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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中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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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六年,七月二十日,午时,随着泰山黄巾的突然出现,颍阳这一场大决战真正发生了逆转。

原先游弋在战场左侧的汉军河东骑士团,共千骑,二十个骑队,已经接收到中军的军令,奉命阻挡西北面的泰山贼军。

此时河东骑士团因为高强度作战了一个时辰,人马状态都不是很好。但军令如山倒,很显然,他们已经是皇甫嵩在战场上唯一还能调动出来的军力了。

在奔驰的骑军团中,高立着节杖大旗下,河东骑士团的主将郭缊知道自己率骑军这一冲的关键。在他看来,西北面这只泰山贼援兵太会抓战机了。此时,汉军各部几乎都与汝南黄巾缠斗在一起,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来阻挡泰山军冲锋。更让郭缊心忧的是,他觉得这伙骑军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空虚的汉军中军,也就是皇甫嵩所在。

已经三十五岁的郭缊,正处在一個武将的最巅峰时期。他出自太原阳曲郭氏,是一个新兴的官宦之家。其叔祖做到了光禄大夫,父亲做到了大司农,等到他这一代,转为武事,积功做到了骑司马。

四月,黄巾大乱。皇甫嵩受命组建将官团,郭缊受同乡豫州刺史王允的举荐入皇甫嵩幕府,奉命去河东组建骑军队伍。按原先历史的发展,他会因为平定黄巾军之功,升为雁门太守,此后他儿子郭淮将成曹魏之重将,并成司马懿之亲信,此后族裔都任于武事,使得他们阳曲郭氏终成中古时期一大将门,唐时的郭子仪就是出自此门。而这一切都是从郭缊始,郭淮继。

命运的有趣是,此时随扈在郭缊身边,与其一起冲锋,身着盆领铠,高八尺七寸的伟丈夫,正是司马懿的兄长,司马朗。

别看其人壮阔伟岸,但实际上这司马朗现在只有十三岁,去年才荫的童子郎。因为这过人的身量,当时考核童子郎的监试官都怀疑他谎报年龄。最后才知道,他们司马家一直就是这么雄壮,无怪乎秦末司马卬能被项羽封为殷王,司马卬的八世孙司马钧能安帝时做到征西将军,此家就是天生的武将胚子啊。

郭缊望着身边这个只比自己儿子大几岁的随扈,叹了口气,下令:

“大朗,你去给老帅回报,就说贼军可能要袭击中军,让老帅赶紧转移。”

面甲下司马朗不吱声,还是随郭缊一起移动。

郭缊说了两次,司马朗才瓮声瓮气道:

“司马,我不走。我司马家没有临阵而走的人!”

原来,司马郎都明白。郭缊就是故意支开司马郎回阵,就是给他一条活路。此一次冲锋,郭缊并没有多少把握,而司马朗这么小,没必要和他死在这。

但郭缊没想到司马朗这么执拗,叹了口气,就在郭缊还要劝时,又一扈兵开口了,此人是卫固,出自河东安邑卫家,为河东之望。郭缊本以为此为衣冠之子,必有一番气象,但谁知这人却说出这一番话:

“司马,大朗不去,那就让我去通知老帅吧。”

郭缊不耻,看了眼雄姿英发,浓眉大眼的卫固,但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毕竟,相比于让皇甫嵩转移,谁生谁死只是小节,怪就怪司马朗太过年轻,还不知道成年人的道理,那就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卫固一看郭缊同意,抱拳领命,兜转马头,向着中军扬长而去。

此时河东骑军已经完成了兜转,从战场左翼移动到了战场的右后方。这时候,对面的泰山军骑兵开始加速了,郭缊再不多想,忙吹三声号角,示意河东骑军奔冲。

现在,就是为国尽忠的时候。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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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上午晨时,在颍阳十里外,马蹄滚滚,掀起一阵尘埃,数千骡马队以两列并行的方式在官道上蜿蜒而行,绵延数里。

这只骡马队显然就是刚打赢汉军骑都尉曹操的泰山军援军。他们在三日前击破曹操部后,检点后计俘口八百,战马一千二百匹,其余四散乡野无所知。

对这八百人的俘口,丁盛等将的建议是坑杀。因为现在处于战时,后面还要和汉军主力决战,所有的兵力都需要用在刀刃上,没精力顾这些俘口。但张冲舍不得,这八百俘口皆是汉军骑士,是非常优良的骑军种子,日后张冲要扩建骑军队伍,有这些人加入,自然事半功倍。

这里所有人,包括渠魁张冲在内,没有人觉得这些汉骑投降后再打自己人有什么问题。和后世强烈的国家政权认同,秦汉时期,只有士大夫的精英们才有这种家国认同感,至于中下层的人来说,家族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秦末,西楚霸王项羽逼降秦将章邯二十万秦军,就从其中吸纳了一批骑军,后来项羽彭城大战的两万骑军,就是原先的秦国吏士。而刘邦就更是如此,其人入咸阳,灭亡秦朝,但依旧有李必、骆甲这些秦将投靠刘邦,为建立大汉立下汗马功劳。

所以这八百骑只要操作得当,张冲是很有信心消化掉的。

但可惜时间不等人,丁盛他们说的是对的,现在正是要集中力量决一死战的时候,一些瓶瓶罐罐就得扔。但最后,张冲,到底还是将这八百人随队带着了。他有他的办法。

曹操之前在长社一战,只以为泰山军是步骑混合,所以估摸着泰山军的脚程要到颍阳也要三日以后。而皇甫嵩也因为缺失泰山军是骡马化行军的信息,错估了泰山军到达的时间。可以说,正是张冲决定骡马化行军,打了一个时间差,才让这场战争出现了转折。

之后两日,泰山军就潜伏在了距离颍阳二十里外的树林中。

靠着飞军背旗的哨探,张冲对颍阳两岸汉军的动态一清二楚。见颍阳双方都选择休兵,张冲只能耐住性子带着全军继续潜伏。直到今日,颍阳那边动天的鼓声,连他这里都能耳闻,张冲就知道出击的时间到了。

全军骡马行军,就连原先不善骑的步军们,也因为被绑着高强度行军多日,都能搂着驴脖子跟上大部队的步伐了。所以只用了两个时辰不到,泰山军就进入了颍阳战场的边缘。

此时前方战场上,到处是喊杀声。作为全军耳目的飞军背旗早已经游弋到战场的边缘,观察情况。

片刻,蒙沮带着一队背旗回阵,向张冲禀告着现在的战场形势。

旷野上,泰山军的士伍们正在喝水休息,骑军们开始换下了战马,因为此前缴获的原因,突骑将士都是一人双马,现在临战了,自然要换一匹更有气力的。而骡驴队的战士们也纷纷下了牲口,他们先将那些汉军俘虏用麻绳绑好丢进了草丛里,那些人也认命,毕竟知道这些黄巾贼不想弄死他们,所以也都配合。

解决完俘口,泰山军士伍走到大车附近,开始整备甲械。

之前行军时,他们的甲械都放在了随军的大车上,并没有穿戴在身。所以这会,他们就互相给自己的袍泽套上衣甲,然后找到各自的队头,开始就在这片战场边缘排成军阵。

七月的烈日还是那么毒辣,众将士们的甲衣晒得发烫,好在里面还有一层夏衣,才没烫伤肌肤。但这甲一套上去又开始闷,眨眼间,斗大的汗珠子就顺着脖颈滚入到甲衣内,汗流浃背。

真不知道那些在前面厮杀着的人,是怎么在这样的烈日下厮杀下去的。

这时候,张冲看到一只全体穿着绛红色军衣的汉骑集团正从西南方向穿插过来,立马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击垮的第一波敌人。

张冲拍了拍自己的枣红马,然后从扈兵手上接过兜鍪和马矟。兜鍪一戴,汗水直接都打湿了眼眶,这也太热了。

另外几个扈兵,正将两袋装满手戟的囊袋挂在枣红马上,箭袋都装了四袋在马后。

一切准备妥当,张冲对身后步阵里的关羽道:

“云长,这次你跟着我一起冲,让这帮汉骑看看,骑兵到底是什么用的。”

关羽一喜,但面上还是肃然,忙喊于禁出来交代此战军略,就挺矟跨马加入到了骑队。

剩下的就没什么好说的,此战之方略,张冲在获知了战场细节后就已经和麾下诸多吏士讲清楚了。等他率突骑冲奔之后,剩下的步兵方阵就需要在于禁的指挥下,执行既定军略。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说再多都是虚的,谁赢了才说的有用。战争确实需要服从政治,但战争的成败却直接关乎政治的危亡。

深吸一口气,张冲放下面甲,一夹马腹,就开始向着对面的骑军缓步而去。随后,一千二百泰山军突骑鱼丽追随。

没有多余的话,所有人都坚信,跟着前面这个人,胜利一定属于他们。

马速越来越快,对面的汉军骑士也开始放开了马速,在对面的三声急促号角声中,两只骑军不发一言,就要这么沉闷的撞在一起。

一马当先的张冲,还在冲锋的时候,突然从战马上站立起来。没错,张冲胯下的这匹马是双马镫,直接解放了张冲的大部分体力。

张冲弓着身子,手中弓箭对准前面一个披着两裆铠的汉吏射去,正中脖颈。此时双方的距离足足有百步,神乎其技。

张冲连珠一箭,又射死一个汉吏。然后赶忙绰起马矟,应对之后的撞击。

百步距离,眨眼即到。张冲一矟就将当面的一个骑士顶飞,其人直接撞到了后面三骑,清出一片视野。

然后张冲胸甲前就中了一矛,只见一个雄壮的汉吏一马矟捅在了张冲的胸甲,然后马矟就顺着光滑的甲胄给划开了。

张冲穿着的这领甲正是军械营大匠邓直所打造的镜面甲,整套甲衣都被打磨光滑,在阳光照耀下,甲光曜日。

张冲一看这人,咦了一声,然后马矟一翻,就将这人砸翻落马。

然后张冲继续凿穿着前面的汉骑,不一会手中的马矟就已经崩断。张冲抽出加了配重的铁骨朵,继续翻砸着当面的敌人。张冲抽空看了一眼边上的关羽,那永远眯着眼的大汉,此刻怒目而视,手中马矟每一击都要砸倒一个敌人,丝毫不比张冲杀得要少。

泰山军突骑和河东骑军的厮杀大概持续了不到一刻,然后就分开了。留下了满地的人尸和不知所措的战马,它们咬着自己沉睡的主人,不断哀鸣。

河东骑军在脱离接触后只行了大概三百步就停了下来,他们互相看着身边的同伴,看是否还是之前那位相熟的。

河东骑军司马郭缊也看了自己身边一眼,那位身量高大的童子郎司马郎已经不在了,郭缊叹了一口气。刚要抓起号角,准备再组织一场冲锋,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三个手指已经不见了,而此之前他毫无所觉。

钻心的疼痛袭来,郭缊差点摔下马,靠着坚持,郭缊吹响了号角,汉骑再次整列,准备发起第二次冲锋。

郭缊并不知道,就刚才那一冲锋,他的骑队直接减员三成。这其实是郭缊的责任,之前他带着河东骑军在颍水边修整的时候,实在耐不住热的汉骑们纷纷脱下了沉重闷热的甲胄,贪河边那点凉。而这一切,作为主将的郭缊并没有制止。

随后他们就被皇甫嵩调度游弋在左翼的战场,本就是袭扰,并不需要甲胄。但等到他们再被调动到右后方,拦截泰山军的时候,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奔到一半,那些贪凉卸甲的汉骑们惊恐的发现,对面的敌骑满眼望去,甲光曜日,晃得他们睁不开眼。

最后的结果自然不意外。骑战就是这么回事,就比谁的马体力好,谁的甲胄更坚固,谁的的刀矟更锐利。而这些,鏖战已久的河东骑兵完败。

吹完号角的郭缊悲凉的看着前方的战场,战场中,那些被号角声惊吓的战马,抛弃了主人的尸体,从血原疾驰而过。他甚至还看到那战场上,一些只是砸晕的汉吏,摇晃着脑袋,从血泊中爬起,一瘸一拐想要找一匹战马逃命。

郭缊虎目含泪,用完好的左手抽出铁骨朵,一声高喝:

“杀!”

仅剩下的汉骑,纷纷抽刀随郭缊再次冲锋。

随后两军再次相撞,一刻后,关羽用袖口擦拭着染血的环首刀,将郭缊的首级系在了马鞍上,然后带着突骑们去追渠魁张冲了。

原来,泰山突骑凿穿完河东骑军后,张冲带着两百骑,直接顺着汉军的营垒就杀了过来,并没有和关羽一起折身和河东骑军再次对攻。

郭缊之前猜的没错,张冲这次的目标就是汉左中郎将皇甫嵩。

张冲带着骑军从栅栏的细缝中不断穿插,终于赶到了那高悬“皇甫”大旗的营垒前。

汉军的前方营垒因为皇甫嵩的军令都已推倒,此时皇甫嵩的中军幕府就直接暴露在了张冲的铁骑下。

张冲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挺直腰板,高立在巢车上的皇甫嵩。没二话,张冲一箭射去,却被皇甫嵩身边的持楯武士给挡下了。

然后营内突然冲出一骑,着盆领铠的武士,挺着长矟就冲来,还高呼:

“我乃河东卫……”

其人话未落,张冲一手戟就已经将其掷杀马下。

但显然,这人的死并没有阻吓到汉军,在这人刚死,又有三骑,身背旗帜,持弓挺矟而来。

张冲不耐烦,知道这些人只是在拖延时间好让上面的皇甫嵩撤退。但这将他张冲看成什么?他们的军功吗?

张冲直接将一带囊袋绰在手上,然后夹马奔去,马行了五步,他扔了五把手戟,不仅最前面三汉将落马,就连后面两个刚出来的,都被张冲掷杀了。

一时间,皇甫嵩中军幕府前,鸦雀无声。

“你就是张冲。”

说话的显然就是皇甫嵩,但回答他的就是一只羽箭,不是边上勇士拉了一把皇甫嵩,其人多半要受伤。

皇甫嵩这才乖觉,前面是如林楯墙,身后是豨勇武士,但这都不能给皇甫嵩更多的安全感,他觉得还是要用言语拖住下面那人,他还要说话。

突然他听一声斧斫声,还意外,就看到巢车边的大纛上插上了一把锋利手戟,皇甫嵩不禁嗤笑:

“好个蛮夫,用手戟能砍断大纛,要知道这大纛是由碗口粗的原木所制,便是让他用大斧斫,都要斫半天。真的是……”

其人还在嗤笑,又一手戟飞来,正撞在那大纛上的手戟上,那手戟受此一撞,又入木几分。

皇甫嵩顿觉不妙,但他不敢抬头,只眼色一边的扈兵,赶紧去遮护。但可惜,从楯墙内冲奔出多少,就被射杀了多少。

随着张冲马踏汉营的二百骑,一半都是乌桓人,他们原先是黎阳营将臧荣的帐下突骑,后突击关羽驻扎的濮阳津时,兵败被擒。之后他们就追随了张冲,成了泰山军突骑的一员。

这次张冲专门带着这百人乌桓突骑,用的就是他们的善射,其中还有两个射雕士,其射艺与张冲比都不遑多让。

正是靠着这百骑乌桓突骑,张冲将皇甫嵩的扈兵们牢牢压制在巢车上,然后张冲就继续一手戟一手戟的斫砍汉军大纛。其实张冲也后悔,要是当时随身带火具,直接就能烧死这老物,如何这般尴尬。

但不管如何,张冲那每一下斫砍声都如催命符一样斫在中军汉吏们的心头,谁都知道,要是这面大纛一倒,后面会是什么样的恶果。

但现在他们能怎么办?有勇气出战的,已经死在了下面,而愿意去守旗的,也被钉死在了巢车上。余众皆惶惶,但也只能无可奈何。

就连皇甫嵩这样的铁血老帅也不禁闭上了眼睛,等待命运的判罚。

但就在这时,前方战场上,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就见战场中央的那面代表着彭脱的六节仗大旗,在无数黄巾军绝望的目光下,缓缓倒下!

皇甫嵩到底是赌赢了,他最后压上的中军预备队成了此战真的的决胜手,中军校尉赵融终究不负老帅重托,在这一刻打崩了汝南黄巾的中路。

赵融是凉州天水人,其州内豪强受羌风浸染,好掷短矛。这赵融就有一队这样的西州勇士,善掷短矛。

赵融带军救援中路后,引而不发,一直观察着前面的汝南中军前线。

之前汝南渠帅彭脱一直冲杀在最前,但他换上了寻常甲胄,也是担心遭汉军集火。但后阵的赵融敏锐的发现,不断有黄巾信报朝那一个方向汇集,便大胆猜测彭脱就在此处,遂带着他那队掷矛手,偷偷移动过去。

一到那就看到一名雄壮的黄巾武士正对某个信使吩咐什么,随后赵融果断下令,之后至少二十把短矛覆盖了彭脱站着的地方。

当时彭脱就身中数矛,被救下去时,只来得及交代后事就呜呼而去。彭脱一死,汝南黄巾军心神被夺,直接丢掉了中军大纛。赵融砍断了彭脱的大纛,眼见着汝南黄巾就要上演一场大崩溃。

但黄巾军的噩梦还不仅如此,在颍水东岸的战场上,一直和汉军纠缠头疼的颍川太平道渠帅波才也牺牲了。

当波才帅着最后的主力万人兜杀朱儁大军时,后部校尉郑泰帅精兵四千逆击。两军焦灼之际,朱儁亲自带着河内骑团和各将吏的扈骑,拼凑出两千骑军,直插波才侧翼。

随后整个战场就乱了,汉兵、颍川黄巾,所有人都没了建制,只要看到服色不一,就去弄死。

混乱中波才和亲军也被分割开来,一队汉骑射中了波才的坐骑。这位汝南渠帅只能和自己的几位亲军徒步撤退到战场边缘,他准备到这里重新集结一只建制。

但一只游弋在战场边缘的汉骑小队发现了他们,波才和众亲军奋力冲出袭杀,但波才的胸口却在突围中被一只流矢射中,最后行了不到百步,波才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对边上的扈兵道:

“你把我的头砍去,别让我落在汉兵手上。”

那扈兵是波才的族人,听到这话哭着下不去手,最后还是波才自己拨出箭矢,自戕了。扈兵嚎啕大哭,后面的汉骑眼见着就杀了过来,没办法,他只能割掉族叔的首级,用下摆包裹着,挂在了脖颈前。

最后,在汉军骑小队追过来时,这扈兵跳入了颍水,消失不见。

也幸亏此时东岸的颍川黄巾正和汉军混战,波才的死才没有崩散太平道的斗志,勉力厮杀着。

所以,幸福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躲在盾墙后的皇甫嵩刚才还等待着命运的决裁,突然战场的形势就发生了这样的大逆转。他欣喜若狂,对下面的张冲道:

“小儿辈,计只此耳!”

说完,哈哈大笑。

但很快,皇甫嵩笑不出了,突然他看到下面不断往巢车上扔一包包东西,这东西用布裹着,不知道是什么。

皇甫嵩解开一看,差点吐了出来,竟然是新鲜的马粪。

恶臭熏天,最前面的持楯士们到底没坚持住,摇晃着要换口气,但这时候,一只羽箭从空当穿入,正中还憋气着的皇甫嵩额头。

随后一声惨叫,皇甫嵩捂着额头委顿在地。

他没看到的是,在这一箭后,下面又飞上来三手戟,正砸在了大纛上,如象狮般的沛然巨力,直接将手戟深深地凿穿了大纛。

然后在众汉吏惊恐的神色中,大纛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最后一声脆响,崩断了。

随后整个战场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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