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源换好衣服,将两人换下的湿衣服扔进脸盆中。
他端着脸盆,提着她那双全是水的帆布鞋,走到蹲在灶前烘头发的云谣面前,道:“都湿了,洗干净晾晒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要不.....”
“衣服上全是水,鞋子也湿了,我又不好拿,就留在你这里吧,你帮我洗干净晒起来,下次我再来取。”云谣说着,起身着急说道,“我要赶紧回去了,我爸妈还在等我呢,不然他们又要担心我了。”
“好吧,我送你回去!”陶源道。
这种偏僻的农村虽然比较安全,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不出事,云谣那么漂亮,万一遇到一个不怕死的老光棍,或者小流氓,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将脸盆放回卧室,拿上自己的手机,云谣也进来拿上自己的包,两人出来后,陶源关上门,拿锁锁好,说了一句“走吧”,才带着穿着他拖鞋的云谣往桃花溪外走去。
衣服宽松,拖鞋大一号,裤子长一截,还有点松,只能卷起裤管。云谣这般打扮看起来却楚楚动人,就是走路有点受影响,慢吞吞的。
半路上,陶源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云谣,皱眉说道:“云谣妹妹,你穿着我的衣服,要是被叔叔阿姨看到了,怎么解释啊?”
云谣一怔,随即脸红了,道:“那怎么办办?”
陶源道:“只能实话实说了!”
云谣幽幽问道:“他们会信吗?”
“应该会吧。”陶源不确定地说道。
女孩子在他这里过夜,早上起来又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和鞋子,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女孩父母肯定会想歪了。
云谣走的很慢,三公里路走了四十分钟,路上还遇到几个小孩子,居然都认识云谣,怯怯跟她打招呼,叫她云谣老师。
过了乡村小道岔道口,快到集市上时,路上的人和车都多了,两人快到通往学校的路口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们前面的路边。
云谣一眼认出是父亲的车,加快步伐走上前。
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从副驾驶走下来,陶源是云谣的母亲张晓兰,十年不见,明显老了一些,但是打扮却精致了很多。
“妈!”云谣喊了一句。
“谣谣,你不回家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啊,我和你爸担心死你了。”
一下车,张晓兰便训了云谣一句。
很快发现女儿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男式衣服和裤子,顿时变了颜色。“你穿的是谁的衣服啊?”
云谣看了一眼陶源,强作淡定地解释道:“陶源哥哥的,我早上不小心掉溪水里了,只能穿他的衣服过来。”
“陶源?哪个陶源?”张晓兰一愣,随即看向陶源。
早上云谣只是解释说在一个朋友家过夜,并没有说是谁,也没有说是男是女,所以她父母并不知道她跟谁在一起。
“张阿姨好!”
听到她们提起自己,陶源上前两步,微笑打了一声招呼。
还没有等张小兰认出陶源来,驾驶室下来一名短发中年男子,陶源一眼认出这是云谣的父亲云海。
陶源记得云海以前打扮很朴素,留着分头,现在却是干净的短发,还一身黑色西装,看着感觉挺有钱,像个做生意的小老板。
云海走到女儿面前,皱眉质问道:“谣谣,怎么回事啊?”
云谣指着陶源,跟自己父母介绍道:“爸、妈,他就是陶源,以前镇里孤儿院经常照顾我的那个大哥哥。”
张晓兰顿时就记起来了,笑着打量陶源一眼,道:“哦,你就是那个小孩子啊,这么久没看到,变化太大了,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呢。”
陶源微笑恭维道:“阿姨您倒是没变太多,反而比之前更漂亮了。”
被夸漂亮,张晓兰自然是很开心,但是知道女儿是跟他一起过夜了,情绪还是有些复杂。
她客气笑着问道:“我记得你考上高中后就离开了孤儿院,后来听说你考上大学了,现在在哪工作啊?”
陶源回答道:“毕业后去了魔都工作,前些日子刚回来。”
张晓兰点点头,道:“哦,魔都好啊,大城市,环境好,收入高!”
“不过那边的生活节奏比较快,没有咱们这边安逸。”陶源回应道。
“那倒是,大城市就是人多,”张晓兰点点头,随后问道,“对了,你和我家谣谣怎么遇上了?”
陶源看了一眼云谣,解释道:“上周我在水溪小学取点东西,无意遇到的。昨天请她回家吃了顿午饭,结果下午突然下大雨,下了大半天,到晚上才停,回不去就住下来了,今天上午才送她回来。”
“哦!这样啊~”
张晓兰表面相信,眼神中却有一些疑惑,特意看了女儿一眼,看到女儿脸上带着积分羞涩,却也不是特别慌乱,也无法确定两人是否发生了点什么。
云海看着女儿穿着男生的衣服,穿着男士拖鞋,感觉外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下意识感觉自己的女儿被陶源这头猪给拱了,心里很不高兴,因此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
他瞪了云谣一眼,凶道:“还不去换身衣服,穿成这样怎么见人啊!”
“我的衣服都在学校宿舍。”云谣怯怯说道。
云海道:“上车,我带你去学校。”
云谣打开后车门准备上车时,她回头看着陶源,说道:“陶源哥哥,你跟我们一起吧,等我回宿舍换好衣服,你可以直接拿回去。”
张晓兰也热情说道:“小陶,上来吧,阿姨还想和你多聊几句呢。”
陶源本想走了,见状也只能跟着上车,坐在了后排座位的另一侧。
几百米的距离,一脚油门就到了。
学校大门关着不让车进去,停车后四人一起走的小铁门,母亲从后备箱拿着一袋东西,里面是些水果和包装零食。
此时看门的赵大爷认识云谣,便没有盘问她父母和陶源。今天是周日上午,执勤老师和后勤的几个员工也到了,学校还算有点人烟。
他们认识云谣,看到她穿着男生的衣服,带着父母和一个俊朗的男生,都猜测陶源是云谣的男朋友。
云谣要换衣服,所以提着母亲手里的袋子先上了教师宿舍楼,而留在下面的三人关系微妙,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云海神色不悦地看着陶源,张晓兰脸上倒是还算正常,但也只是出于礼貌客气。
云谣是他们的独女,他们不想让女儿远嫁,远嫁就等于没了女儿,见一面都很难;也不想她嫁给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男人,他们觉得女儿长得那么漂亮有气质,还解决了编制,工作稳定,条件那么好,肯定可以嫁一户好人家。
所以,他们都已经帮女儿规划好了,给女儿整一个老师编制,再托关系调回城里的小学,找在城里一个工作稳定,家里条件也还行的小伙子嫁了,这样女儿既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也不会远离父母。
陶源虽说是大学生,但是家庭不好,从小是孤儿,孤儿没有完整的家庭,所以一般都会有一些心理问题,不是什么良配。
而且听说陶源在魔都工作,要是女儿真嫁给了陶源,那以后他们一年也见不着几次女儿了,所以他们对陶源没什么太大好感。
几秒后,张晓兰笑眯眯看着陶源,问道:“小陶啊,你在魔都做什么工作?”
陶源微笑回答道:“以前在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做设计工作,不过上个月底辞职了,现在是一个自由职业者。”
“哦,自由职业者好啊,比较自由,听说最近好多这种人。”
张晓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过她虽然表现的很理解,心里却在嘀咕,所谓的自由职业者,其实就是失业了。八壹中文網
这几年因为口罩问题,失业率居高不下,这个“自由职业者”一词,有关部门可以拿来掩盖这个经济不景气导致的社会问题。
本来张晓兰对陶源的基本条件就不太满意,现在听说他失业了,更加没了好感,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云谣很快换好了衣服,提着一个漂亮的购物袋走了下来。
她穿着修身牛仔裤和衬衫,很保守却依然很好看。
“给你!”
她径直走向陶源,把袋子递给了他,还眼含笑意看着他。
“谢谢!”陶源很自然地接过袋子,然后对云海和张晓兰说道,“叔叔、阿姨,那我先走了!”
“嗯,小陶再见!”张晓兰客气说道。
云海只是一个眼神,并没有开口跟他道别,陶源也不在意,因为他也没有想着要当他家的女婿。
道别后,他提着袋子,转身朝学校外面走去。
云瑶看着陶源离去的背影,不由地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些许惆怅,不过很快恢复自然,可她的眼神变化还是被心细的母亲张晓兰捕捉到了。
“谣谣,以后有什么事能不能提前跟爸妈说,信息没一个,手机也打不通,害得我和你妈都快要报警了。”云海生气训道。
云谣委屈说道:“刚才妈妈已经骂了我了,您又来骂我!我也没有想到陶源家里没有手机信号,然后恰好又下大雨回不去了,所以才没有跟您说嘛~”
见女儿委屈要哭,张晓兰心软了,柔声说道:“好了,这不是没事吗,一场虚惊而已。”
云谣不服气地嘀咕道:“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安排不行嘛!”
父母就她这么一个独女,平时对她的管理也就严了一点,就连人生大致规划都替她做好了。
“我们都是为你好!”云海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时间还早,我们一起回镇上你大伯家吃午饭,吃完饭再送你回来。”
学校住校的老师一般都是下午才返校,可现在才上午十点,确实有点早了。
母亲张晓兰故意和云谣坐在后排,在回镇里的车上,她找了个时机问女儿:“那个陶源为什么辞职回家了?在魔都那边工作多好啊。”
“他女朋友前段时间得癌症去世了,他很难过,不想继续呆在那里,所以就回来了。”
云谣平静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张晓兰恍然,“他还是个多情的小伙子呢!”
云谣立即附和道:“是啊,他这人很重感情的!女朋友去世了,他心灰意冷,就辞职回老家了,现在都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也不工作了,就窝在家里,好可怜啊!”
“哦,确实挺可怜的。那你们昨天晚上住一起,没有发生什么吧?”张晓兰试着问道。
“妈,您说什么呢!”云谣刹时羞红了脸。
张晓兰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追问道:“那你早上怎么穿着他的衣服?”
云谣撅着嘴,不高兴地说道:“妈~,我一开始就跟您说了,早上我不小心掉水里了,弄湿了裙子和鞋子,没办法了才穿了他的衣服。”
张晓兰笑道:“好吧!”
开车中的云海也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似乎错怪了陶源,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内疚。而且,他记得以前陶源救了云谣好几次,所以他们家其实还欠陶源一个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