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镇最高的建筑——镇中心原来布尔住的地方,正在生着乱斗。
布尔的女人抱着“亲爱的”站在满天乱飞的菜刀和棍棒下破口大骂。黑鹰原本三大巨头手下的几位大将正各自带着小弟混战,哪里有空理会她。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样的混乱一墙之隔的屋顶,梁宏远已经在这里蹲守了4个小时。
军用的隐形披风,足可躲过绝大部分常见设备的扫描。梁宏远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就这样静静的趴在隐形披风下。
他的嘴角仍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轻松,哪怕已经象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趴了4个小时,眼神却仍犹如猎鹰般犀利。借助这地形优势,透过手中m88式狙击枪的观察镜,整个流沙镇一丝一毫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此刻观察镜中看见的是正在流沙镇外的许乐乐和刘佩。
黑鹰三大巨头都被许乐乐,强盛一时的黑鹰已经犹如一盘散沙。敌人知道再也无法从正面突破,转而采取暗杀式。
杨威瑟还在医院里,梁宏远此刻深感人手不足,只能让刘佩出面,紧紧的跟在许乐乐身边贴身保护。
正如他们来之前中校所期望的,还是学生的刘佩,无论从气质还是身形上都还不像一名真正的军人,她的出现并未引起敌方过度的警觉。
得益于此,刘佩和梁宏远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将周围所有动静尽收眼底,筑起双重防线,敌人的数次进攻,无一得手。
正如此时,刘佩和许乐乐身处一片开阔之地,跟踪之人难以隐藏身形,只能勉强藏在流沙镇边缘一处房屋的墙角。
这样粗浅的隐藏,虽然可以挡住刘佩和许露露的视线,却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梁宏远狙击范围。
梁宏远紧紧的盯着距离落后许乐乐一步的刘佩不足2o米的黑衣人。此刻他正蠢蠢欲动,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黑衣人前方的刘佩嘴唇嗡动,以极低的声音向梁宏远报告:“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刻钟了,对方还没走,是不是趁现在先解决了他?”她全身放松,看似毫不设防地陪着许乐乐。然而左腕的手表却将周围的动静显示得一清二楚。
梁宏远不由暗暗点头。中校选择的人选果然有些独到之处,这个刘佩虽然有些矫情,但是明知身后枪口所指,还能将动作做的这么自然,倒也非寻常学生做的到的。
只是心里认同了刘佩,嘴里却否定了她的提议:“不要轻举妄动。我这个角度射击还不能算万无一失,不小心伤到了我们的‘公主’就不划算了。”
听着梁宏远将任务目标许乐乐称为公主,刘佩暗地里撇了撇嘴,却也只能应了声:“是。”
她身前的许乐乐却丝毫不知这些暗流涌动。
许乐乐面前矗立着一块破旧毫不起眼的石头,她正拿着一块烤沙蝎肉蹲在破石头前念念叨叨:“……现在我们连架机甲都没有了,我就怕我走了,老大他们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这块石头下埋的是曾经收养她的老瘸子,是许乐乐他们这伙人以前的头目。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对许乐乐也从来没个好声气,甚至缺酒钱的时候曾经一度打过许乐乐的主意要把她卖掉。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卖,最终也还是隔三差五的丢点吃的把她养大了。
对于脾气暴躁的老瘸子,许乐乐也不知道是爱是恨,只是等他死后想起来,对他在不宽裕的时候还能给自己点吃的,还算是挺感激。
许乐乐顿了顿,又象给自己找理由似的说:“不过以前我们也没有机甲,还是那么过来了。而且现在黑鹰乱了,也是我们的机会。这几天老大他们都忙,说不定能占块地盘,以后的日子就好过点了。”说着却又想起,照平日,她也早挥着拳头跟着老大冲上去了。可如今她却不知怎么下意识地选择躲在一边。
许乐乐又急起来,象解释什么似的忙说:“我不是因为想要走才躲懒,只是去看了看杨威瑟,从医院回来经过这一块……”说着说着,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渐至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许乐乐才以只有自己才能听的见的声音呜咽道:“我也知道,现在是我们存亡的关键时候,我不应该只想着自己。老大对我们这么照顾,我应该和大家一起打拼出一块地盘,以后我们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大家再也不用担心吃不饱肚子,我们肯定还能找到一架机甲,以后狩猎就更容易了,说不定还能挣点钱。可是,他们只给了留了两天时间,我,我……”
许乐乐把嘴埋在手臂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佩暗暗咬着牙简直要翻白眼了,到底有完没完!要不是梁宏远拦着,她早就把这丫头打晕直接带走了,也免得在这里成天跟一群不入流的杀手腻歪。
她强忍着心中的努力,作出一副关心的表情,一边侧过身仿佛安慰许乐乐,掏了纸巾给她擦脸,一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阴影中的黑衣人。
因为刘佩一直遮住了黑衣人观察许乐乐的视线,导致他无法射击,蹲伏了许久都未能找着机会。
得到了耳机中梁宏远的答复,刘佩装作弯腰给许乐乐擦眼泪,挪了挪身子,将许乐乐暴露在黑衣人的火力下!
黑衣人顿时一振,机会来了!
可是刘佩空出的位置有点歪,他不是很方便瞄准。
为了能确保一击得手,他稍微抬了抬甚至,略略偏了下头。
很好。
黑衣人微微一笑,举枪瞄准许乐乐。
刘佩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地跳,如果梁宏远那边来不及,自己肯定是来不及挡子弹的,许乐乐只怕会有真危险。
梁宏远却仍旧极其冷静地轻轻扣动了扳机,连嘴里咬着的烟都没颤动一下。
他在这里埋伏了4个小时,等的就是这一刻。
随着扳机扣动,极轻微的“噗”的一声,一颗子弹自枪膛出如幽灵般滑出,击穿了他面前的空气,带起一圈圈波纹,越过下面噪杂的人群,越过无数倾颓的废屋,击穿8oo多米的距离,击穿了正在瞄准的黑衣人微微侧过的后脑勺,“噗”地射入他面前的沙地。
刘佩回头,正好看见黑衣人难以置信的眼神和无力跌落的枪支。