”
“让大人受如此折磨,若非小姐只怕大人还...”
顾浩看了看陪伴自己近三十年的仆人,摆了摆手,笑着问侄女:
“霜儿,舅舅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劝动那先生的?”
周若霜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将眼角泪水擦去,淡淡的笑容浮现,其中夹杂着定点自豪:
“也不全靠霜儿自己,还得多亏师尊的那幅书信。”
顾浩好奇的哦了一声,见侄女递来的信件,接过来细细观看。
与周若霜相同,他的目光也被那因果之言深深吸引。
思索良久,顾浩哈哈大笑了起来,赞许道:
“世人都说,我霜儿能入得剑冢,全然依托柳敏那书生与剑冢的关系。”
“要我说,或许沾其三分,其余七分靠的是我霜儿聪慧过人啊!”
经过信件的提醒,顾浩在听闻侄女的阐述后,也大致推敲了出来其中隐晦之意。
因果,因果,讲的便是有因便有果。
此等高人隐于乌镇,必然不是兴趣索然,恐怕吴缺的到来也是其中一步棋。
而这一步棋恐怕是故意为之,没有隐藏任何踪迹,只要稍稍问一问镇中居民,便能知晓有一仙风道骨背负长剑的老头,见过陆云。
此意恐怕就是引顾浩自己上套,可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子舅舅,说句国舅都是高攀了。
顾浩将老奴和侄女劝退,自己坐在床上冥思苦想,久久不明其中真理,直到黄管事提醒了一句,先生的每日月钱还未定下,他这才恍然大悟。
为何要对自己施展天道诅咒?
恐怕为的就是引鱼上钩,那这鱼又是谁呢?
能担心自己生死,这世间出了一众不堪入眼的手下,也只有贵为三皇子的侄子,和九公主的侄女了。
侄女已然入得书院当书童,那么便只能是那不得宠的三皇子了!
自己是乌镇的镇主,又是三皇子的亲舅舅。
恐怕先生此举是特意为了避开因果,借自己之手联系三皇子,好以此暗中扶持,荣登皇位。
莫非周阳国内有什么东西是先生所需?
可是在乌镇开办书院又是何意?
顾浩双手抚摸着太阳穴,缓缓走出了房门。
此时正值正午,陆云心情大好,用着何老给的十几两银子,吃了点荤腥。
两只叫花鸡放在面前,一老一少各一只,吃的可谓是油光满面。
正当吃的津津有味之际,一道谦逊有礼的声音在书院外响起:
“先生,先生,在下名顾浩,托先生洪福,怪疾消退了不少,前来上门拜访。”
顾浩虽然声音不卑不亢,但是整个背脊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能感觉到书院内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正盯着自己,犹如毒蛇窥伺猎物,只要胆敢踏入书院一步,顷刻间灰飞烟灭也不为过啊。
侄女只提起了先生发怒时,会有灵智生命出手,可没说过还没入院就会被盯上啊。
见有一道身影从院中走来,顾浩连忙擦去额头汗水,弯腰作揖:
“参见先生!”
陆云眉头一挑,虽然那日屋内昏暗,但这声音却是镇主大人没错。
他连忙将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上司的顾浩,迎进了书院之中。
顾浩心中可是惊涛骇浪,他预想了无数与先生见面时的场景,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场面。
会不会有些过于亲热了?
先生笑面亲自相迎,甚至于感觉先生好似有些殷勤。
来到书房,顾浩正襟危坐,他感觉那道目光始终锁定着自己,仿佛自己稍有异动便会身首异处。
先生在忌惮自己?
不可能,先生此等修为,怎会忌惮自己一介五品武夫?
莫非是吴缺那信中提起的,能分辨善恶的灵智生命?
“镇主大人,看了好了不少啊!”
陆云倒了一杯茶水缓缓推了过去。
顾浩本想双手捧茶,可细细想来,先生如此待人,若是过于谦卑,万一牵动因果可如何是好?
索性先单手抚茶杯,细细打探陆云神色,将其没有任何不悦,心中开始明了该如何在先生身旁自持。
“拖了先生的洪福,这才好的如此之快。”
顾浩按捺住颤抖的右手,缓缓喝了口茶,小心的打探着屋内环境。
普通都有些高谈,只能说简陋,甚至于连某些书院的茅房都不如。
“镇主大人谬赞了,一切全凭您自身之能啊。”
顾浩将陆云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心中细细考量,导致显得反应速度极为慢。
这一幕落在陆云眼中,倒是有些理解,大病初愈,反应慢点倒是正常,只要不是信口胡诌,答应之话转头否之便可。
“镇主大人,此番前来可是谈论月钱,以及招收学生之事?”
闲谈了几句,陆云直接单刀直入,直接问起了自己最为关心的事。
毕竟书院若是背靠官府,那这镇主就算得上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顾浩犹豫了许久,始终不能做下决断。
按照周若霜的推断,先生于此,扮演的只是作为凡人的教书先生,浑身没有半点灵气泄露,那必然只收钱财,不收修士之物。
先生不想沾惹上因果,所以要把这一切当成一场交易。
教书育人,那月钱肯定得有,不然因也就接下了,只有用月钱当果,方可化解因果一事。
可给多少,又是个难题,多了因果不断,少了又没了诚意。
过了良久,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且面露难色,陆云的眉头微微皱起,脑子里回想起黄管事确实说过有月钱一说,索性直截了当的开口:
“若是镇主大人思虑,不妨听听在下的建议。”
“五险一金,月钱五百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