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乐顿时火气,又是一个飞腿朝少年踹去,“叫你冲动!叫你冲动!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不是黑鹰的阿猫阿狗!”顿时又闹得鸡飞狗跳的。
少年被她踹得飞跑,泪流满面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有揍的工夫还是赶紧把他送去黑瞎子那接个骨吧!”
许乐乐这才停了手,押着少年跑来非常不好意思地跟杨威瑟道歉:“对不起,这是我的同伴巴克,他就是冲动了点,人傻了点,不是有意要伤你,那啥……”
杨威瑟当然知道他就是巴克。他们已经盯守了许乐乐一个星期,加上军方的鉴定资料,他们甚至比许乐乐自己还要了解她。
不等她说完,杨威瑟已经托着左臂站了起来,“没事,我们之前也没打过招呼,不怪你朋友小心谨慎。只是我对这块也不熟,还得麻烦你们带我去下医院。”心中却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少年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光凭一根没来得及收住势的棒子就将自己经过锻炼的手臂砸成骨折。
见杨威瑟这么体谅大度,许乐乐顿时感激得脸都红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巴克,忙接道:“我们这就带你去。”
许乐乐二话不说拖着巴克给杨威瑟带路,心里却也很有些咂舌这个杨威瑟不愧是扑克脸。小臂都骨折了应该很痛吧,却连眉都不皱一下。
杨威瑟其实已经很痛了,但是他自小要强,进入军校后训练也苦,骨折什么的也不是没经历过,也知晓基本的处理措施,淡定之余,痛也只有忍了。只是他这个人从来没什么表情,让许乐乐很是好奇,不时偷瞄他一下。
杨威瑟找了两块夹板将左臂夹了起来,又从里面衬衫上撕了一条布简单地包了一下,将左手吊在胸前。三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往黑瞎子那走。
巴克刚刚得罪了人,不好意思上去搭话,只好轻声地问许乐乐:“乐乐,这家伙哪里来的?不象是我们这块的人。”
许乐乐哼哼地白了他一眼,撒谎倒是张口就来,“他是城里的,去沙海里猎点货,地头不熟,正好遇上我。”这种事常有,若是遇上黑鹰,必定要收相当比例的保护费的,乐乐他们倒是不会,但是按照惯例,总也能分点好处。
巴克顿时连最后一丝敌意也收了。敢单枪匹马跑来沙海的城里人,要不就是蠢得脑壳子里只长了胆子,要不就是货真价实地有两下子。杨威瑟自小锻炼,长大了进军校,看着气势就还行,倒不象是那种光有胆子没有脑子的。
只是杨威瑟年纪小了点,怎么看也不象有什么得力手段的样子,巴克倒起了几分好奇,偷眼打量打量了他,正要问什么,许乐乐却突然想起不对,“巴克,我们为什么要去黑瞎子那儿?”
巴克一愣,“诶?不是这家伙手都断了么?”
许乐乐挠了挠头,“不是,我们平时生病了去黑瞎子那儿那是因为我们去不了医院啊。可杨威瑟是城里人,不是可以去医院的么?”
巴克一拍脑门,“是嘞,走,去医院。”
杨威瑟顿时迷糊了,“刚才你们不是带我去医院吗?”
许乐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样的人平时生病啥的不去医院的,我们那块黑市附近有家黑诊所,有个赤脚医生叫黑瞎子,我们平时都找他。”
杨威瑟更奇怪了,“你们为什么不去医院?”
许乐乐理所当然道:“哎呀,这不是因为我们进不去嘛。”
杨威瑟只觉得他们都要有语言代沟了,“所以你们为什么会进不去医院?”
许乐乐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倒是年纪大两岁的巴克马上反应过来,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我们都是无卡者。”
杨威瑟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两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甚至还小一些的少年少女的背影,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低头跟上,心中却震惊得无以复加。
无卡者,虽然对于联邦是个禁忌的词,可偏偏身为联邦公民却又不会不知道。
修曼威尔联邦,乃至整个宇宙中人类社会的绝大多数国家,对于公民信息管理实行的都是ic卡制度。在新生儿一出生,就会在其后颈植入伴随其一生的ic卡。自此至终其一生,他(她)的成长、教育、工作、医疗、养老、福利、犯罪、信用等记录,都会记录在与卡号相对应的数据库中,而遍布整个人类社会的各终端只需得到授权即可获取相关信息。
例如生病了去医院,在他进入医院大门的一瞬间,医院的终端就扫过了起后颈内的ic卡,获取了其犯罪预防等级通缉记录等,并可采取相应措施。如果他去挂号终端前挂了号,等他排到队坐到医生面前,他从小到大的病历也会完整地显示在医生面前的终端上,医生可方便地查看其病史、过敏记录等信息。
对于现代人类来说,这张卡从出生就一直伴随,不痛不痒毫无感觉,直到死亡后注销。这张表明身份的ic卡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根本不会让现代人类有任何在意的想法。
既然有这样的植卡的手段,相应的,就会有无卡者。
而无卡者之所以成为联邦的禁忌,是因为普通公民为了享受联邦的权利与福利,根本不会取出ic卡。通常只有犯罪分子,为了躲避无处不在的终端,逃避通缉,才会去黑市取卡。
因而无卡者便成了犯罪分子的代名词。藏匿着无数逃犯的德泽特星,同样也因盛行无卡者而让其他地区的联邦公民谈而色变。
杨威瑟望着前面这两位还没自己大的少年少女,心下翻起惊涛骇浪。
他们是无卡者!
自小生活在联邦法律中的杨威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看待前面这两位看上去和联邦少年差不多的孩子。他们和普通的联邦少年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并不像是联邦逃犯那等穷凶极恶之徒。
许乐乐却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是在想我们为什么会是无卡者吗?”
不善言辞的杨威瑟想要掩饰,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许乐乐却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是小时候被人贩子拐来的,人贩子为了逃避警方的追捕,把我的inetbsp;巴克却“哈哈”一笑:“我是在德泽特星出生的,从来没被植过卡。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反正就这么长大了。”
杨威瑟顿时语塞。没有卡明明不是他们的错,可却因为他们是无卡者,不能成为真正的联邦公民,无法享受联邦的福利与权利,被这整个世界所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