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从身下传出,伴随着一片弥漫天际的耀眼白光,巨大的声音响彻天地,雷动的身体骤然从内部崩解,变成天地间一蓬最细微的粒子,向四周飞地弥漫。
“妈的怎么回事!”雷动只觉得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仿佛印在了灵魂深处,又仿佛已经远离自己的身体,大脑轰轰作响,意识还有些不清楚,“哪儿来的地雷?事先怎么会没感觉到?”
雷动觉得自己很憋屈,出生入死的任务接了不知道多少了,靠着野兽般的第六感,还有那强大“神识”,哪一回不是轻轻松松就躲了过去?怎么这回竟然丝毫没有现危险?
而且,这地雷威力大得也太离谱了吧,就这么一下子,就把自己炸成灰了?那号称金刚不坏、曾经替自己挡住无数危险的变态躯体,怎么就一点用也没管?难道这就是渡劫?可渡劫只会被天雷劈,怎么会被地雷炸?
而且,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了,为什么还能够思考?
不对,这不是地雷,爆炸似乎是从体内开始的?究竟怎么回事?
“我这是在哪里?”雷动只觉得眼皮犹如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强挣着张开双眼,却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似曾相识却又完全陌生的所在,如同从一万米高空空降一样,天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耀眼,下面,看上去很遥远,是连绵不断的白云,透过白云,仿佛能看到地面上蜿蜒的群山,浓绿的热带雨林,蔚蓝的大海,黄褐色的沙漠——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尽收眼底,然而,这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轻飘飘,悠荡荡,在半空中飘来飘去,似乎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吹走。
许多年之后,当面对那个被圣洁白光笼罩全身的散着无尽威严的强敌,雷动将会想起自己踏中地雷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当时是在共和国和苏斯联邦的西南部边界地带,带着女朋友祭奠战友的雷动,应边境哨所请求,用一支21式狙击步枪轻松狙杀了一支大概2o人的跨境贩毒、杀人放火的驼队,刚要站起身来,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地雷炸得魂飞魄散。
天地间莫名的风吹过,神魂飘飘荡荡,恍惚间,雷动似乎看见,那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姑娘,孤独地站在夕阳下,夕阳从茂密的亚寒带树林间透出来,为姑娘身上打上斑斑驳驳的金黄色光斑。姑娘站在那里,及踝的长裙包裹着她那美妙的身躯,长微微飘动着,身躯微微颤抖着,她双手合十,脸上是一种雷动从来没有见过的微妙表情,眼神中是无尽的担忧和期盼。
雷动想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轻轻飞扬的丝,但是,他的手不见了,他的整个身体都不见了,霎时间,那已经没有身体的灵魂中,忽然传来一阵仿佛要把他整个撕裂的剧痛,那是他的“心”在痛,那是他的全部灵魂在颤抖:“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的爱……”
剧痛的让雷动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等他睁开眼,丛林不见了,太阳不见了,那个美丽的身影也不见了。那股莫名的风托着他的灵魂,飘飘荡荡,一路向动向北,飘过连绵险峻的山脉……
恍惚中,雷动似乎“看到”,一位身材娇小、全身紧紧包裹在一袭黑色长袍中,容颜中带着一丝丝化不开的愁绪的少女,“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少女脸色刹那间一片苍白,双手捂住胸口,眼中充满惊诧和绝望之色,仿佛失去了世间最宝贵的珍宝一般,,她霍然站起,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雷动忽然感觉到一阵内疚,一阵怜惜,心头一阵隐隐作痛。
雷动的神魂飘飘荡荡,飘过着暗黄色光芒的沙漠,飘过沟壑重重的土黄色的高原,飘过掩藏在层层雾霾中的城市间难以计数的高楼大厦……
忽然间,雷动的神魂一动,一栋外部装修奢华、金碧辉煌的洗浴中心里,蹿出一位衣冠不整的白胡子老头,胸前五颗扣子开了四颗,露出白皙细密的皮肤,腰间裹着一件白底带花的浴袍,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趿拉着一只木屐,狼狈不堪的装扮,让本来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家伙显得有那么几分猥琐,老家伙气急败坏地冲着天空大喊:“雷动啊,你怎么……记住啊……”
一阵无形的风吹过,雷动的神魂悠忽飘走,老家伙说了些什么,雷动再也听不清,只是心里苦笑:“怪不得总是找不到你个老神棍,原来整天在这种地方逍遥快活……”
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是整齐划一的冬青和高大的白杨树掩映中,那栋二层别墅,在那里,他度过了生命中最快乐、最肆无忌惮的18年。厨房里,神态温婉、身躯却微微有些佝偻的母亲,是在为儿子准备晚餐么?她眉头紧锁,手里无意识地挥动着铁铲。“啪”地一声,一滴油在炒锅中炸开,母亲的手轻轻一抖,急忙把手抬到嘴边,轻轻吹了几口气。忽然间,她似乎感觉到什么,抬起头:“阿动,你回来了?”听不到回答,她四处张望,口中喃喃自语地自嘲:“嗨,又是幻觉……”
一阵来自天地间仿佛无处不在的风儿吹过,雷动的神魂飘飘荡荡。
这是哪里?
哦,是那间熟悉的、自己加入总参谋部直属的怒龙大队后,无数次来过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宽敞但绝不豪华的办公室,足有上百平方米的房间没有一个窗户,房顶上巨大的顶灯射出明亮但柔和的光芒,将整间办公室照得亮如白昼。高达4米、宽约1o米的墙上,挂满了一张张巨大的作战地图,密密麻麻的等高线中,几个血一样鲜艳的红点,触目惊心。
屋子中央,是一张5米见方的平台,平台上放着的,是一张巨大的沙盘。
一位肩配中将军衔的中年男子,背着双手站在沙盘边,他的皮肤黝黑,神情坚毅,鬓角的头已经有些微微白,但腰杆仍然挺得笔直,站在那里,如同永远不会垮的小山,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图最下方那个血红的红点,双眉紧锁。
雷动仿佛看见,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一位中校参谋,手里抓着一份电文,急冲冲跑到办公室门口,报告也没喊,直接推开门,冲到中将身边,喊了几句什么。中将如小山般的身体猛然一阵剧烈地颤抖,慢慢地、艰难地转过身,接过中校手中的电文,紧紧攥着,左手无力地挥了挥。中校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而是转过身,轻轻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中将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仿佛有千斤重物压在头上,他的头艰难地抬起,再度盯着那地图上滴血般鲜红的红点。
蓦然,中将的腰杆猛地再度挺直,霍然转过身,对着斜上方的天空,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这是你的使命……记住你的责任!”中将的嘴角剧烈地颤抖着,声音却越来越坚定:“我的好儿子,你是我雷天刚的好儿子,你是共和国最好的战士,我以你为荣!”中将的声音越来越大:“为了战士的责任,为了战士的使命,立正!敬礼——”中将刚劲的大手五指并拢,从胸前直划而上,紧紧贴在军帽边缘。
办公室内,中将的身躯犹如铁打钢浇,岿然不动,那从胸腔喷薄而出的宏厚声音在整个办公区滚滚而过。
办公室外,无数军官霍然起身,朝着西南方向,肃然而立,“刷!”整齐划一的敬礼声,在整个办公区内响起,犹如惊雷!
“又是使命……又是责任……”雷动看着下方肃然而立的军人,心中却惊疑不定:“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梦……”
蓦然,一股极强的吸力,仿佛从无尽的苍穹中传过来,紧紧攫住雷动的神魂,猛地向上扯去。猝不及防之下,雷动神魂仿佛被撕裂一般,不由自主地向着无尽苍穹飘去。
一声震天彻地的怒吼,在某块大海深处响起,这吼声中,包含了惊诧、愤怒、委屈,雷动心中忽然闪过一阵有些好笑的不舍:“你个吃货……”
但苍穹中无穷无尽的吸力,再没有给雷动任何思考的时间。
雷动的觉得自己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渐渐地,那巨大的吸力变得不再显得那样狂暴,而是充满一种温柔的感觉,将雷动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仿佛母亲的怀抱,令雷动的精神缓缓放松,再放松……他感觉到,自己正在回到从前,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却又似乎远游的游子轻轻推开自家大门,三分温暖,三分急切,三分期待,却又夹杂着一分难言的畏惧……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我的兄弟,我的战友们……”
就在雷动感觉到自己的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四周的空间忽然一阵剧烈抖动,纷纷呼喝传到耳边:“鼠辈敢尔!”“拦住他!”“混蛋!”刹那间,兵器交鸣声、风雷声、呼喝声大作,猛然一股大力传来,雷动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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