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伤兵们如此,看到叶弯弯,一个个欣喜得跟什么似的,就是此时正在伤兵营帐里值班,不停为伤兵们反复地检查伤情的霍老,看到叶弯弯也不由笑得合不拢嘴。霍老更是不等叶弯弯主动向他打招呼,他先与叶弯弯招呼起来。“叶郎中来啦?”
“是霍老,您这是在用听诊器给士兵们复查呢啊?”
“是啊。”
“好用吗?”
“特别好用。用这个听人的心跳跟打鼓似的,可比我切脉要强得多。”
霍老很是中意听诊器。“可我怎么觉得霍老您教我的切脉更好用呢。我现在给自己看病,连工具都省了。”
“那是叶郎中你年轻。哎。人啊要是上了年纪,这手上的准度可就差得多喽。就想仰仗点工具啥的,可偏偏早前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可以给我们这些个老家伙使,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个听诊器可省了我不少功夫喽。”
霍老在内的军中老郎中,往往资历越老越深,就表示他们从医的医龄越高,年纪也越大。然而人不服老是不行的,上了年纪的老郎中往往一个脉象要反复的切,才敢确诊。现在有了叶弯弯临时借给他们使用的听诊器,可比他们反复切脉要强多了。现在霍老等郎中们给伤兵们复查身体,都是靠听诊器用听的。“叶郎中你来得正好。我这几天真的是苦口婆心啊!可应百夫他就是不听劝。我是没辙了,这不还把将军大人给请来评理了。”
“哦?”
叶弯弯听闻霍老的说辞,不禁好奇地看向百夫长应冠。下一秒,叶弯弯看着应冠,竟不由勾唇笑道。“应百夫说说呗,你究竟是怎么个不听劝法,竟还要劳烦霍老把将军给请了来,还在这上赶着跟我告状。应百夫不妨说,也让叶某我听听看。”
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被叶弯弯好奇的这么面含笑容地一瞅加一问。应冠只觉得他那张常年身处军营里被风吹雨淋加日晒,不由被染得颇黑的脸,竟不禁像是靠在火炉上烤过了似的。他脸竟被烤得滚烫滚烫的。脸上涌起的莫名的火烧火燎感,更是让应冠在被叶弯弯问话时,不由感到呼吸都不顺畅了。“我,我也没不听劝!叶郎中您莫听霍老乱说。我这不是乖乖的一直在床上躺着呢吗?”
面对叶弯弯的柔和逼供,应冠不禁感到英雄气短,不由说谎道。“乖乖的一直在床上躺着?我说应百夫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跟谁学来的?也不知道早前是谁,一直嚷着说要去看小顺子,还要去看叶郎中,而且整个伤兵帐里还就数他闹得最欢。我可真是好说歹说啊。我当时就劝啊,我说应百夫您这腿上的手术缝合线还没拆呢,不能下地,还要再等个10天左右吧,可叶郎中您知道应百夫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霍老,我没,我不敢,求您了霍老,别再说了。”
应百夫此刻正双手合十,架与胸前,就差把正给他大肆告状的霍老当菩萨一样拜了。可那也不好使,谁让应百夫早前是彻底把霍老给得罪了呢。霍老才把身为一军大将的赫连城给请了来,叶弯弯跟着后脚就来了。霍老不禁发现好像向叶弯弯告状,比请将军来在对付脾气死犟的应百夫似乎更好使。霍老当机立断,今天他真是要不吐不快,将对应冠应百夫的不满,一次性当着叶弯弯的面全部发泄出来。要叶弯弯帮他主持公道。“不敢,你不少敢!当时你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我自己的腿,我自己知道,就算断了,也不关您老的事,爱断就让它断去吧,就算我死了,也与您无关。这话是不是你个浑小子说的?”
“霍老,这话……”“你小子敢不承认,你敢不承认试试。你不是不稀罕自己的那条伤腿吗?信不信你敢说个不字,我这就帮你把它给废了。”
“别……”扑哧——叶弯弯真是被眼前的霍老,以及被霍老逼得无所遁形,连谎话都没得可编,完全不知道怎样编的百夫长应冠给逗得忍俊不禁,不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霍老,您就别怪应百夫了,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应百夫虽是有说话不当的地方,可他也是关心则乱,是因为太关心小顺子了才会一时口无遮拦,不小心冒犯了您老,您老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霍老,对不起您了,我嘴笨不会说话,我这真心向您讨饶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再跟我个粗人一般计较了,行吗?”
叶弯弯在帮应冠说好话,劝慰霍老消气时,不由打眼色给应冠。要应冠想要恳求霍老原谅,就得赶紧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应冠虽是个武夫,嘴笨不会说话,更是心直口快,可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只见在接到叶弯弯递来的眼色后,应冠不禁赶紧接过叶弯弯的话,一起劝慰起霍老来。“哼。”
“霍老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应百夫生气了。”
“行吧。应百夫,这次我就看在叶郎中替你求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可你下次说话可要给我小心着点。别动不动就把缺胳膊断腿啊,死啊的丧气话挂嘴边。你可知道能救活你们乃是你们的造化。这偌大的兵营里还有人想活,可却活不了。看你们受伤,或是不治丢掉性命。我们这些个做郎中的心里就跟钝刀子割肉一样疼!”
霍老的话意有所指,说的不是别的,乃是早前三皇子赫连明逼迫他们,让他们这些个军中的郎中对重伤的士兵见死不救的事。也许军营里的士兵都会当他们这些郎中乃是因为贪生怕死,才会对三皇子赫连明下的命令言听计从。可实际上却不是。他们是为了保全性命救助更多的受伤士兵。如果连他们都被三皇子赫连明给害死了,那么军营里的那些受了伤的士兵就更没有人为他们医治了。医者就是这样,他们医人无数,也许从不会计较自己曾救了多少人,可他们会永远铭记,那些他们无法救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