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想干什么,我也要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雷天刚仿佛换了个人,语气不再那么严肃,神情也不再那么威严,身体甚至全然放松,轻松地靠在沙背上。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每当变成这样,就已经预示着雷天刚已经进入战斗状态,那不是真正的放松,而是猎豹捕食前蓄力待,也许就在下一刻,这只豹子就会旋风般蹿出,将他面前的猎物撕得粉碎!
林江北想不到雷天刚会以这样轻松而淡然的语气跟他说话,在他想来,即使雷天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方寸大乱,惊慌失措,至少也会极为严肃地对待这件事,自己以愤怒的语气施加一点压力,说不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大出意料,即使以林江北的城府,也不由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雷天刚“哼”了一声,抓起放在身边的一张资料:“2o18年,林天逸14岁,读初二,意图**自己的班主任。最终结果,林天逸转学了事,班主任被安上作风不正的帽子,遭到校方辞退,无颜见人,流落异乡,在一个小山村任教至今。
“2o19年,林天逸15岁,**同班女同学吴某,林天逸安然无事,吴某精神失常,父亲气得吐血,至今身体没有完全恢复。
“2o2o年,林天逸16岁,在华夏大学校园内酒后飙车,撞死一人撞伤三人,林天逸赔偿1o万了事,死者家属至今投诉无门。
“2o23年,林天逸19岁,平安大道飙车,与人冲突,当街开枪,造成对方下肢残疾,林天逸平安无事。
“2o24年,林天逸2o岁,聚众**一名16岁的女中学生,事后,汉京警方认定,林天逸第一个与被害人生关系,不算**,而且女中学生衣着暴露,属于引诱,林天逸成功脱罪。
“2o25年……”
“够了!”听着雷天刚一条条读下去,林江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即使没有学过心理学,但几十年官场沉浮,让他深深懂得,加入在谈判中被对手气势所迫,对自己将极为不利,立刻阻止雷天刚再说下去:“就算小逸干过不少错事,难道就该让你儿子活生生踢到终身残疾?法律何在?”
听林江北说到“终身残疾”,雷天刚内心轻笑一声,他深知儿子出手是何等凌厉,林天逸现在的状况可能比死了还不如,刚刚21岁,就再也做不成男人,换成谁也受不了。而林江北说到“法律何在”的时候,雷天刚鼻子里更是出“嗤”地一声轻哂:“法律,你也相信那个?”
林江北语塞:“你到底想说什么?”
雷天刚靠在沙里,语气轻松伸出一根手指,仿佛林江北就在眼前:“第一,以你那个混蛋儿子这些年干的好事,踢到终身残疾算是便宜他,要是我儿子也变成这样子,我早弄死他了!”雷霆刚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你居然想到让你儿子这样的混蛋接近安静,你真不怕他真搞出事来?你就不怕那位老爷子拆了你的骨头?你脑子进水了?”
已经坐到床的雷动,不禁“噗嗤”一声乐出声来:“老爸实在太nb了,这是国内政坛顶尖人物啊,也敢像骂三孙子似地骂?”
“你——”林江北被雷天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几乎气炸了肺。听着电话中传来粗重的喘气声,雷天刚想也想得到林江北在话筒那头脸色铁青的样子,嘴里却一刻不停地喷过去,这一刻,他似乎已经不是那个掌管共和**情系统的威严将军,而是一个街头地痞:“你什么你,你当老子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不就是想上位,想得到老唐家的支持么?要是你那倒霉儿子能跟安静结婚,不就跟老唐家绑一起了?我说你好歹也5o多的人了,还那么幼稚?那位老爷子能看得上你?你秀逗了?”
“雷天刚!”林江北实在忍不住心头的愤怒,断喝一声:“你,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儿子打伤的,还有侯家、夏家、贾家、李家的孩子……你就不怕报复?你就不怕鱼死网破?”
“嗤!”雷天刚再次从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的气流:“鱼死网破,你们再死一万次,老子这网也破不了!你忘了老子是干什么的了?我都懒得跟你说,那几个家伙这几年干的事情,如果老子一件一件给他们摆在桌面上,你猜他们会不会跟你一起为难我?”
林江北又说不出话来了,沉默半晌,才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你不怕,难道你儿子也不怕?他才18岁,难道他能一辈子不出门?”言辞中满含威胁之意,气势却明显一挫。
“哈哈哈哈哈——”雷天刚出一阵开心地大笑:“早猜到你会这么说,果然是一点惊喜都没有啊!明天,明天老子就送儿子回部队,有辙,你想去啊!”
林江北怒不可遏:“雷天刚——”
雷天刚轻蔑地笑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淡然起来:“淡定啊,淡定,注意你的风度……要我说,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你们那些破事,很有暴露的危险啊!”
这句话听上去很有些调戏的味道,但林江北却好像很紧张,紧张到偷偷听的雷动都能感觉到那种难言的压抑,沉默半晌,电话那头的林江北才阴恻恻道:“你什么意思?”
但是很显然,林江北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就连雷动都能听得出来,那声音,竟然微微有些抖。
“嘿嘿嘿嘿……”雷天刚一阵冷笑,道:“忘记老子是干什么的了?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的破事?通密县,紫玉山庄!”
电话那头的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半晌之后,毫无征兆的“砰!”地一声,电话重重挂断了。
雷天刚仰天吐出一口长气,皱眉想了半晌,轻轻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剑鱼行动,准备收网!”然后极快又把电话放下,骂了一句:“连打草惊蛇都不懂,妈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雷天刚话音虽然极轻,但雷动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疑惑不已:“老爸究竟想干什么?”
但正如雷天刚说的那样,有些事情雷动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到了某种层级的的斗争,虽不见血,却比充斥这血与火的战场更加残酷,也更加波诡云谲。
雷动也知道,自己的老爸从来不说大话,既然说替自己扛了,那就说明他已经有至少八成胜算!
“有这么一个说话极品,办事却极为靠谱的老爸,还真是件挺舒心的事啊……”在一种几分温暖、几分平静、几分安全的心态中,连续十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的雷动,终于第一次酣然入睡。
迷迷糊糊中,雷动的意识似乎飘出自己的身体,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向那两点亮光走去。他明白,那两点亮光,其实是一双眼睛,那眼睛的样子很熟悉,似乎还在母亲体内孕育的时候,就已经见到过;又似乎很陌生,陌生到雷动几乎每一次见都能够感觉到不同。那双眼睛似乎很大,几乎充满天地;又似乎很小,只是一点点的亮光,但那闪闪的精光让雷动金丹中期的神识都有些不舒服。
疑惑中,雷动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那双眼睛前。
“你来了!”飘飘荡荡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远在天边,似乎很洪亮,几乎充斥整个空间,又似乎很小,小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梦境中,那双似乎从他内心深处凭空产生的双眼,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之后,忽然一闪,雷动就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之中。
那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杀戮战场,肋生双翼、四翼、甚至十二翼的,长得奇形怪状的物种,带着滔天杀气,铺天盖地扑过来,遮蔽了天空,遮蔽了一切光明,一个个雷动从来没有见过的,却又觉得无比熟悉的,或弊布长袍、或华衣飘飘,或头顶纂,或长披肩的人物,冲天而起,无畏地迎向扑面而来的“鸟人”!
爆炸,不断的爆炸,一团团耀眼的白光连绵不绝地闪过,将原本已被遮蔽的空间照耀的如同白昼。
残肢,满地的残肢,双方都拼尽全力,各种各样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在天空飞舞,不断有人从半空中跌落。
从单个实力看上去,那些面貌打扮仿佛古代人物的一方占据上风。这其中,有一男一女尤其强悍,男的手持一把闪耀着耀目光芒的神刀,女的手持一柄只有长不足二尺,却有通天彻地一般剑芒的短剑,刀剑挥舞、神光闪烁间,难以计数的鸟人仿佛苍蝇遇到了杀虫剂一样,从天上摔落尘埃,粉身碎骨!
但在源源不断加入战场的遮天蔽日的鸟人面前,这些人却不可避免地陷入苦战。
终于,当地上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鸟人尸体的时候,战场上只剩下了这一对男女苦苦支撑,却死战不退。
“走啊,走啊!”雷动看着这一对异常熟悉,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男女,想要大喊,却又怎么也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几十年,几万年,这对伤痕累累的男女,互相深深对视一眼,手牵着手,脸上带着无比的决绝,飞身而起,向着那铺天盖地一眼看不到头的鸟人,决然冲了过去!
无声的白光,爆炸,刹那间充斥了整个天地,刺眼的白光,似乎在整个宇宙间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