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死了?
这一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劈在了洪公公的脑门上,使其险些栽倒在地。
可作为父亲的皇帝却表现的极为平常,只是眉头微皱,小声的问了句:
“怎么死的?”
小太监不敢答,用余光不断地瞥向洪公公,好似在寻求帮助。
而洪公公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连忙踢了小太监一脚,将其驱赶出去,免得惹陛下不悦。
随即他试探的问道:
“陛下,可要前去查看?”
皇帝用手抚摸了两下胡茬,轻蔑一下:
“去看看吧,省的看那些个老东西争来争去,甚是无聊。”
“就让朕看看,朕这个好儿子又做了些什么。”
说完,皇帝倒也不急不忙,站在原地等待婢女将龙袍褪下,用完了早膳这才换了身便服,悄然出宫。
三皇子周凡阳本就不受恩宠,且又未封王,所以他的府邸不在皇宫,也不在京城内,而是在距离京城百里开外的一座庄园之中。
庄园不大,不过比起那些动辄占地百亩的官家府邸还是没得比的,只占地不过十亩,楼宅不过三座,虽不大,但却是五脏俱全,假山假树,还有一小溪从庄园中川流而过。
庄园无名,又离京城偏远,哪怕往来商贩都不经过此处,更是无人知晓。
庄园外,有一身着奴仆服饰的老太正来回踱步着,她的脸色煞白,藏在衣袖里的手不断的颤抖着。
今日清晨,她如往常一样,想要起床做饭,刚走出院子就闻到一股浓密的血腥味,而且味道隐隐是从住在二楼的房间传来的,在那里住的就是三皇子。
等到上楼查看后,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将三皇子的死讯传往京都。
一阵马车的滚轮声响起,只见远处有一朴素马车极速驶来,驾车的是位老太监。
那仆人老太直接跪在地上,不敢多言,刚抑制住的恐惧再次浮现。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皇帝亲临。
洪公公一手拉缰绳,一手攥着块正嗡嗡作响的令牌,面色有些沉重。
“陛下,是否要回宫?”
老太监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中的令牌正传来急报,讲的便是天衍结界再次破碎的事情。
“诶,算了,先去看看老三,天衍结界一事,国师自会操心。”
皇帝的声音很平静,洪公公也从中听出了些许疲惫,当下挥舞着缰绳使马车再次加快。
等到马车渐近,仆人老太高声参见陛下。
皇帝下车后只字未发,皆由洪公公与老太交谈。
迈入庄园,登入三皇子房间后,浓密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鼻腔。
“嗯,说说吧,三殿下怎么死的?”
洪公公的话让老太浑身一颤,结结巴巴的将知道的所有经过一字不差的吐了出来。
都是些无用信息,出手之人不知,三皇子何时被杀不知,就连今日有何可疑之处也是不知。
一直未曾开口的皇帝嗯了一声,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这具被一分为二的尸体,洪公公还想代劳,却被一个眼神呵退。
“嗯,杀了吧!”
皇帝低眉喃喃了一句,便直接走出了屋子,坐在那条穿堂而过的小溪边等待。
一阵惨叫声响起,随后便是球体滚落的声音,洪公公弓着身子,将沾满血液的浮尘藏在身后,凑近后有些犹豫的问道:
“陛下,这老东西也算是看着九公主长大的,两人关系极为亲密,若是九公主知晓...”
话到这就停了下来,洪公公低着头便不再多言。
而皇帝摸了摸胡茬,微微一笑:
“没用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就是不知道朕的好儿子到底死没死!”
“听说柳敏有个学生,擅长招魂夺魄之法,让他过来一趟。”
“还有,你跑一趟宫里,去把春山湖下边那小子给叫出来。”
前两句洪公公只是点头遵旨,只是这最后一句惹得他瞳孔放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万万不可呀,若是让那些人知道,只怕…”
话没说完,皇帝直接抬脚踢了过去,眼神中有一抹狠辣:
“天衍结界又破了,那些个老东西哪有功夫来管一个假死之人?”
洪公公被踢了一脚,又迅速跪好,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突然,一枚金色的令牌落在了面前的地面上,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字:阳。
“放心,你服侍朕这么多年,要是死了,也是可惜。”
“到时候你把早上那个小太监带过去,就拿他当饵料吧,若是那小子还没饱,就把令牌给他看。”
“相比于活人,朕还是比较喜欢死人的!”
皇帝靠在特质的竹椅上,目光瞥向正散发着腥臭味的屋子里,面无表情。
等到洪公公离去,皇帝感觉眼前有些朦胧,临睡前,他隐约间好像看见有一道枯瘦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
而洪公公用黑令传言让那国师高徒前来的密令后,直接舍弃了马车,用年迈的身躯直接策马奔入京城。
皇宫落于京城正中央,从最近的城门骑马狂奔都用了足足一个时辰,再加上跑到京城需半个时辰。
前后相加一个半时辰,路途上洪公公不敢耽误半分,右手持缰绳,左手死死的护住怀内世间只有三枚的阳令。
刚一进宫,洪公公立马调来了早上冲撞了陛下的小太监,又带了两名卫军直奔皇宫后山中的春山湖。
春山湖从不允人靠近,以至于此处极为阴森,枯木朽株,杂草丛生。
“洪公公,这是去哪?”
一名卫军小声的询问着,结果看见的只有洪公公那张布满怨恨的惨白面孔,吓的他不寒而栗,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多问。
穿过一块刻有“春山湖”的巨碑,眼前就开阔了许多。
在几人的前方一谭大湖,从水面看去皆是黑色,湖内无鱼,无生机,活脱脱一谭死水。
忽然,站在最后的洪公公抬起右手浮尘,用力朝着小太监一挥,尘须如刀,在其身上划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参见,就感觉被人踢了一脚,摔落在这一谭死水之中。
湖水很臭,很腥,明明正至清晨,却没有丝毫光线钻入湖水之中。
小太监扑通了两下便想上浮,可谁知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臂抓住了自己的脚踝,并且拉着他迅速下沉。
“洪公公,这是作甚?”
两名卫军此时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刀柄上,十分忌惮。
“看着!”
洪公公的声音很冷,直勾勾的看着黑谭之上浮现出了一抹红色,而那扑通了两下的小太监也在此时没了动静。
两名护卫已经拔刀,刀尖自然是不敢对向位居,大内总管的洪公公,只是只有这般,才能在这诡谲之地有一丝安全感。
寂静!
没有风,没有鸟,只有那正不断染红的黑谭。
“青王大人,陛下让奴才请您前去一叙!”
忽然开口的洪公公,让两名护卫一颤,单手握刀改双手,同时疑惑着这里还有人?
声音刚落,平静的湖面突然炸开,一根根枯骸从水底飞上岸边。
这一变化,让洪公公发出了一声公鸭叫,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比人高的杂草之中。
一息过后,两道凄惨的叫声响起,同时还有类似于野兽咀嚼肉骨之声。
听到此声,洪公公将怀中阳令高举过头顶,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过了十息,有一轻蔑声音响起:
“怎滴,皇兄舍得让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出来了?”
“是咱周阳国称霸世间了,还是那自称正道的伪君子们都死绝了?”
声音落下许久,见没感觉到任何疼痛的洪公公,这才这敢睁开眼,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险些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只见有一赤身裸体的男子正站在远处,相貌与当今圣上有七八分相似,但没有其威严之色,有的尽是邪魅。
男子嘴角叼着一根手指,认不清是何人的,当他看见洪公公正看着自己,诡异一笑,弯腰将脚边的一颗护卫头颅扯下,指头轻轻一弹。
随后将整颗脑袋高举,裂开的脑袋中,黄的白的夹杂着血色,直接流入其口中,牛饮入腹。
洪公公脖颈一凉,连忙止住呕吐,也不管脚边的污秽之物,额头贴地,轻声道:
“参见青王!”
“若青王还不尽兴,等见完陛下,想如何进食都成!”
这进食,便是那有违人道的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