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应的祁门弟子来了,刘远将程俊背在身上随着一群人下了楼。
就在楼梯去往大门的几步路,一个声音将祁慕晗吸引并停住了脚步。
祁慕晗示意其他人先送程俊回邪琅天,自己留下来,靠在一旁楼梯的栏柱上,细细听着。
不远处一个虚弱无力的男人声音说道:“这世道不太平,咱们躲在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命。”
祁慕晗不自觉将目光投向人声的方向,只看见一个降色布衣男子蜷缩着身体坐在角落,身下只有一个蒲垫,背靠在墙上,眼神中透着绝望。
虚弱男人身边还坐着一个年龄稍长的男人,他抬头长喘了口气,对虚弱男人说道:“这里受祁氏庇护,总比在旁处要好得多。”
“好好的两世家,六大派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死的死,散的散,我还有个妹妹,如今琇灵宫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我妹妹她是死是活。”
就在这时,一个小个子男人凑到二人身前,蹲下身,小声道:“哎呦,二位还不知道吧,久璃门前日攻上了琇灵宫,你们说说,这久璃门还真不是东西,那琇灵宫一宫的女人,亏他们也下得去手!”
“你说什么?那琇灵宫现在如何?”虚弱男人惊得一把抓住小个子男人的胳膊。
“别,别激动,琇灵宫也不是都死了,我听说逃出来几个,说不定有妹妹。”
原本就情绪不稳的虚弱男人,此刻更是浑身发抖,口中一遍遍地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小个子男人没有过多理会虚弱男子的情绪,接着说道:“久璃门这次可是大有屠戮武林之势,据说久璃门阵前有一人,骁勇无敌,手中宝剑更是削铁如泥,所到之处尽是血肉横飞,哀嚎遍地,活下来的人都称之为‘弑魔’。”
“弑魔?真有那么恐怖?”
“何止如此,那弑魔似乎不怕疼、不怕死,简直就是个怪物!”
“这……这哪里还能对付得了,我看即便是祁氏再厉害,怕也敌不过,我们还是另寻安身之地吧!”
虚弱男人更慌了,几个踉跄试图站起来,却还是跌坐在原地。
“这倒也不必。”小个子男人安慰道。
“我可是听说,绝迹江湖的独尊重华现世了,如今就在久璃门的黑竹崖上,依我看,这个弑魔就是独尊重华的手笔,久璃门与毒尊联手的可能性极大。”
听到亲生父亲的大名,祁慕晗有些不自在,更是听不得别人胡乱议论,只是此时不好出面,毕竟偷听别人谈话并不光彩。
“兄弟,你这越说越瘆人的。”
“唉,兄弟且听我慢慢道来。”
小个子男人摆出一副精明的样子,接着说道:“你们仔细想想,虽然久璃门有独尊重华,与祁氏交好的人中,还有那精河药师阁呢,这么算下来,也不算毫无胜算。”
“大难临头,药师阁能全力相帮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祁氏二公子跟药师阁阁主那可是拜把子兄弟,发过誓要同生共死的。”
“若真如此,那此地可留,必留。”虚弱男子狂点着头。
祁慕晗在一旁听着,心中道:这小子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不过倒是说得在理,施隐与自己确实是好兄弟,还是骨肉至亲的那种。
暮色将至,祁慕晗也无心再听下去,总之都是些久璃门如何卑鄙,弑魔如何嗜血杀人的事。
邪琅天,此时筹备喜宴的弟子们忙前忙后,总归是喧闹了些,祁慕晗将程俊安排在了一处僻静的客房,英娘和刘远守在房内。
虽说已经给程俊服下了药人毒的解药,可刘远和英娘还是放心不下,也是怕程俊若是再疯起来,给祁慕晗添麻烦。
英娘面色憔悴地靠在窗旁,透过窗看着祁慕晗和小夕的背影渐行渐远,随后看到远些的楼阁都挂上了红色的绸幔,眼中更添了几分杂味。
祁慕晗带着小夕来到后山,小夕一眼就喜欢上了傲立于漫山青翠之中的老槐树。
小夕兴奋地跑过去,围着槐树转了好几圈:“韩木哥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你小时候很喜欢的地方吗,小夕也喜欢!”八壹中文網
祁慕晗撇嘴一笑:“小夕,这几年学其他功夫了吗?”
小夕紧了紧鼻子摇摇头:“我跟刘远哥哥学了些拳,英娘姐姐也教我了些剑招,不过那都是哥哥你刚离开那年的事,没多久班主就病了,辗转奔波许多地方寻医,他们要照顾班主又要赚钱,也就顾不上教我功夫了。”
“想不想留在这里,学功夫?”
小夕猛地一惊,激动地看向祁慕晗:“我可以吗?真的吗?”
祁慕晗肯定的点点头,看小夕的笑容瞬间绽放。
祁慕晗引着小夕来到祁天泽的居所,想着祁天泽如今与他当年下山一般年岁,略长于小夕,二人相伴最是合适。
自从邪琅天遭劫,祁慕晗一直忙于善后,倒是没关注这个弟弟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泽儿,你这是在做什么?”院中遍地的泥缸中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祁天泽见是祁慕晗来了,忙放下手中的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快步直奔祁慕晗而来。
“二哥,你怎么来了?”
祁天泽余光发现了小夕,接着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我叫小夕。”
自小在街头讨生活,小夕自然是不畏生人,答得爽快。
“泽儿,小夕是我在外认识的小兄弟,我许他留在邪琅天,思前想后,交与你最为合适,日后,你多教着些。”
祁慕晗又转头看向小夕:“小夕,这是我弟弟,祁天泽,略长你几岁,以后跟着他,好好学功夫。”
祁天泽打量了一下小夕,倒是很合眼:“二哥放心,我护着他。”
祁慕晗拍了拍小夕肩膀:“小夕,我还不知你姓什么?我有意让你入门做内门弟子,无论你本家如何,要改为祁姓,你可否愿意?”
小夕抿嘴笑笑:“愿意愿意!我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无需在乎的。”
“好,那今日起,你就是我祁氏内门弟子,名为祁夕。入门礼由泽儿来操办,至于师承,我不便收徒,泽儿也年岁尚浅,就拜在我兄长门下吧,我去与兄长说,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师叔了。”
“是,韩木师叔。”小夕不忘转身看向祁天泽:“天泽师叔。”
“唉,按这里的习惯,要叫我二公子。”
“对对,师兄弟们都叫我小公子。”祁天泽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