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夫人的梅园里一派热闹,阵阵暖香扑鼻。大夫人正坐在老夫人身旁,和二夫人商量着什么事情。
舒诺涵一头三尺青丝编作三股,一股盘于后脑,簪一支双蝶戏云白玉钗。另两股随意飘散在肩上,身着一袭淡彩锦绣描花长裙,外罩一件雪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下系一条浅碧烟撒花绫裙,行步之间风流秀曼,顾盼生辉。
朱唇不点而赤,罥烟眉似蹙非蹙,凤眼漆黑,姣丽无双,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眸光流转间已夺人呼吸。
舒雅童穿了一件海棠红色的镶着水钻的长裙,头上插满了配饰,耳畔的红宝石耳坠摇摇晃晃,脸上巧笑嫣然,半点也看不出被关了一个月的沮丧和懊恼,明显已经从憋屈中缓了过来,她一心一意地讨好老夫人,不时说两句笑话,可不管她怎么卖力,老夫人的面上都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
而一旁的舒云忆,一直都是在充满嫉恨地盯着舒诺涵。
这一屋子的人,看起来其乐融融,实际上都是各怀心思罢了。
这时,丫头绿娆双手捧了一个朱红漆的木质托盘上来,将茶盏恭敬的送到各人的桌上。老夫人多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日必定固定时间会饮茶。
老夫人端起来桌上的白玉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顿时间愣住了,随机满意的说道:“呵呵,今日的这茶煮的蛮香的。”
舒诺涵听了,也抬手端起来喝了一口,赞同道:“嗯,今日这茶的颜色也好,味道也正,真是极佳的上品啊。”
说罢,望向绿娆,夸奖道,“长这么大,我从前就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茶汤呢!呵呵,果然还是祖母这里的东西好,调教的人也好。”
烹茶之技,在蓝照国被视为一项极为高雅的活动。不说在宫廷豪门之中,单单在市井之间,也是盛行得很。
别的不说,大小姐舒诺涵就是一个煮茶高手,更是早年得到名师指点过的,如今能够得到她的夸赞,可见这烹茶之人的技艺十分了得!
听了舒诺涵的话,这一下,屋子里人人都取茶来吃,随即几乎是人人都赞叹起来。
老夫人淡淡笑了,看了一眼立在身旁的绿娆:“绿娆,你这丫头烹茶的手艺一下子就突飞猛进啊,我老太婆要赏你。”
绿娆听罢,笑着福下身子行礼,不好意思道:“老夫人这话,绿娆可受不起。今日这茶可不是奴婢煮的,是……四小姐。”
什么?这茶是舒瑾萱煮的?草包庶女竟然能煮出如此美味的茶?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大夫人的脸色不由得复杂起来。
老夫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哦,是瑾萱吗?让她进来吧!”
自己费力地说了半天,老夫人都只是淡淡的,舒瑾萱竟然这么容易就让老夫人夸赞了!舒雅童看着从门口盈盈而入的舒瑾萱,恨得几乎要在她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舒瑾萱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拖地长裙,浅粉色丝线绣着点点的小碎花,略显素雅。紫色丝线在袖口处绣着朵朵的玉兰花,开的烂漫,花样繁杂。
一条冰蓝色丝绸环绕腰际,勾勒出妙曼身姿。头上三尺青丝黑得发亮,斜暂一支木钗,木钗精致而不华贵,与这身素装显得相得益彰。肌肤犹如白雪、双眸似水,嘴角浅笑、更显平易近人。
论穿着,她并不比在座的其他小姐们更出挑,可她那淡淡的气质,站在那里就是显眼,把屋子里其他的女孩子们都给比了下去。此刻,她正微笑着一步一步的走进来,样子端庄娴静之极。
舒瑾萱心里笃定,老夫人今日喝了她煮的茶之后,就再也不想喝其他人煮出来的。
因为当年的蓝枫逸酷爱饮茶,自己为了让他开心,特地寻访了数位名师去学了这煮茶的技艺,整整几年,她敢说,在煮茶这一方面,没有人会超过她的技艺!
老夫人显然刚才对舒瑾萱煮的这茶非常的满意,于是慈祥的看着站在原地的舒瑾萱,脸上的笑容比往日都要和蔼了很多:“嗯,你烹的茶确实是很独特的,不过怎么这些年我倒是不曾知道啊!”
前生的舒瑾萱因为深知自己和母亲不得老夫人的欢心,所以素来谨言慎行,在所有场合几乎都是悄无声息地坐在一旁做看客,就如透明人一样,更是不曾和老夫人如此亲近地说过话的。
这时,只见舒瑾萱并没有丝毫的惊慌,恭敬道:“回禀老夫人,是这样的。在前段时间去灵空寺为老夫人祈福的时候,刚好碰倒了智圆大师与天音大师在煮茶,我便也跟着学了一些,因为时间太短,所以技艺浅陋,难登大雅之堂,还望老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听到舒瑾萱的话,大夫人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就连舒诺涵,也是轻轻皱起了眉头。
只是跟着学了一些?跟着学了一些她就能烹出如此好的茶吗?如果她是从头认真学,岂不是——
智圆大师是出名的得道高僧,亦是煮茶大师,很少踏出灵空寺半步的,而且极少接见人。舒诺涵也曾想过跟大师学煮茶的,却没有这样的缘分。
听了这话,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舒诺涵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挑衅了。
呵呵,舒瑾萱不怕大夫人和舒诺涵去调查,因为她上次去灵空寺的当日的确碰到过智圆大师,不过据她所知第二日两位大师便外出云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