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高三的学生,不管家长怎么放心,自己如何的出色,总也不会放在外面游玩很多天的。于是这次短暂的郊游仅有宿营一晚、野餐三次后,在出发后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一行人便拔营返回。
“微生微生,明天我来找你玩哦!”在微生茉与萧宇一前一后下车时,天野芽衣站在车门边,挥着手笑喊道。
微生茉头也没回,权当没听到——以前只觉得天野芽衣并不真心相交,如今既然已明白自己对她来说“很讨厌最讨厌”,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的心意虚与委蛇?
萧宇无奈,回头对天野芽衣歉意地笑了笑,又冲其他人挥手示意告别,快步跟上全然没有等他意思的微生茉,那背影看起来,还有几分小潇洒。
天野芽衣不觉红了脸。再看似乎被萧宇呵护身前的微生茉,眼底掠过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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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霍瑜自然除了嘘寒问暖外再无多言,倒是微生然说了两句。不过他一向心疼女儿,兼之素来担忧微生茉的孤僻,见这次她肯与同学们游玩,哪怕是没有通报家长的临时起意,心里也是高兴的,因而并不多说。
倒是微生茉,乍然从那样一个荒芜悲惨的环境中回到正常世界,种种不适应不说,感悟也有很多。再看到霍瑜等人,尽管心里厌恶,但还是比平常多说了几句话,兴奋的霍瑜差点儿没跟前缀后当个尾巴。
回家三四天,那时慌慌张张出门时的恐惧微生茉已然忘得差不多了。十多年穿梭在梦境世界中的经历,使得她练出了一门本事:那便是每次醒来后,都在短则十几分钟、长则三五小时内将梦境世界的一切压在记忆中,刻意地遗忘忽视。不然,经历了长达数年的梦境,苏醒后不是连父母都变得陌生了?
但即使如此,多年来的白天和没有梦境的夜晚,对她来说并不像是生活,而更如同临时的休憩一般。所谓“现实世界”中,真正在她的生活和记忆中留下印痕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家人以外,多年来也就仅有一个日日都要在眼前晃一圈的天野芽衣而已。因此,不论微生茉对天野芽衣表现得如何冷淡,众人都只当她是性情如此,所有人——包括天野芽衣本人——都认为她是微生茉唯一的朋友。
也因此,“冰美人”孤僻冷漠之名,在兴谷九中流传甚广。
晚餐后,霍瑜洗碗刷筷,萧宇约了朋友打篮球,早早就走了。微生然惯例地打开电视,正要上楼回自己房间的微生茉听到电视里传出的声音,猛地驻足。
电视中正在播报一则新闻:乐加山一片山林失火,两名守林人和三个来旅游的汴京大学的学生遇难。一闪而过的镜头中,只有调查的人员和附近的村民,一大片林地焦黑如墨,连石头、土地都没了颜色。虽然调查结果说是意外事故,但有五人死亡,在素来平静的兴谷市也算得上震动上下的大事。
【乐加山?】
【汴京大学??】
“莫延,汴京大学历史系一年级,在乐加山……呃,社团活动。”
少年的声音历历在耳,微生茉手一颤:那天在精神力的一次试探后,她和那个神秘的少年再无交集。不管心里有多好奇,她都因为对方的态度谨慎地保持了距离。本来想着,今后或迟或早总会再见面,但是……
再细看镜头中的画面,微生茉脸色又白了几分:她知道,自然的火是不会造成那种可怖的燃烧效果的——这也是被几位专家质疑的地方。但在不久之前——或者按照微生茉的时间来说,是梦境世界中的十多天之前,她还曾亲眼见莫延用过……那是一种可怕的黑色火焰,宛如从地狱中召唤出来的魔鬼之火,黑色的火焰会化作怪物的形状,燃烧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甚至包括灵魂!
【乐加山的事故,是他造成的吗?】
【到底……为什么……会用这个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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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延把魔力近乎耗尽、后颈上又被狠狠击了一掌的堂睦扔回他自己的房间,晕晕乎乎的黑发少年趴在床上,难受得哼哼唧唧,但还是得意得桀桀怪笑。
莫延懒得理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客房。
这一次,他为了验证微生茉说过的内容,在返回这世界的一瞬间随意抓了一枚子弹捏在手里,果不其然,在醒来后这子弹竟也出现在他手中。但他没有想到的,带过来不仅只是这枚子弹,还有附着在子弹上的病毒。只是那病毒在穿越了空间以后似乎发生了变异,从无形无状变成身带浅绿色荧光,只有接触才能感染,而且感染率极低。莫延也没当回事,随手装在口袋里,施了几个小咒语,让别人会下意识地忽略。
但在他的帐篷里,还有一个也精通魔法、又喜欢处处跟他作对的堂睦。
堂睦和莫延之间有主从契约——莫延为主,堂睦为从,主死仆死,仆从违背命令就要受到契约的惩罚,而且但凡莫延受到的伤无论大小,堂睦都要分担七成左右的伤害。契约刚刚成立的时候,堂睦几乎把莫延恨到了骨子里,但杀也杀不得,伤也伤不得,就是试图拿莫延在意的人当要挟,也在契约命令的约束下被折腾的死去活来。几次三番,堂睦再不敢如此做,却养成了一个极不好的习惯:凡是莫延想做的事,他都要从对立面偷偷摸摸的捣乱,真要造成什么大的破坏他也不敢,就指望恶心一下你,哪怕稍微不痛快一点儿也是好的。
于是,这一次他在那口袋附近施了个只能维持几分钟的小咒语,有吸引人注意力的效果。
正好在他们队伍中,有个社员总喜欢翻看别人的东西,时时刻刻都有强烈的窥视欲望,别人写字发短信玩电脑的时候常常探出头去看几眼才满足。
几乎毁灭了一个世界的丧尸病毒,就这么扩散开来。
先是那个社员找出子弹,在跟一个自己亲近的朋友传看的时候被守林员看到收走。变异的病毒潜伏期也变长,差不多一天半以后那名社员才丧尸化,同帐篷的社员便遭了秧。当时凌晨一点多,正是人一天中睡得最沉的时候,当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宿营地寂静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刚从丧尸世界返回、紧绷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放松的莫延及时冲了出来。
没多久,距离宿营地不远的守林员的三间房子中也传出了连续的惨叫声,仿佛有个人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折磨。
看到那窥视欲社员的第一眼,莫延就认出了那典型的丧尸化外表。再一摸外套口袋,果然子弹已经不见了。
由于莫延对丧尸的了解和事先提醒,社团中除了那两名感染的学生和一名被咬伤的学生外再无人受伤,两名丧尸化的守林员也很快被控制起来。但在处理的时候,众人却犯了难。
受到感染的人,除了癫狂及外表可怖之外,看起来还有救。只是被咬感染的那个学生脖子上一个大洞,另一名守林员身上的肉也是被撕咬了大部分,这样的伤势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但两人仍是嘶吼着,被捆成一团后拼命挣扎,努力伸长脖子想要咬人。
然后有人就提议把那看起来还能救治的三人送到医院。
又有人冷笑一声,“这么危险的生化病毒,真能交给国家研究?”——他们都看过生化类地电影,所有人都了解这种病毒有多么危险。
第一个人反驳:“国家知不知道还不一定……谁知道这病毒怎么传播到他们身上的呢?说不定这山里附近就有个秘密研究所,病毒不小心扩散出来……”
有人附和道:“如果真是国家研究的话,应该也会有疫苗吧?”
“别说救治,能不被灭口就不错了。”
“对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这种生化研究应该算得上国家一级机密了吧?”
“但我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三言两语间,众人几乎都认定了这是国家的秘密研究成果。堂睦打量着被感染了的几人,忽然摸着下巴,冲着莫延无声怪笑。
“你笑什么?”一人看到堂睦的笑容,揪着他的领子暴怒道。
堂睦嘿嘿笑着,答非所问,“他们灵魂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救?”
“你说什么?!”几个人同时震惊,然后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莫延——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们都知道,巫师对灵魂的研究更深刻,而且莫延的信誉也比堂睦好得多。
莫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堂睦又在一边怪声怪气地笑。
既然已经没救了,众人也不再拘泥——他们手上,或多或少都见过血,同伴在莫名其妙中死掉的也不少。现在这种情况,让那些被感染的人入土为安最好,但尸体留在这里,难免病毒不会扩散。最终商议,用几乎能摧毁一切物质的厉火将尸体焚烧。不仅如此,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住过的帐篷、开来的车、守林员的小屋和附近这几天涉足过的土地树木,全部都要烧掉。
堂睦自告奋勇地要担当施展魔法的人员,中途突然声称控制不了魔法,黑色的火焰呼呼乱射,唬得众人东躲西藏、狼狈之极,山林处处起火,在莫延挡住厉火、石化了堂睦后,堂睦又被一人立掌斜劈后颈晕倒,这次的事故才算完。
帐篷车辆都没了,众人便住在乐加山下兴谷市的一家小旅馆中。虽则房间小而逼仄,但还算干净,众人疲惫已极,早早都睡了,只有可怜的组织了这次活动的领队还要跟社长报告情况——山林火灾只能瞒过普通人,对于隐藏在那些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中,第二世界的人来说,一眼就可以看出火灾现场的异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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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在睡梦中换了一个身体也换了世界,莫延已经比较有经验了。他淡定地看了看周围,郁闷:
变小了!
他和几十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坐在教室里(又是教室!),自己的手也小小,年龄跟他们应该差不多。脑子里多了一些陌生的信息,想来应该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熟练地用大脑封闭术•改进版将这些记忆屏蔽在自己的精神中,留待有时间以后再慢慢梳理。
班里似乎刚要上课,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站在讲台前,刚说了一句话,莫延就囧了。
那个小男孩佯装天真地笑着说:“我是刚刚转学过来的江户川柯南,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