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一恒来到自家门口。
李牧就见到周老师拿把菜刀，正在杀青鱼。
而李牧老妈徐梅，站在旁边不时试图夺回本属于她的菜刀，两人语气并不激烈，无非是“我来吧！”
“不用，我自己杀就行”
“你歇着就行，我来杀”
“真不用，我杀也一样”
两人都很礼让。
不过李牧依旧从他妈语气中感觉到焦急和让儿媳妇做事的不安。
在李牧看来。
周老师做与不做，都无所谓。
她愿意做。
就做好了。
不愿意做。
也没人勉强。
可他妈不同，经过秦暮雪这样的儿媳妇摧残后，纵然徐梅平时看不出什么不同，但面对即将和儿子结婚的未来儿媳妇时候，难免多了一丝惶恐，生怕儿媳妇因为多做了一点事，心里产生不快。
最后如秦暮雪那样，一声不响的离开。
很多事。
就是这样。
表面看着没什么不同，实则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很多特定的事物。
秦暮雪当年的离开，不止改变了李牧和然然的生活轨迹，同时也改变了徐梅和李建国的想法。
周老师很好。
性格温婉娴静。
徐梅很喜欢，她也觉得这样的儿媳妇不是那种抛夫弃子的女人。
但有了秦暮雪例子出现后，他们对身边出现的人和事情，往往不再抱有笃定的想法，所以就演变成现在这样。
一件杀鱼的小事。
徐梅不敢让周老师动手。
而周老师觉得自己是儿媳妇上门，所以想在李牧父母面前表现一番，何况杀鱼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出现争夺菜刀的一幕。
徐梅也不敢真夺，她怕惹毛了周老师。
只是不停说着“我来，我来”。
语气虽然平和，但徐梅脑门上已经急出了汗水，让未来儿媳妇干活，确实让她心急如焚。
见儿子回来。
徐梅连忙投来求助的眼神。
“妈，就让周老师杀吧！”
李牧淡淡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
徐梅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与周老师说道“我去烧火，一会烧酸菜鱼你让李牧做，他做的好吃”
这已经是徐梅能想的最好策略了。
让儿子动手。
远比让儿媳妇动手要好的多。
这并不是味道。
而是作为母亲，不管自己儿子做什么工作，成就什么事业，叫他做事都毫无心理负担，但儿媳妇就不同了，稍微做点事，徐梅都有种她马上就要跑的想法。
秦暮雪离开，并不是她的原因。
但徐梅总觉得自己作为婆婆，如果当时什么都遂了她的心意，秦暮雪跑的时候，就会多一层顾虑，或许因为这一层的顾虑的存在，她在离开或不离开之间摇摆时，就会倾斜一点。
这一点点也许不重，可或许就是促成秦暮雪不会跑主要原因。
老太太学历不高。
能想的只有这么多。
她考虑问题时总以片面来概括全貌，她不会想到，哪怕她事事都遂了秦暮雪的心愿。
秦暮雪依旧会跑。
她不会因为徐梅没将然然换下的尿布少洗了一遍，也不会因为徐梅做饭不好吃。
她跑的原因。
恰恰是这个家没有她留恋的地方了。
一个字。
穷。
两个字。
负债。
这才是秦暮雪最关心的地方。
她对婚姻最大的理解，便是家庭是否殷实！
有钱就有幸福。
没钱。
“你和别人谈幸福吧！和我就别谈了，我这人很现实的”。
而这件事。
恰恰是老李家最无解的问题，李牧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李建国醒来是一方面。
另一个方面，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李牧作为儿子，哪怕他爸李建国最后没有醒过来，也不代表像很多人说的那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
也不是所有答案都有对错之分。
“你救了，就是最好的答案，也是最好的结果”。
这世上。
所有人的努力，都在尽力而为，却没多少人选择拼尽一切。
李牧选择了拼尽一切，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没人可以怪他。
很显然。
上帝只青睐拼尽一切，将自己后路堵死的人，李建国醒了过来，虽然李牧依旧要背负几十万的债务，但他没人敢说他做错了。
为人父母的。
谁不希望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
不信。
等他们老了，躺在病床上试试看。
所以李牧没有惯着周老师的想法，如果连做这点小事都要诚惶诚恐，那自己还结什么婚！？单身一辈子好了。
杀完鱼。
剩下的事，不管周老师说什么，徐梅都不让她动手，全让自己儿子做。
没办法。
儿子是一辈子的儿子，怎么使唤都没关系，但儿媳妇就不同了，她是自己儿媳妇，也可能是别人儿媳妇，没有特指谁家。
仅从徐梅的言行举止就知道秦暮雪的离开，恰恰影响了很多人。
与李牧说了几句，徐梅打开冰箱将冰镇好的黑皮西瓜拿出来切给周老师和她弟弟吃。
“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
周一恒笑着说道。
因为站在鱼塘边太久了，脸部和胳膊都被太阳暴晒出明显的红印，类似于这种红印在之后几天就会转变成皮肤的“黑”。
“你妈怎么了？”
李牧洗菜的时候，周老师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我怎么感觉她有点紧张！？”
“她不紧张，但你一做事她就紧张，你没看到吗！？你杀鱼时，我爸也在不停给我妈使眼神，意思让她叫你去休息，事情他们来做就好”
李牧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开玩笑道“周老师，说实话，我妈和我爸都是老实人，他们的心理都是比较脆弱的”
周老师看着李牧，等他接下来的话。
“所以以后你和他们相处时，觉得他们哪里做的不如你意，你别当面说他们，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原本李牧和周老师还没领结婚证，谈论这事其实是不太合适的。
但李牧发现他爸和他妈确实敏感了点，刚见到周老师做点事，立马慌了神，不仅他妈脑门上急出汗，就连他爸也急的来回踱步。
“好像我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一样”
周老师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