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危靠坐着墙壁,就这么看着她远去。
直到温寻儿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猛地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的神色。
视线低垂,看见了手腕上打着的蝴蝶结,雪白的绑带与这脏乱的牢房格格不入,像是漆黑夜色里一抹星辰,让黑夜也有了光彩。
他伸出手来如珍宝般抚过蝴蝶结,冰冷的眸底在这一刻悄然柔和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温寻儿让人停了火药,安心留在院子里遵照萧霁危的吩咐,什么也不做。
张远虽然焦急,但得了萧霁危的命令也不再乱动,只是坚持打探消息,获取朝堂之上最新情报,好为日后萧霁危的反击做准备。
而事情的转机则在半个月后皇帝发丧之日。
彼时,一众部落首领全都赶来郦城给皇帝送行,出殡那日,整个天空昏暗,大雪不止,直至棺椁抬入皇陵,法师站在祭坛诵经,一众百官跪在陵寝外,静候葬礼结束。
一切本有条不紊地发展着,所以当皇陵内一声震响,满山谷乌鸦飞起遮天蔽日之时,所有人都慌了。
“国丧之礼,乌鸦蔽日,大凶,大凶啊!”
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人群都慌了。
这样的凶兆只在书中见过,谁也没有亲眼目睹,所以当有人拉住了诵经的法师,询问此番“乌鸦蔽日”是否为凶兆之时,法师一个劲儿地掐着佛珠,双目低垂,一脸怜悯:“福兮祸兮,祸兮福兮,阿弥陀佛!”
这话一出,虽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却等同于认同了“凶兆”的说法。萧笙从地上站起来,看向自己的手下,立刻有人前去山谷查探情况。
“诸位稍安勿躁!”皇后出言安抚人心,“这只是巧合,再说了,乌鸦蔽日的传说乃无稽之谈,诸位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相信定不会信那荒诞之言,本宫这就命人查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娘娘,乌鸦蔽日虽只是传说,可国丧之礼上出现这样的征兆,这是日光蒙尘,国无明君的表现啊!难不成,是皇上在暗示什么?”
“乌鸦遮天蔽日,等同于挡住了太阳,北寒没了太阳,难不成,真是国无明君的表现?”
“何止是国无明君!”有人插话,“太阳被一片黑色笼罩,这分明是整个北寒陷入黑暗的提示,再联想到自皇上驾崩后的一切变数,难不成,是皇上在暗示有人蒙冤?”
“什么人蒙冤能值得皇上降兆?”
这话一出,人群沉默了一瞬,也不知道是谁,突然问出了众人心底的声音:“难不成,指的是太子?”
众人心底一震,霎时间不敢答话了。
“休得胡言,你这个惑乱人心的东西,那哪儿是什么太子,分明就是大炎派来的奸细!你在这里妖言惑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与那奸细一伙儿的吗?”皇后怒斥,“来人,把这个奸细拖下去,就地正法!”
“传位诏书明明就是真的,你们却买通司天门指鹿为马!依我看,真正谋权篡位的是你们!别以为皇上驾崩了,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你们看,天降凶兆,北寒即将陷入一场灾难,这对母子迟早祸乱天下!太子啊!是臣不能为你平冤!皇上,老臣对不起你啊!没能保护好太子!臣有罪,愿以死谢罪!”
“给我堵住他的嘴!”皇后气急败坏。
侍卫正要冲上前捂那官员的嘴,那官员却忽然抽出对方腰间的宝刀直接捅向自己的肚子,只听“扑哧”一声,血直接飞溅到一旁侍卫的衣服上,侍卫吓了一大跳,慌忙松手,那官员便直挺挺扑倒在地,口吐鲜血咽气了。
这一变故惹得场内议论纷纷,百官脸色巨变,恰在这时,有人拿了一纸诏书上前,面向文武百官:“诸位大人见证,此乃陛下临终诏书,着传位于太子萧霁危,高阳王谋权篡位不说,还勾结玄神教,私练邪功,挑拨北寒与大炎的关系,企图……”
他的话未落,忽有利器从侧后方传来,那人却分明是练家子,身形一转便躲开了那枚暗器,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的人没能幸免,直接被暗器击中,当场毙命。
“有人要杀我灭口!救我!”手持诏书的人忽然慌了,一双眼睛急切在人群中找了起来,“求南阳王救我!”
他猛地奔向南阳王,跪在了地上,将诏书塞到他手里:“奴的话句句属实,太子乃陛下亲生骨肉,当日可是经由御医滴血认亲确认的,而且,皇上还将双鱼骨符传给了太子,众所周知,双鱼骨符何等重要,皇上怎么会将我北寒命脉传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求南阳王详查,还太子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