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不要你管!”
“离我远一点!”
自从乐怡和这群高个子男生在一起以后,江寻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坏。
可是,他们会保护他的呀。
所以,江寻不管怎么坏的对待乐怡,她都紧紧跟着他。他也就越来越讨厌她。
那帮坏男生仍在乐此不疲地欺负着江寻,在乐意看不见的地方,只要一找到机会就会来围攻他。
乐怡打架打的多了,有男孩子觉得乐怡很有意思,就来主动结交她。那是一群在学校里高高壮壮的男生们,足可以当孩子们的头儿了。
乐怡答应和男孩子们做朋友,但是她希望那些男生们在看到江寻被欺负的时候,能够快点来通知她或者出手帮江寻一下。
男孩子们很爽快的答应了。于是,他们成为了朋友。
“乐怡,傍晚放学我们一起走吧!”一个高高壮壮头略微天然卷的男生跑来对乐怡说:“我们可以保护你们!”
这时候,乐怡,邓莹伊和江寻已经走到校门口。除了眼前这个高壮的男孩子,门口外还站着两个高瘦的男孩子,三个人平时玩在一起,借着个子高,顽劣的性格,三个人横走在学校里,除了高年级的,同年级的基本没人敢欺负。
乐怡不暇思索地点头,“好!”
门口那两个男生立刻背着书包笑着走了过来。三个人俨然成了最强护卫。
“嘁。”江寻却不屑冷哼,一个人背着书包兀自朝前走去。
“江寻,等等我们。”乐怡和邓莹伊立即跑上去。
“你们两个跟他们一起吧,安全点儿,别跟着我了。”江寻小小的人儿,背着大大的书包,自尊心却是极强地说。
乐怡一把拉住急走的江寻,说:“我们一起走。”
江寻却一把推开她,“走开!”
乐怡被推的后退了一步,不明白为什么江寻突然态度变得那么差,明明早上还玩的好好的。
“江寻!”
“别再跟着我!”江寻吼完,就一只手托着书包,快跑远了。
也就是那一刻,才现江寻跑步真的很快吧。
那么会跑,别人来围攻你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跑呢?一个人再怎么反抗都是孤立无援的吧,为什么不跑呢,傻瓜。
乐怡红着眼,在心里骂,傻瓜,明明都是为了你。
风吹着江寻双眼胀的通红。跑到池塘边,他就随手捡起个石子,打水漂。
石子掷出去,一、二、三、四、五——小石头在水面上连跳了5下,最后沉入河底。
男子汉。骨气呢?傲气呢?傻气呢?
笑了,石头从手中掉落。“没有了。”
宁愿被踩着,也倔强着不肯低下头,说一句好话,求一句饶。可那又怎样。
弱者,终究是弱者啊。
就算乐怡不当妈妈她也不能当新娘呀!
为什么。
因为新郎一般都比新娘高呀
如果可以再长高一点点,你是不是就可以当我的新娘。
守在你身边,像他们三个一样,像个男子汉一样保护你。
不长高也行啊,只要你不嫌弃。可是你从来当我是弟弟,是弱者,自以为是地挡在我前面。
笨蛋,剩下的那点儿可笑的自尊心,也快要被你消磨掉了。
那几个烦人的高个子男生,比起平日里欺负他的那帮男生还要讨厌,整天阴魂不散缠在乐怡身边。带着乐怡打弹子打篮球,抓蝌蚪抓蛐蛐,还带着她一起打架!
说乐怡有气魄,借口称兄道弟的,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那些儿小心思!
江寻可一天没给他们好脸色看过。那几个男生自然也是看江寻不好看。
所以每当看到江寻被人欺负着,只要乐怡不在,他们就站在一边看好戏,嘻嘻笑着。只有乐怡在的时候,才会装模作样上来劝架或者帮忙。
这常让江寻倍感屈辱。江
寻的那一段童年真的是过的非常黑暗而压抑的。
江寻屈辱地环紧自己,蹲着,身子陷在黑暗中,耳边是各种嘲笑的声音。
他真的希望,乐怡别再跟他们在一起了。
……
乐怡编织着花环,一脸认真的样子。
江寻又在一帮女孩子的簇拥下,打着哈欠当起了小新郎。身边唧唧咋咋的都是女生的声音。江寻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并没什么兴奋的情绪。
女生们开始手心手背角逐新娘。乐怡像个妈妈一样给江寻打小领带。
错了,她的角色就是江寻的妈妈,未来新娘子的婆婆。
这时候乐怡高江寻一个头,所以江寻只能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乐怡。薄薄的嘴村紧抿成一条线。然后,松动了,一句话,简单几个字从他的唇齿间蹦出。
他说:“乐怡,你做我新娘吧?”
乐怡正在动作的手顿住了,嘴巴微微张开,惊愕的样子。
“乐怡,你做我新娘吧。”江寻再一次重审,再不是问句。周围静到只能听到他一个人声音。
风微微吹过,吹动了所有人的,吹起了江寻服帖的刘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背着风的乐怡一头柔软漂亮的长被吹得飞扬了起来。
乐怡长长的拂过江寻的脸颊,江寻伸手温柔拨开,抚顺在她胸前。
“乐怡,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江寻摊开手,说:“把你的花环给我,我来帮你挽。”
“江寻,你怎么……”江寻带着乐怡坐下,有女孩子终于惊回神,着急想要说话。
却被江寻打断。“不遵守游戏规则是吗?是啊,那又怎么样。你们想要玩可以再找别的新郎。”
“江寻,乐怡她……”又有女孩子出声。
被江寻打断。“太高了、不相配、很奇怪。别说了,我知道。说那么多都是别人的想法,可是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江寻撩起乐怡长长的头,双手微微抖。“乐怡,把你的脚边的梳子递给我……”他强壮镇定的表面下是犹如困兽的自己。
乐怡不会拒绝她,江寻知道。她只会迁就他。
江寻不知道。乐怡递给江寻梳子的手也微微颤抖。
她的心情像是心头齐齐绽开了千万朵鲜花,她都能清晰听到一朵朵鲜花怒放的声音。带动她的心脏剧烈的震颤。
江寻在她背后每说一句话,都温暖和感动地她想要落泪。
他真的不在乎吗?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不嫌弃她的身高。她感觉黑暗中那个自卑而软弱的自己正在一节节地拔高着、拔高着……奋力点起脚尖仰起头想要奔涌向顶上的光明。
“咔擦。”
这一声响刺破耳膜,像剪刀尖锐的划过心脏。
然后,短一寸寸的落下来,剩下几撮滑稽的立在头顶上。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着江寻手上拿着的剪刀和她被齐根剪短的长。
颤下了泪。
“丑八怪!”江寻扯动嘴角,故意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抓着剪刀的手紧到指尖白,眼泪硬挤进框。一字一顿地告诉她,丑、八、怪。
乐怡抱住自己的头,突然疯似的跑了。
身边都是女孩的哭声。
江寻蹲在地上,脸埋进膝盖。泪跟着无声地流淌下来。
从那以后,江寻再没见到乐怡。她再也不会跟着自己,也不再跟那些男孩混在一起,打架成了他一个人的事,回家也成了他一个人的事。
很难过。
但是,这样也好。
那一天,江寻被一帮男生堵在楼梯口。他的顽抗终成了无力。
那帮男生打的口号,就是专治各种不服。
那几个以前和乐怡在一起的男生站在阳台上,吹着口哨,鼓着掌。笑着,哄闹着……
不曾料,乐怡突然走了上来。看到她,这三个男生立刻噤声,有些尴尬地看着乐怡。
乐怡带了个黄黄的小鸭子绒球帽。看了江寻一眼,面容平静的,眼睛却突然胀痛起来。她把头一撇,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乐怡。”那个头卷卷的个子高壮的男生立即追了上去抓住乐怡的胳膊。想要解释。“乐怡,我们才到的这边,要不要帮江寻?就等你一句话。”
乐怡却一句话没说,挣开了他的手。
男的错愕。“乐怡,你怎么了嘛。这几天都不跟我们一起,也不说话。我们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乐怡想要走,却再次被男孩子拉住衣服。
“李牧,你别拉着我了。”乐怡好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乐怡,我们真的刚巧撞到,才看到的。你别生气啊……”
“没有没有没有!”乐怡连说了三声没有,扭转身子想要挣开男生拽着她衣服的手。
可是两个人一个来回的拉扯,男的却不小心把乐怡的帽子扯落了。
看着帽子掉落,露出一头乱糟糟的短。李牧简直难以置信。
周围男生看到了这样子的乐怡,都开始起哄,哄声一片。男生们都裂开了嘴巴大声嘲笑着。
乐怡抱着头,埋下脸,泪水一滴滴砸在地面上。在周围男生一片嘲笑声中,痛苦而绝望的。
“滚开!”江寻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生,跑到乐怡跟前。
蹲下身子,颤巍巍的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小黄帽子,掸了掸。
可是帽子渗进了泪水,沾染在帽子上面的灰尘怎么掸都掸不掉,反而越擦越脏。
乐怡别再哭了,你看帽子都脏了。
他伸出手,想要捂住她的眼睛,止住她汹涌流下的眼泪。脏脏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僵硬着颤抖着怎么也举不上去了。
他想要给乐怡带上帽子,替她遮挡住头,止住身边所有男生的嘲笑。
才现,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双手紧紧捏着帽子,手足无措的样子。
有人跑过来推他们,从后背推着乐怡和江寻,往彼此身上撞。
连同一边的李牧,也咧着嘴嘲笑开了。那个曾经在自己心里像个女神一样的乐怡,一夕之间变得那么丑。再也不是他心目中的样子,短短的头,乱七八糟竖立在头上,变得可笑极了。
他可不想让别人误会,他喜欢眼前这个丑八怪。
所以他自觉加入男生们欺负的行列,推挤着他们两个,让乐怡和江寻撞在一起。
还故意起哄道:“丑八怪配窝囊废,绝配。”他张开嘴大笑着,卷卷的头毛跟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
“丑八怪配窝囊废,绝配。”
乐怡一把夺过江寻手上的帽子,推开一个男生,跑开了。身后是一片男生的哄笑声。
江寻望着两只脏兮兮的手,空空的,颤抖着。
一双眼,睚眦欲裂。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错了,他明白他做错了。
那样幼稚的举动,幼稚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可恶的坏家伙,你才是可恶至极的。
他闭了眼,眼泪流下来。
男生们越亢奋起来,兴奋地高喊。“看,掉眼泪了。这小子掉眼泪了!我打了他那么久,从没看到过他掉过眼泪!哈哈哈!这是第一次!他掉眼泪了!太他妈爽了!”
“爽你妈!”江寻凶狠地扯住那个男生,用自己的脑门对着他的脑门,猛地撞了上去。扯住一旁人高马大还在大笑着的卷毛李牧,张嘴就咬。
被他攻击的男生痛呼。一群人涌上来,想要控制住几度暴走的江寻。
这群人中不知是谁猛地推了一把江寻。他的头磕在阳台边的尖角上,当即血流不止。
正因为这样,才惊动了学校了,惊动了江寻的父母。
出了这样大的事,一时间牵紧了所有人的心。
在医院里,江寻的父母来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校园暴力事件。难以接受看到的江寻既然是伤成这样躺在医院里。他们原谅不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要带江寻走。去新学校新环境给他最好的保护。
江寻就要走了。
他躺在床上给乐怡写了一封长长的道歉信,偷偷塞进乐怡书桌里。
空白的信封没有署名,江寻羞于写上自己的名字。
信的最后他问乐怡。
4月18号我要走了,我在三时桥那边等你,乐怡,你会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说拿出语文课本。
乐怡伸手在课桌抽屉里摸索,在她抽出语文课本的同时,放在抽屉口的白色信封被撞落,掉在地上。
乐怡翻开语文课本,双手交叠放在书桌上认真听课。白色信封安安静静地躺落在地上,没有人现它。
下课了,装着厚厚信纸的白色信封被人踢离。课间玩耍的孩子们在洁白的信封上踩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信封顿时变的污兮兮的,再没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放学了,留下来打扫的同学,在课桌脚里现了这封信。被人踩的脏乱不堪,她以为是废纸,就扫进簸箕里,倒进了垃圾仓。
那封信都没来得及被谁拆封,哪怕有一个人现都好……
被焚化掉了。
4月18号。江寻坐在三时桥上,他头上打着白色的绷带。爸爸给他新买了顶nike帽,戴在头上,遮住绷带,帅气极了。
拗不过儿子的坚持,江寻出了院,从早上4点就坐在这里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江寻还想要更早。
从4点到8点。爸爸心疼地问他,是不是该走了。他摇摇头,说:“爸爸,再等等。”
吃了早餐,继续等。
从8点到12点。母亲想要拉着他走,他说:“妈,这是我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
吃了父母带来的午饭,还是等。
从日出到日落。父母对心肝宝贝儿子说:“再不走今天不能走了。”
江寻对着河面抹了把脸,站起身,脚有点麻。
他轻轻地说:“走吧。”
夕阳落下,江寻的爸爸妈妈一手拉一边,带着江寻远远地走了。
远处的乱石缝堆里突起个毛茸茸的毛线球。乐怡带着个丑陋的黄帽子,双手扒着石头缝隙,远远地望着江寻离开。
哭肿了一双眼睛,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爸爸告诉乐怡江寻今天要走了。估计这次走了,就永远不回来了吧。
再见。江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